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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女们许是呆在储秀宫闷得慌,三三两两都喜着朝御花园里跑。
洛如韵成日里听教习姑姑的训导也是无形之中习惯了皇宫的规矩。难得忙里偷闲将最近清照的诗词看了遍,她也琢磨起一探皇家御花园的风光,于是收拾一番前去。
现如今应季的花大多开了满园春色,来往宫人形形色色却俱的低头做事脚步匆忙而不急促。她顾了四周也没见着有其他的人,遂放开了胆子游走花丛之中。
常在玉媣嬅用过了午膳,来到御花园散步。
她见那花丛后有一个人,走进一看,不知那是何人,婢子道:“那是秀女如韵姑娘。”
玉常在走上前去。
洛如韵早先怕行错他处,身边随行了储秀宫伺候的小宫女,已是先言不可深入那花丛中,自己却偏行。她扭头见人唤才知宫中贵人驾到。提醒道是玉常在,忙请安道:“臣女给玉常在请安,常在万福。”
她心下懊恼,到底贪玩忘了规矩,怕是冲撞贵人。忙补了一句:“着实让常在见笑了。”
玉常在见眼前之人容貌虽不算倾国倾城,但还算清秀,见她如此,她冷笑。
“起吧,如韵很清闲,所以来这御花园赏景?”
秀女闻言后杵在那里,不知该做什么,玉常在笑出了声,“看你似乎不敢与我说话,罢了,退下吧”她携婢子离开御花园,回宫。
这一届的秀女不过如此。
连话语都不敢言,畏畏缩缩,玉常在摇摇头。
秀女洛如韵见常在并未怪罪,倒是让自己退下,如此一番她也没了赏花的兴致,终是沿着宫道乏乏走回储秀宫。
宫虽深,可事儿倒是传的快,莞容华秦伊墨方才听闻贵妃病重之事,自然也是有喜有悲。无论如何,也是少了位劲敌。她心下惆怅,携素兮随处闲逛。转言便来到了前往御花园的宫道,见前方人影,莞容华微愣。
也罢,即来到此便去瞧瞧罢。
洛如韵心不在焉。突闻随行的小宫女道:“前面的是宫中的莞荣华。”
今日着实好运气,洛如韵走近去请安道:“臣女如韵给莞荣华请安,荣华万福金安。”
由是方才御花园一事也是没了刚来的那般跳脱,如今安安静静的倒也符合这宫道来往的祥和平静。
莞容华闻请安声,微抬眸,瞧见一佳人倩影。
呵,瞧着便是某位秀女吧,近几月新入宫的秀女倒是多了不少。眼前倒是位识规矩的主,瞧模样也是文静的。
“起吧。”
听人允准了,洛如韵方才起身。
听语气怕是不容易得罪的,她庆幸自个倒也没忘全了嬷嬷的规矩。
宫道内走过几个太监宫女离莞荣华远远的就行了礼。见天色还早,她也没有急切之色,闲话几句道:“这五月的天儿,宫中的御花园春意盎然的。其中徘徊花最为甚者呢。”
“哦,徘徊花?呵。”莞容华冷哼一声。
徘徊……徘徊在此倒是宁愿早些脱离这个束缚。
“既然妹妹都这般说了。也许久未去那地,不过满园美景不入眼,看着倒也是烦心。”她轻佻秀眉,缓缓漾起一丝笑意,顷刻后,又言:“瞧着妹妹这方向便是刚从御花园出来才是,入得了妹妹慧眼,那姐姐定也不辜负这番心意。便去瞧瞧罢。”
洛如韵听她先言心下一紧,往深处了想更是自知失言。
而闻后语暗舒一口气。
“荣华荣华说的是。落红不是无情物,徘徊花香味袅袅不绝实乃选做香料的好材料。”
她退至一旁,礼数态度拿捏的准,却撇眼瞧见一抹同色的丽影。心下一顿,不形于色,道:“请莞荣华移步。”遂跟在莞容华后。
纳兰清颜这日再次来到那宫廊,想起那晚与那小主匆匆交谈,忘问及闺名位分便分开颇为惋惜。只是这日又遇到两位宫装女子,又不相识,想着若是有个娘娘甚么的该多尴尬,她便停在转角不敢走,悄悄觑着。
莞荣华早早便听闻忽远忽近的脚步声。
来人既不愿出来,那也定不强人所难。
她淡笑,携素兮手缓缓移步御花园。
“倒是劳烦妹妹陪姐姐了。”莞荣华边走边言道,“妹妹可是在前批入宫秀女?瞧着面生,往后可要多来姐姐宫中坐坐。”
见那位衣着较华丽的主儿向此处走来,纳兰清颜便知逃不掉了。她向前一步,规规矩矩行礼,朱唇吐字:“秀女纳兰清颜参见莞容华。”
幸而方才听见其身份,不然又要闹天大的笑话了。
莞容华轻勾丹唇。
“清颜,倒是个好名儿。”她随意扫了来人几眼,人如其名,清水出芙蓉。啧啧啧,这秀女长得倒是个个水灵。启红唇,又言“便起吧。旁下无人,不必这般拘谨。”
纳兰清颜得允,起身唱谢。
“谢莞容华。”她见这位容华脾性倒不坏,估摸着是个好结识的人。
“妹妹眼下可得空?”莞容华柔声询道,“正念着与如韵去御花园瞧瞧正盛的徘徊花,妹妹可愿同去?”
