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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欲望深渊（一）

情有七者：喜、怒、哀、乐、悲、恐、惊。
欲含六窍：眼、耳、鼻、舌、身、意。

情虽多，却为欲念所控制。所谓“征于色而发于声”是也，一个人的七情六欲一定会通过声音所表达出来，舒妃不见其人，只听到她的声音便可断定她的欲念极深。她恨老天不公，为什么在芳华绝代的年纪让她失去行动的自由？她恨人情菲薄，为何偏偏面对心爱的人却说不出那个字？

既然事情已经不可收拾，就让这一切都为自己陪葬吧！

楚枫已经听出了舒妃声音中的绝望，虽然她在笑。走出别墅大厅，便看到墙壁上雕刻的耶稣受难图，这是一副极富盛名的画卷，被西方奉为万能的上帝也无法阻止这场浩劫——甚至血腥的屠杀就发生在上帝的面前。

愤怒已经无法形容楚枫现在的心情，而是绝望。猩红的眼睛充血一般，脸几乎变形，想要把这里的一切都毁灭掉，包括先祖楚天逸的骨骸！但理智告诉他，一切都还没结束，“潜龙计划”任务还没有完成，曾经的承诺还没有兑现，只能选择隐忍。

但隐忍是有限度的，一味的隐忍只能助长那颗贪欲的心。如果不能阻止T病毒的蔓延，世界真的将会发生一场浩劫，难道先祖雪芃的预言会成真吗？魂魄不灭，诸神永生！魂魄何曾不灭？哪里有什么诸神！

如果魂魄不灭，那些恶欲者岂不是永远也不会受到惩罚？如果魂魄不灭，那些死去的善良者为何永远离开了自己？没有质问舒妃为何知道那句话的后半句，因为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场浩劫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却无法阻止。

“楚爷，怎么办？T病毒感染铁定会殃及全岛，当务之急不是帮那个娘们对付杰克，而是找到老祖宗的骸骨全身而退！”钱飞从烂书堆里找到一张孤岛地图，快速打开：“华山一条路，只有码头！”

楚枫平复了一下心绪，看一眼地图：“阿飞，没有退路了。如果我们不把那些异变的干尸人消灭掉，黎明之后这里将成为真正的人间地狱。还有，潜龙计划一定要执行到底，找到T病毒样本毁掉，这是我们的任务。”

“我们的任务是全身而退，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儿某国不是中国，T病毒泛滥成灾也跟咱们没一毛钱关系，而且始作俑者是他们自己！”钱飞激动地反驳道。

阻止“超级战士计划”是潜龙小组的终极任务，只有抓到杰克顺藤摸瓜找到老德尔，才能达到这个目的。所以，任何退却都将丧失最佳机会，也许会遗憾终身。

宏峰拾起霰弹枪检查一下，基本完好无损，还有五颗霰弹没有激发，在干尸人的攻击下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他只开了一枪？楚枫看一眼汉斯的尸体，喉咙里似乎堵着一团棉絮一般：“二师兄，暴风说的对，阻止T病毒进一步扩散义不容辞，符合这次行动的初衷，也符合国家利益。”

“你懂个屁？病毒是他们自己扩散的，跟咱不挨着！”钱飞愤怒地吼道：“你知道干尸人的攻击力有多强吗？不要说你是个副大队长，就是红色尖兵都来也不见得消灭掉——咱们没有武器，没有生化防护服，没有抵御病毒感染的药物，更没有帮老不死的德尔擦屁股的义务！”

詹莎莎脸色苍白地看一眼钱飞，他的观点是普通老百姓的看法，无可厚非，但未必正确。虽然自己也想和爱人全身而退，但绝无可能让楚枫单独行动，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弟兄，更是手足情深的兄弟。

想通了这一层，就不难理解楚枫和宏峰为什么要执意去基地涉险，这绝对不是个人行为，而是代表了一种态度，一个国家的态度！不禁柔声道：“阿飞，你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枫哥说的对，一定要消灭异变的干尸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大道理钱飞比谁都明白，但事实是真的难以抉择。感染T病毒的干尸人会将病毒传染到所能到的任何地方，但那些家伙们只能生存在暗黑的空间，黎明到来之后他们就会隐藏起来。如果现在去基地与对手打一场“原始战争”的话，相信没有胜算的可能。这里没有蜘蛛地雷，也没有可以将T病毒彻底消除的手段——事实是现在都不知道T病毒能否被杀灭！

