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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自相残杀

武贵嫔这孩子要是保不住，淑妃是绝对要遭殃的，跟她同一伙的汤古宁，怎么会镇定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甚至，有些看好戏的样子。
“青袅，我眼睛花了吗？为什么汤氏看起来那么镇定？”

青袅皱眉，低声道：“奴婢一直觉得汤氏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花春站在侧殿门口，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微微眯了眯眼。

像是察觉到这边有人，汤氏回头，有礼地朝花春屈膝行礼，然后继续陪淑妃站着。

“娘娘别急。”汤氏垂眸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花春抿唇。

“是好事没错，但是牵连到本宫怎么办？”淑妃皱眉：“法子是你想的，总得给本宫找个退路啊。”

她觉得汤古宁像是站在岸边看鹬蚌相争的渔夫，网藏在背后，就等一个时机。

汤昭仪站在一边，低声道：“这是太后的命令，没了不是好事吗？”

对面的侧殿里惨叫声慢慢小了下去，有个双手沾血的宫女跑出来，哭着喊了一声：“没气儿了！娘娘没气儿了！”

“都不行了还强行保着。”徐氏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有些焦虑地道：“人都得弄没了吧？”

月见被吓了一跳，跟着就进侧殿去看。淑妃脸都白了，着急地在原地打着转。

御医听了命令，怔愣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让医女烧艾叶，施针保胎。

花春抬头看了看天，好像有细细碎碎的雪飘在空中。

最后三个字掷地有声，月见惊了一跳，连忙应下，出去传话。

燕京的第一场雪，在武贵嫔薨逝的时候，悄然落了下来，越下越大，最后让整个皇宫都裹上了一层白衣。

半阖着眼，太后淡淡地道：“没有什么比皇嗣更重要，保皇嗣。”

花春回去了紫辰殿，坐在皇帝的床前，低声道：“武贵嫔没了，连着孩子一起。”

“可是。”月见道：“御医说，再不引产，武贵嫔娘娘性命有危。”

宇文颉一愣，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就是听她说外头下雪了一样平常，然后点了点头，问了一句：“怎么没的？”

月见皱眉，跑去转达了太后，太后却只翻了个身：“保皇嗣。”

“和淑妃起冲突摔倒了，太医说要引产，太后要保皇嗣，于是一尸两命。”花春眼眸深邃：“太后娘娘手上，又多了一条人命。”

武贵嫔的呻吟持续了三柱香之后，御医苍白着脸出来道：“月见姑姑，烦请禀告太后一声，这孩子可能保不住，为了武贵嫔的安全，必须引产了。”

帝王沉默，闭上了眼睛：“让人去葬了吧，其余的事情交给太后处置，朕有些乏了。”

看样子是当真与太后有了隔阂啊，月见很担忧，却劝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花春离开。

“是。”花春颔首。

“太后既然在休息，那本宫就更不好去打扰了。”花春笑了笑：“姑姑不必费心，本宫随意去侧殿寻个椅子就好。”

痛失皇嗣，太后悲痛不已，当即追责，不仅令负责的御医陪葬，更是要害了皇嗣的淑妃一同陪武贵嫔下黄泉。

“娘娘。”月见跟了她两步，低声道：“侧殿没收拾，您去主殿也无妨，太后在休息，您可以坐在外殿。”

“太后！”徐氏慌张地摇头：“臣妾当真没有推她，不知道她是怎么摔下去的！兴许只是因为心虚，想流掉那孩子，没想到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

“不用，我去对面侧殿即可。”朝她颔首，花春转身就走。

太后充耳不闻，直接让人把淑妃拖出去，关进了宗人府。

御医进去许久也没出来，武贵嫔惨烈的呻吟就没有停过，月见姑姑在旁边皱着眉，看了花春一眼道：“这里不太吉利，娘娘还是去主殿等着吧。”

前朝哗然，徐家人纷纷进宫求见太后，想求一求情。奈何事关皇嗣，太后任何颜面都不讲，要赐淑妃三尺白绫。

花春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皇帝正在养伤，不见人，徐家人走投无路，只得联合朝中几个关系好的官员一同上书，说武贵嫔所怀并非龙子，淑妃罪不至死。

在这些日子里，徐氏已经习惯了让汤氏帮着出谋划策了，以至于遇见问题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她。

这问题就严重了，要证明皇上头上冒绿光，可是一件惊险刺激的事情。花春觉得很有意思，咚咚咚跑去采访还在喝药的帝王。

“是。”

“武贵嫔的孩子不是你的会是谁的？”

“流苏，快去把汤昭仪给本宫找来。”