纳兰清颜闻其言中“如韵”,想必便是其身边伊人。她与其打个照面,应答容华邀请:“自当愿意。”
洛如韵走了几步倒也没有过多的拘谨,后头看着只觉皇宫是个养人的地方,这一颦一笑莲步生花似的。她应答道自是如此,方才躲在转角处的人倒是走了出来请安。
略有几分交集,两秀女互行了小礼,带着笑意望去。
“不光是徘徊花,恐铃兰也想着争光呢。”
洛如韵调笑几声盈盈道来。
莞容华闻言毕,走在前头,缓缓踏入御花园中。
瞧着满园花儿,也是舒心不少。
“许久不来,倒也不知这花开得这般好。往后可得多来走走才是。”她俯下身轻抚过那开得娇的花儿。
最是满园春色关不住,御花园内的景致当真是随心而定。
应季的花儿已被花房奴才精心伺候方才摆上移植过来,想来那些败了的花儿,大抵是用作这般娇艳容貌下的春泥罢。
她不由来的分了神,应道:“开的这般好,真真是一朵比一朵来的娇艳。”
想来这后宫中何尝不是如此?哪怕是生如夏花之绚烂才真是不枉此生。
这么一想来思绪自然而然解开。洛如韵闲话道:“花开的这般好,用来做发间的点缀可比那绢花强多了呢。”
莞容华闻此言,微垂眸。起身,顺手摘下那朵花儿。
“自然是好看的。可绢花却能长久带着,而这……顶多戴上一日。”
她伸纤手轻抚那青丝上的绢花,秀眉微弯。
“我倒是宁愿带着绢花。这娇嫩的花儿,倒是奢求不起!”
绢花自是精致,珍珠金丝缠绕好不气派。相比之下素手中的那朵花儿倒是微不足道。
洛如韵道:“容华所思所想自是全的。人人只在乎这花儿的盛放时美,何曾叹过落红之可惜。”
秀女专梳的发髻上别着的是较为好的绢花。柔荑抚过,道:“臣女头上的这朵紫藤,心里是尤为喜爱的。”她面色闪过些小女儿家的神色。此番倒也不拘束了,问道:“不知小主还有清颜妹妹可知这紫藤的其他用处?”
快进入六月的天,屋里已显热气。慈宁宫后花园的花也争相恐后的开,想必御花园的花更甚。皇太后太久未走动,便唤云瑶上下整理后,乘辇往御花园。将到时,便让其下步行入园内。她远远瞧见有几位赏花丽人,云瑶欲出言,皇太后挥手打断,她行至丽人处。
满园的杜鹃,月季,蔷薇等目不接暇,皇太后脸上早已堆满笑容。
见不远处有贵人驾到却未曾闻听唱礼,秀女身后之人忙道太后。两秀女连忙随众人一同跪下请安。
此次入宫一月有余也不曾面圣,更不提当今太后凤撵。洛如韵心下清楚不可出何差错,规规矩矩请安道:“臣女请太后娘娘凤安,愿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本是觉得在这皇宫呆了一辈子的太后娘娘定是威严无比,不曾想倒是这般可亲。她放宽了心,待人唤起。
“瞧这小嘴可真甜,都起来吧。哀家久不出宫,这会倒遇见可心之人。只不过……”皇太后笑容不变,看不出喜怒,略思索,“也不知哀家当不当得起这长乐无极四个字,哀家倒想问问这人当真能无极?”