“好吧，我是军人，听从老婆大人的命令，上帝要让他灭亡必先要让他疯狂。楚爷，现在咱们两眼一抹黑，啥情况都不知道，杰克那个狗娘养的铁定跟咱玩战术，我们也得准备充分点，否则有可能吃爆亏。”老婆的话就是风向标，不管自己多不愿意都得尊崇，这才是好男人的标准。不过当好男人要付出代价，丢命也不是没可能的，钱飞镇定一下情绪分析道。

楚枫看一眼时间，刚好凌晨时分，距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

“顺利的话我们会很快突进试验基地，你们的任务是守在外面警戒，谁都不许冲进去，明白吗？”

三个人面面相觑，楚枫把所有风险都一肩挑了？进入试验基地就意味着和T病毒亲密接触，绝对会感染上，楚枫的命令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一个人感染，其他人尽量减少感染的几率。宏峰尴尬地看着楚枫欲言又止。

军人不仅要绝对服从命令，还要有担当精神，这不是一句口号！

“我们研究一下地图，休息五分钟，然后就出发。”楚枫仔细观看着地图，原来是孤岛的平面图。所在的别墅位于孤岛偏东的中心位置，附近有码头、牧场、高尔夫球场和一条直达西北端的公路，而西北侧则是孤岛的制高点，有一座信号发射塔和大片的椰树林。

特种兵的职业敏感让楚枫踏上孤岛的时候，就已经仔细观察过地形，孤岛西北端是茂密的热带绿植，似乎有一幢小楼掩映其中。别墅西北方的牧场内停着杰克的直升机，那里是孤岛最平坦的地带，视野开阔，距离这幢别墅和西北那幢神秘的小楼距离都不远，中间隔着高尔夫球场。

地图上一目了然，却偏偏没有表示西北端的建筑。楚枫狐疑地全面扫一遍地图，才发现在右下角标注着日期：2018年10月。也就是说这幅地图是去年绘制的，而舒妃则是8月份抵达的孤岛，在探险行动如火如荼推进的时候，这里依然是作为霍华德家族的私人领地而存在。

楚枫打了个手势：“先控制直升机！”

“OK！”宏峰伸出大拇指：“那是我们唯一的退路，我去做！”

宏峰立即提着霰弹枪冲出走廊，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基地内一片死寂，空气中浮动着浓烈的血腥味。三道防盗门全部被破坏，电子报警装置在不停地闪动着红色警灯，耳边还在响着尖锐的警报声。枪声已经息止，周围一片肃杀！两个被重创的手下在走廊的尽头痛苦地挣扎着，余下的三个手下隐藏在黑暗角落里。他们是专业的嗜血者，所占据的位置进可攻退可守。

但强力的攻击并没有让他们顺利进入基地内，甚至这么长时间被阻挡在防盗门外。并非是干尸人阻挡了他们进攻的脚步，而是恐惧！恐惧是一堵难以逾越的鸿沟，当陷入其中的时候人会本能建立起来，所以才裹足不前。

整个基地已经被病毒污染，里面的情况未知。在两名手下强攻进入里面之后的三分钟内，激烈的枪声便戛然而止，几秒钟之后便被像扔沙包一般给抛了出来。杰克亲眼看到一个手下的脑袋被砸烂，血腥而残忍的程度令人发指。

杰克背着火焰喷射器站在配电间里，门口有一个手下在警戒。开关总闸已经被拉下，基地内所有电源全部失去，难道干尸人还懂得拉电闸吗？防盗报警装置用电是单路运行，还有一套事故电源，基地的电力供应来自海底电缆，应急电源是柴油发电机。所以，即便是外界断电也不会影响基地内用电。