帝王眼皮都不抬：“她身边的太监的。”

淑妃：“……”看样子德妃今天是要装傻到底了，可是她怎么办？这谋害皇嗣的罪名可不是开玩笑的！

“啊？”花春震惊了：“你早就知道？”

花春惊讶地看着她：“你这人，心肠这么毒？”

“这宫里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看她一眼，帝王道：“你帮个忙，去找她宫里那个叫许和的太监，给淑妃那边送去。”

淑妃一愣，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眼神深沉起来，压低了声音道：“如今宫里能威胁到娘娘的，只有武贵嫔这肚子，娘娘若是聪明，就该与本宫合作，一起将她除了。”

花春下巴都要掉地上了，怔愣地看了他半晌，挺着个肚子就出去办事。

“本宫方才在走神，什么都没看见。”她道：“回过头来的时候，你俩就都摔了。”

先前淑妃抓的四个太监都是真太监，已经检查过了，但是奸夫许和却被武贵嫔藏起来了。武贵嫔一死许和就想出宫，然而，在办手续的时候就被花春逮了个正着，捆巴捆巴就丢去了淑妃那边，深藏功与名。

花春呵呵笑了两声，徐氏可真健忘，刚开始跟其他人一起挤兑她怀的孩子不是皇嗣的事情她还记得呢，这厮倒是好，转头就有脸皮来要她帮忙作证了？

徐家立刻有了底气，找太后私了此事，以免皇上面子上过不去。太后看了半晌，也便同意了不怪罪淑妃。

“娘娘，您方才看见的吧？”她道：“本宫根本没有用力，她自己就倒了，不能算是本宫害的吧？”

表面上的不怪罪而已。

天气很冷，武贵嫔额头上的冷汗却一直在冒，花春选择在外殿里等情况，淑妃青了脸坐在她旁边。

此事波及甚广，许和被太后五马分尸，下场极惨，武贵嫔的娘家也被殃及，为官者全部革职查办，家眷充官妓或者流放。

这算是报应吗？

淑妃家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本来是有羲王爷撑腰，太后不愿意动的，但是这回可能是把太后气急了，贬官的贬官，查抄的查抄，淑妃协管后宫的大权也被剥夺，仿佛被打入了冷宫一样。

太后生着病，听了武贵嫔摔倒的事情，头更痛了，挥了挥手让月见去处置，自己躺在床上直叹气。

大权让出来，皇帝就一点没犹豫地放进了花春手里。

惨叫声引来了不少人，月见姑姑也终于出来看了一眼，见状让人扶武贵嫔回侧殿，然后连忙进去禀告太后。

“你以前不是说高处不胜寒，要臣妾好好藏着吗？”掂着手里的凤印，花春挑眉看着帝王：“现在是打算让我上去吹吹风？”

怎么想的？

“以前是朕小看了你。”帝王勾唇：“你这人，站得高了，自己就会保护自己，与其扶那么多人上来叫你生气，不如扶你走得高些，让其他人都碰不着。”

她有些不明白，就算要碰瓷，肯定也是以保住孩子为前提除掉对手才对，武贵嫔这力道，看起来竟然是连孩子一起不想要了？

好聪明啊，花春点头表示认可，呵了口气拿袖子擦了擦凤印：“这玩意儿挺值钱的吧？”

花春皱眉，她在旁边看得都清楚，武贵嫔故意摔的成分居多，但是估计自己也不知道摔下去会这么痛，整个人都苍白了。

斜她一眼，帝王道：“是很值钱，可惜就算你敢卖，也没人敢买。”

“娘娘！”旁边惊呆了的宫女回过神来，连忙来扶人，却见武贵嫔脸色发青，疼得说不出话来似的，好半天才惨叫了一声：“啊——”

“开个玩笑，您别往心里去。”嘿嘿笑了两声，花春将凤印收好，继续给皇帝换药。

淑妃傻了，她压根没用什么力气，谁知道武贵嫔就会摔下来，还摔得这么重？

“朝中不久就又有空闲的官位了。”一边换药，她一边道：“您选两个人吧。”

“呯”地一声，听得花春都忍不住捂了捂自己的肚子。

徐家的官位和武家的，加起来也有四五个，这两家一倒，羲王爷在朝中的声音才算是可以彻底忽略不计。

结果，就是扯的这么一下武贵嫔顺势就左脚拌右脚，抓着淑妃倒了下去。

花春也觉得挺佩服她们的，为了宫中争宠，竟然在共同利益的基础上都可以搞得对立，最后还自相残杀到了这个地步。

武贵嫔皱眉，往后退了退，淑妃伸手便抓着了她的手腕，想往里头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