洛如韵起身仍是恭敬站在那儿。话锋一转也不知是喜是怒,问道方才请安之话,定心。她略微思索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天下百姓皆得皇上庇佑,太后娘娘眷顾,自然是长乐无极所不能相比的。”复道:“人生在世所图不过畅快,当真是无极那也是再好不过。太后娘娘福泽深厚,臣女等不敢妄加定论。”
答完也不知太后是否满意,她依了规矩跪下候着。
皇太后见跪地人儿不卑不亢,心下沉稳恭敬答话,竟寻不出一丝茬。她笑更深:“好,好一个畅快两字。”皇太后逐面带严肃,“跪地者何人?”
沉寂片刻终是连听两个好字,洛如韵暗舒一口气却不喜形于色。稳了稳身子,报上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是洛家神乐署署正之女洛如韵。是此番选储秀宫秀女之一。”
平时所学的规矩这番倒是一丝不苟派上用场。
“恩,如今汉军旗的秀女个个都不凡,来人传哀家懿旨,秀女洛如韵,聪慧敏捷,性行温良,不骄不躁深得哀家意,即日册封为美人,赐居翊坤宫东后配殿。”皇太后凤眸移向另位沉默了许久的佳人,“哀家今日高兴,好事因成双,葱指点其即日封为答应,居翊坤宫西后配殿,两人也可有伴。”
皇太后事情一一吩咐下去,并命人先去把地儿清扫出来,后准备一些赏赐之物。
金口一开一众人等跪下。
两秀女行跪拜之礼叩头领旨。
洛如韵莞尔一笑。此番封为美人充实后廷,终是在储秀宫中熬出了头为她洛家添光。
她三叩头之后谢恩道:“臣妾谢太后娘娘恩典,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臣妾定当恪守宫规,不负皇恩。”她知这位清颜妹妹与自己一方宫室心底也是欢喜的。到底是在储秀宫说得上话来不多的人,等册封礼过定要好好过去拜会才是。
今日御花园着实不枉此行。
眼下人,皆是规规矩矩。如此这般日头照着已有些累,皇太后命众人起身道:“两位小主,该忙什么就去忙吧,好好伺候皇上尽心便是。”她也不等后话,抬步绕园行去后逐回宫歇着。
莞容华别过太后,回过身仔细打量了一番秀女洛如韵。
呵,现可要叫美人洛如韵才是。看不出倒也是会讨人欢心的。瞧着眼下这情势,这后宫之中人倒也是日益多了起来,往后也是有趣了。
“当真是要恭喜妹妹了,眼下出来也无珍贵之物可赠与妹妹,待姐姐回宫,便允素兮送去。”她微顿片刻,又言:“瞧这时辰也不早了,妹妹们刚晋封,也该早些回去收拾收拾。”
洛如韵随和笑笑,倒也没因这方才的喜而傲了。她欠身道:“姐姐生分了,这般心意如韵感激不尽,倒也比珍贵之物来得更加暖心些。”
转而一道:“方才与姐姐提起的紫藤,如韵从前待字闺房时喜食的便是此物做成的‘紫藤糕’。姐姐若是不怪罪如韵手拙,改日一切事物安定下来后可做上些送与姐姐?”
“哦?紫藤糕?倒是未曾见过。那姐姐可在启祥等着妹妹了,若是到时吃馋上了,那妹妹可得忙活了。”莞容华言毕,舒心一笑,“那姐姐便先回去了。”
“那倒也是小吃点心罢了,只盼姐姐若是真真喜爱的紧了,可得体谅如韵一人一双手忙不过来呢。”
洛如韵听言福身恭送道:“恭送莞容华。”
听着她二人聊家常颇为亲密,纳兰清颜自个儿杵在这儿甚是碍眼多余。她站在一边儿也不插入话题,尴尬着。
眼下时辰也是不早了,琢磨着也是该回储秀宫。
在看一旁的纳兰不多语,洛如韵自知失了分寸。握住她手温润道:“妹妹可别介怀,你我同为秀女如今有一同晋封居于一宫。此等缘分可是好比戏折子中的千年修行得来的呢。”
嬉笑了几番御花园中又来一人,宫女连忙提醒道是最近颇为受宠的玉常在。
她不敢怠慢,立刻行礼道:“妾给玉常在请安,常在吉祥。”
常在玉媣嬅得知太后新册了一位答应,一位美人,心里烦的很,携婢子前往御花园。
她莲步轻踏,“今日这御花园可真是热闹啊!”