“倒计时十秒，通电后直接攻击！”杰克冷漠地命令道。

“收到，老板。”对讲机里传来手下的应答声。

杰克一手按在电源总闸上，微闭着眼睛，所有关于基地的一幕幕在脑中电闪而过。耗时三个多月的时间和大量的金钱打造了这个固若金汤的试验基地，没想到运转不过半个多月便出事了？伍德博士曾经信誓旦旦地为爷爷规划的美好前景连同自己的梦想，在T病毒的攻击下如此脆弱不堪！

如果爷爷知道这件事该作何感想？他会轻描淡写地命令炸毁基地，包括里面的人！但如果T病毒由此扩散呢？现在还没有研究出一种可以控制病毒的药物，更不要说是相关疫苗。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基地的研究上，却遭遇这么大的挫败。

“老板，十秒钟到了。”门口警戒的手下不失时机地提醒到。

如果暴风知道这件事一定会乐翻了，他的对手还没有真正出手就被小小的病毒所击垮，骄傲的梦想和壮志雄心也被扼杀！但暴风真的来这里，也许有更好的处置方案？无法确定病毒感染情况，更无法判断伍德博士是否也感染了病毒。

他是霍华德家族制药企业的灵魂，一个无所不能心怀梦想的遗传学家，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一个与爷爷一样为梦想而生的人！

杰克猛地合上电闸，立即迸发出蓝色的电光，基地内所有点灯全部点亮，在三秒内瞬间致盲，而在第五秒钟的时候，激烈的枪声便炸响。不得不佩服STNS精英组队员的反应能力，点灯亮的瞬间甚至还没有亮起来的时候，三名队员已经冲进了基地。

四个蛰伏在黑暗中的干尸人基本没有任何反应，还没等发起反击的时候已经被打成了筛子，干瘪的尸体是在地上依旧挣扎着，突兀的眼珠子还在瞪着三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佣兵。他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即便是被病毒所控制，失去了痛感和说话的能力，但他们似乎心有不甘。

砰！砰！砰！

连续三枪，枪枪命中干尸人的脑袋，干瘪的脑袋直接爆掉。杰克此时有如神助，蹩脚的枪法的显得出类拔萃，原因很简单：干尸人的脑袋目标实在太大，而且杰克是在一米之内距离点射的——纵使如此，也为攻陷基地增添了莫大的勇气。

三名手下成“品”字形冲进别墅内，杰克紧随其后，别墅内更是血腥以极。十多具尸体散落在一层二层，尸体无一全者，都被撕烂，失血过多而亡。三个STNS佣兵不禁骇然，即便他们也嗜血嗜杀，在枪林弹雨里久经沙场，但也没有见过如此残暴血腥的杀人现场。

从某种程度而言，这是虐杀！

为基地服务的人员一共有二十名之多，厨师、女佣、健身教练、园艺师，甚至还有陪伍德博士打高尔夫的球童。还有十名基地病毒专家，他们是最先感染T病毒的人，现在只消灭了三个干尸人，还有七个？

杰克不相信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所有感染T病毒的人都会干尸化，病毒潜伏期最短是三天，最长的未知，自己也感染了T病毒，但现在活得很好。甚至比之前的体力还充沛，更有智慧。杰克的脸上闪过浓重的煞气：“地下有三层，第一层为隔离区，第二层是实验区，第三层是伍德博士的专用区，要一层一层地搜！”

“是，老板。”

三名手下不由分说冲在最前面，却被一道坚固的防盗门挡住。杰克盯着防盗门，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吗？通向实验区的防盗门完好无损，干尸人是怎么逃出来的？伍德博士不会愚蠢到把病毒感染者“放生”吧？除非他也感染了病毒！

杰克把右手手掌按在掌纹识别器上，识别器发出一阵蜂鸣，屏幕上出现了四个掌纹，电子识别系统启动。防盗门发出诡异的提示音：欢迎您 杰克．霍华德 先生！

厚重的防盗门徐徐开启，一道刺眼的灯光立即飚射出来。没有预想的干尸人攻击，隔离区内甚至还保持着原样，一如病毒专家们在繁忙的工作之后小憩。隔离区内，巨大的玻璃幕墙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寂静之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