纳兰清颜勉强抽笑几下,听洛如韵言语,也不好再说什么。忽地其向玉常在请安,始知玉常在道。忙作礼曰:“妾请玉常在安。”
听见那人向自己行礼,玉常在道:“起吧。”她见容华似乎要走,道:“容华姐姐是打算回宫了吗?”
莞容华正欲离开,却闻佳音,止住步。
“原是玉妹妹啊。快起吧。瞧这时辰也不早了,便想着先行回宫了。倒不想还能在此遇见妹妹你。”
洛如韵起身自知不便多言,在旁聆听。算是凭而且让人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大概了解往后这后廷之中的情况罢。
常在玉媣嬅转头对容华道。
“那倒是被妹妹撞了巧了。”
莞容华微顿片刻,又瞧见一佳人影。闻其言,微颦眉。倒不想原自个地位还是这般低?她冷笑一声,便也不强言针对。
“许久不见妹妹了,妹妹近来可好?”
“谢姐姐关心了,媣嬅最近挺好的,不知姐姐最近如何?”
“倒还是不错。妹妹也知晓姐姐不喜过静,妹妹往后可要多来姐姐这走动走动才是。”莞容华随意挽起垂下的一缕青丝,又言,“也罢,姐姐便先回宫了。”
听容华要走,众人忙恭送。
美人和答应立于一旁,玉常在看着她们,道:“妹妹们可习惯宫中的日子?”
纳兰清颜转向常在微点首言:“习惯的,只是偶尔会想想家乡。不过时间一长便好了。”她瞧着常在与容华的对话弥漫硝烟,且隔岸观火撇得一干二净再说。
洛如韵听见提及自己,福身当作一礼答道:“劳常在挂心,一切都是极好的。”
她见二人已是争锋相对也不好插嘴,打着圆场道:“现下时辰不早,可却不知还有什么花儿开的还同清晨那般盛呢。”
玉常在道:“知两位妹妹是否愿意陪姐姐四处走走呢?”
纳兰清颜微微一笑,“常在盛请,自当愿意。”她葱指儿玩弄着手中的帕子。
“自当如此。”洛如韵也含笑伴在旁,稍后半步。
她行至几步问道:“妾斗胆问常在姐姐,不知姐姐今日佩戴的是何香,竟不觉的把这满园春色比了下去呢。”
常在玉媣嬅听那人言,抬头看向那美人。
“这香是本主自己制的,妹妹觉得好闻?那回头可要姐姐差人给你和答应妹妹送去些?”她顺带询问着答应妹妹的意思。
闻问,纳兰清颜仔细闻闻倒真闻出了那香味,当真好闻,谁不想要谁撒谎。但壮着胆子答应拿走却非礼,婉言:“妾甚是喜欢这香,也着实想要,却想这好东西还是常在您用着好。有时有人带着一物事还体现不出那韵味呢。”
洛如韵看向纳兰,也不知她是否喜爱这香味。
“姐姐蕙质人心,我与纳兰妹妹对制香但是没有多大研究,只觉着好闻心下就只管欢喜呢。”她拉着纳兰的手望她不要与自己生分了才好。
听言也是赞同,道:“虽是不精通制香,可也约摸猜出姐姐定是费了一番心思的。这般好物着实得用上好的地儿,常在姐姐可不能取笑了妹妹们去。”洛如韵随着轻笑几声,心下还是喜欢的紧的,却是不能轻易受了这等礼。要知道这宫中的每分每豪自有他存在的道理。
“那姐姐也就不强求妹妹了。”玉常在笑了笑,这俩人倒是懂礼数,那储秀宫的嬷嬷管教的挺好的。见一路上那答应没说几句话,玉常在便问:“答应妹妹似乎不喜欢说话?难道是姐姐在这里所以让你觉得拘谨?”
“妾自小便不太言语,倒不是这儿拘谨。相反,妾觉得这儿甚至比府里还好些。”纳兰清颜答。
“哦,那姐姐也不强求,两位妹妹以后可要多来姐姐宫中走动走动,有时姐姐一人在宫中也闷得无聊,今日有些晚了,姐姐就先回宫了,你俩可千万别忘了姐姐啊。”常在玉媣嬅语毕,携婢子往永和宫方向走去。
纳兰清颜言,毕恭敬行礼:“恭送常在。”
洛如韵素手抚过路过的一朵花苞上,倒是奢望手有余香。
她见上方鸿雁飞去天边已是见红日落下,知晓也是快到了晚膳时分。这个时辰御花园也没有看头了,恭送道:“如韵恭送玉常在。”
她与纳兰一道走着,各怀心事般沿过宫道,许久才问道:“还不知纳兰妹妹是哪家的呢。”
纳兰清颜与她一同沿宫廊走过,怀揣心事却无法诉说。被问家世,纳兰清颜却甚不想说,但事实如此,又如何推卸。
“小芝麻官,不值一提。”
长长的宫道寥寥无几人,在这时辰平白添了几分悲凉,二人影子拉的长,洛如韵倒是听闻她这话,缓缓道:“妹妹既然不愿提及那便当作姐姐随口一问就是。”
她不紧不慢踏着甬道回到储秀宫近处。
“你为满军旗我为汉军旗,往后翊坤宫来回走动也方便,妹妹可会嫌我?”
洛如韵不及她回答顿下打量她,将头上的绢花摘下别入她髻中。
“如今满汉一家,我就是在嫌弃也不能了。况又如何嫌弃你?”纳兰道。
如今直称你我已是与你结交好友,望日后莫要辜负这份情。
“早前便说过我独爱这紫藤,不是贵重饰物,只愿妹妹不要负了它尚能点缀发间的用处。”
她含笑望之携纳兰继续走着,不多时已是到了储秀宫内。也不厚此薄彼应付着众人贺喜,命人打理些琐事后便与纳兰道:“你与我不住一殿,恐你还有他事处理。姐姐这便就不打扰了。”
纳兰清颜见其别紫藤于己发,更添感动,玉指轻轻划过娇嫩的紫藤。
“恭送洛美人。”
虽说好感愈加,这礼数万万少不得。
慎贵嫔言清着一袭粉妆,细细描妆,至摘星楼。见一人影,道:“来喝酒的?”她命人拿了酒,自个儿喝的起兴。
却不想那人转过身,竟然是皇帝。
慎贵嫔见人,道:“请您安”。
“美酒与美人相配,自是一番滋味。”皇帝浅饮几杯,便掷了盏,“朕还有政事未处理完,便先回了,你也早些回吧。”
慎贵嫔动动嘴皮子,咽下话语,眼睁睁看着皇帝离去。
熙妃锦琬慵懒卧在榻上轻眯丹凤眼思着近来所出之事。
婢子附耳轻声道:“太后于御花园册了一美人一答应,倒像是极合了眼缘。”
熙妃闻此不屑勾唇冷哼言道:“前些日的大封六宫并着贵妃大病到让那些个新秀钻了空子。”她复而想起贵妃之子不免生怒。
这出戏倒是便宜了富察氏那个贱人,平白得了一子竟还一跃成了贵嫔,连带玉氏也得了眷顾当真可恨!
她顷渐平怒容,唤来婢子将近日册封佳人之礼逐一备齐嘱言:“只将新秀处送些东西便罢,至于旁的不必前去。”自己如今需要做的就是笼络人心,于这后宫之中独占大权方可笼了帝心。只这心终带了些瞻前顾后的谨意,愈发不似自个儿的行事作风。
阖眸拂了心头烦闷,瞧着今个天气也是晴好,熙妃便唤了栀然一同往哪千鲤池去。
好些日子都是足不出户倒是不细晓这外头的光景会因谁而变,花盆底步至千鲤池边,华贵护甲在阳光下有些耀眼,她手起手落向池中抛下鱼食,引得几十只鲤鱼上前哄抢,心情渐好。
延禧宫西后殿。
恪贵人温昭左手执卷,右手执棋,在棋盘上下着棋,惬意至极。宫婢打帘入附耳轻言,她执棋手微顿,便唤人下去。
姑母做事一向都有她的道理,如今应该也是吧,恪贵人觉得心里烦得很,偏头唤人同往。
至千鲤池,她便瞧前人,恪贵人温昭缓步上前,欠身
“妾给您请安,您万福。”
熙妃正于一侧观赏鲤鱼争抢之态,突闻佳音自身后而起,她掩了眸中神色转而将手中器皿递于身侧婢女,又执了帕子细细擦拭手上残屑,方言道:“起吧。”
轻眯凤眸细瞧素手丹蔻勾唇曼道。
“那御花园可是花团锦簇热闹得紧,你怎的起了兴致来这千鲤池?”
恪贵人朝人道一句“谢娘娘”,盈盈起身。
“御花园有甚好看的,那些个不都去了,我也就不凑这热闹了。”她迈一步上前,接过宫婢手中鱼食,向水中一撒,鱼儿都争着食,“倒是这千鲤池的鱼儿更好看些。抬眸看人,笑:“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熙妃觑过其人动作勾了抹笑意,微抬下颚指着一处不动锦鲤曼。
“倒是个不慕繁华的,却不知是争不过还是真不愿去抢。”仍噙笑恬淡无他色。她侧首淡睨其待佳音起,单是这鱼儿就谙熟于争抢之道,又何况这些子佳丽?
恪贵人瞧一眼人指着的鱼儿,微微蹙眉,对人道:“您如何知它就不抢呢?”顿了顿,又叙言:“妾倒是以为它——不是不抢,而是在静候时机罢了。”
话落,抓了一把鱼食往那处撒了去
“前头的抢的头破血流,都头来还不全是让后头的吃了去?”
熙妃轻笑出声玉指芊芊划过琉璃器皿,拈了些许鱼食往哪旁处而去,撒了些许于湖面之上依稀仅留点点残渣,复而喃道:“静候时机?”她微抬下颚,隐现傲然姿,语音渐起却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轻蔑,“只怕好的都让那前头来的得了去,剩下的也就堪堪配于后者罢了,须知,这时机可不是人人都能得来的。”
她睨过此人,扬手挥去手中余下碎屑,不理旁物,打道回了自个宫里。
翠青花裳曳着地,高高的髻子添上珠花。玉常在唤来阿华掌灯,轻踱入园走了片刻,便回了永和宫。
想起自家主子近日总是贪睡,还喜吃酸的东西,婢子问道:“小主,您是不是有孕了?要不要去找太医来瞧瞧?”
玉常在听她这话,似乎也不是没理,皇上近几日总在自己宫中。
她抬眸,“那就叫太医来瞧瞧吧。”
过了一会,婢子就带着太医来了,太医把过脉后跪在地上。
“恭喜常在,贺喜常在。”听他这话,玉常在便知自己是真的有孕了,她手轻抚小腹。
哎,不知这孩子的到来是好是坏,罢了,玉常在叫声旁的婢子带太医下去领了赏。
莞容华立于窗前,瞧着满院景色。眼中流露出忧伤一闪而过……六月了……入宫也是许久了。素兮慌张从殿外跑入,“小主,小主!”
莞容华见来人,微颦眉:“怎的了,这般慌张?”
素兮随即规矩行了个礼,言:“小主,方才永和宫传出消息……”
莞容华饶有兴趣颔首,唇角轻扬。
“哦?是何消息?”
素兮:“禀,禀小主,玉常在有,有身孕了。”她言毕,微抬眸瞧了主子一眼。
莞容华闻言,微愣。随即缓缓移步至屋内。
“有身孕了。可叫太医瞧过了?”
呵,玉常在有身孕一事倒也不稀奇,好一阵子皇上都歇在永和宫。此事早晚便会有。
“便是太医瞧过才传出的。”婢女道。
莞容华明眸微动:“即使如此,那便去永和瞧瞧。”顷刻,又言:“挑上些好东西。”
“是,主子”婢女言毕,规矩退出屋内。
莞容华瞧着素兮拿着东西再次走近,素兮言:“主子,都备好了”。
莞容华闻言,微点头。
“那边走吧。”
玉常在见婢子进屋禀报,意味深长地浅笑,“快请。”
待人来,玉常在福身,“妾请容华姐姐安,容华姐姐怎么来媣嬅宫中了?”
莞容华闻着声儿寻了过去,入眼便是位妙人亭亭立在那处,她抚了抚衣摆低眉走去。到了人前方敛着袂子同婢奉安道:“妹妹一样,安礼同允。妹妹快快起来才是,这都还怀着身孕,可得注意点,本是自家姐妹便无需多礼,倒显得生分了。”她扶起其,素兮规矩福了礼,便将手中之物搁桌上。又言道:“方才闻妹妹喜得龙嗣,便念着来瞧瞧妹妹,礼轻莫嫌弃才是。”
“谢姐姐关心,姐姐带礼来已属妹妹的荣幸,怎么会嫌弃呢,何况姐姐方才也说了,大家姐妹一场又何必带礼来呢?”玉常在道。
自己有孕的事已经被人知道了,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人说出去的。
“瞧姐姐这记性,早时闻人说有身孕之人身子乏,这还让妹妹站着。”
莞容华言毕,便扶着玉常在坐至一旁,自个坐其身侧。浅浅一笑,莞尔言道:
“这礼也不过是姐姐一点心意罢了。妹妹有身孕也该多加照顾自个。往后可得让太医紧着点,可别有疏漏,得好生养着才是。”
玉常在见她这般,也就放下心来。就是不知以后她是否会眼红自己,母凭子贵这事自己也是知道的,算了,现在想这么多干嘛,还不清楚这孩子自己能不能生下来呢。她调整好心情,嘴角微扬。
“谢姐姐关心了,自己与皇上的孩子,媣嬅定会上心的,就是今后可能不方便到处走动了,就只是怕自己一人在这永和宫中闷。还望姐姐今后多来这永和走动走动。”
莞容华闻此言,嘴角微翘。
“那是自然,姐姐在启祥也是闷的慌,这往后倒要常常来叨唠妹妹了。”
客套话自然也是说了十足,要说对于此事不上心那倒还真是假,这入了宫不有点依附该如何生存?即便不争不抢也怕是难以容身。
她看着眼前的佳人,轻言道:“那姐姐也不就留了,妹妹好好休息。待会要是人多了也是忙得很。”盈起身,“妹妹也不必送了”。
言毕,携着素兮离。
玉常在正松了一口气,却见永寿宫的人来到自己宫中,她得知永寿宫那位正主请自己到永寿宫,脸色变得煞白。
那人叫自己去她宫中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来到永寿宫宫门前,玉常在心里十分不安,叫人进去通报了一声
清紫鼎炉里御赐欢宜香盈盈而饶,熙妃锦琬素手轻搭了栀初皓腕,一旁宫人跪坐手握蔻丹研磨染指,岁月静好。
栀然急步入内如此莽撞自己自然是不满的皱眉。
“慌什么,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婢子俯身而道,闻其言只觉怒火攻心。
“什么?你说玉氏有了身孕?”她抬手际葱指染了几许淡红吓得婢子叩头谢罪,一时殿中徒剩其啜泣之声,不免烦躁,“哭什么哭?本宫能吃了你不成?!”
栀初见此,执帕细拭満出的丹蔻栀然则于一侧哄了那婢抽空却道:“娘娘别生气了,要不然便吩咐顾太医……”
待气慢慢顺了,熙妃倒也不缺理智,她挥手示意那婢近前染指,似是忽的想到了什么遂勾唇浅笑眼里满是算计。
宫人将花汁尽数染于甲便起身立于一旁毕恭毕敬,她细瞧素手嫣然。
“怀孕又如何?一届舞姬难道到能翻出什么浪来?”
熙妃唇勾起挑眉而。
“去把那玉氏请来,若她那有什么人抽不开身便一同请来好了。”
栀然遣了一婢俯身而去。
熙妃于殿中小憩,闻玉氏已至,须臾,勾唇淡笑,“来得到也快,请她进来吧。”见宫人出遂搭了婢子皓腕不紧不慢出了内殿,她至主位落抬眸便见玉氏入,靠了靠秋香色芙蓉缠枝枕,静待其人动作。
玉常在忐忑觑那人,不知她会对自己怎样,虽自己现在已有身孕,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的。她俯身行礼,“妾给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熙妃见其行礼朝后,微倚寻了舒服之姿,方慵懒瞧着殿下之人。她挥手示意起身,并丢了眼色示意婢女往玉氏身旁一椅上垫了软枕,而后睨过玉氏肚子唇畔蕴起的笑意深了几许却只言:“自个儿寻一处坐吧。”
而后,熙妃执了青花缠枝杯盖轻轻拂去茶末却并不饮下,留那馥郁茶香萦绕于鼻尖。
玉常在见她似乎没有什么恶意,渐渐有些放松下来。她的脸色也不像方才那般煞白,寻一处做了下来。
“谢娘娘赐座,今日娘娘叫媣嬅来永寿宫可是有什么事?”
熙妃见她面色渐转红润,垂下眼眸勾唇浅笑掩饰那一抹淡淡的讽刺。
左不过一届舞姬,她犯不上自掉身价跟其计较倒也真是自作多情,难免可笑。
复见其自寻一处落坐,熙妃不免蹙眉心下却无讶意,闻她之言,浅浅勾唇绯色华然却是斥婢言。
“不懂规矩,那处无人落座放那是让常在瞧得吗?愣着作甚?还不给常在送去?!如今她的身子可是金贵的紧,出了差池可怎的好?!”
婢女忙请罪近前服侍玉氏倚枕,见此熙妃方噙了几分笑意嫣然转眸而道:“无事便不能唤常在来聊聊么?”
玉常在见那婢子被她斥责,道:“只不过一个婢子,娘娘没必要为她。生气伤了自己的身子。”玉常在不知熙妃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总比在这宫中多一个敌人好。见她那样说了,便主动和她聊起来了:“娘娘以后若是感觉闷,就召媣嬅来这永寿宫吧,媣嬅日日在永和宫也是闲着。”
熙妃问其话到句句宽慰也不知是真傻亦或不懂,但见其主动答话遂也不理会前言。她素手支于侧闻得后话不免嗤笑,其语倒像自贬不免自掉身价,却也出奇得未开口嘲讽,噙了几许淡笑而道。
“这怎的好?常在这头一胎可是该好好静养,本宫怎可因此扰了常在安宁?”她凤眸睨过其人腹部,其意不言而喻。顿复启唇,依旧的慵懒只少了些漫不经心的闲意:“常在对着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偏首浅笑带出几分娇艳肆意而道。
“不知本宫可否有幸一闻?”
玉常在见她这样问自己,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愣了一会,道:“媣嬅现在只想着腹中之子可以好好活下来,自己也可以好好看着孩子长大别的倒也不奢求了。”
熙妃闻常在言,低笑顷挥去她婢徒留栀然栀初二人在侧侍,后而抬眸觑着殿下之人:“只盼你的孩子活下来,看着孩子长大?别无他求了么?”锦帕绕于葱指,语罢,执盏轻抿不语。
护甲划过盏边发出细碎声响惊了殿中静谧安稳,熙妃顷刻复言。
“若本宫承诺护着你平安诞下麟儿,你,又给本宫什么?”她搁了茶盏,细拭唇边水渍,静待佳音起。
玉常在稽言笑笑。
应当是想拉拢自己,但自己没有家室,这后宫中家室好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她要拉拢自己呢,因当是为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吧,这孩子给自己带来的到底是福还是祸呢?现在只怕这孩子日后会变成熙妃的工具,但现在也只能搏一搏了
“那娘娘不妨直说需要媣嬅做什么,若媣嬅可以做到,定当为娘娘所用。”
熙妃见她如此直爽,自己也不好多做隐瞒,遂淡笑开口:“即是如此,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瞧其举止妃唇轻佻瓷音泠泠曼而道:“本宫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安心养胎,到时诞下龙嗣便是。”
顿睨其人,“你应当明白本宫的意思,不知这点要求常在可否应了本宫?”
玉常在不安的揪着手中的帕子,抬头对上了她的眼睛,慌忙的低下了头。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都说到这份上了,在不答应反而显得自己无理了,就先这样吧,但愿自己今后在这宫中可以有一席之地吧。
“媣嬅定不负娘娘重望。”
熙妃闻其话,眸中神色繁复须臾就换了安谧笑靥,心下却对其前话另有别想。
“如此,甚好”她继而开口言道,“常在可要想清楚,即便本宫不如此,凭你一届常在也是万万不能养育皇嗣的,而豫妃贵妃皆有孩子,你的孩子若到了她们那儿,属亲疏远也是落不得什么好。”
其解释意只为使其明了其中利害,复道:“即便开恩养在你那,与养在本宫这儿可是天壤之别,庶出庶养与庶出嫡待……常在不会不明白吧?”轻抬了下颚依旧的傲然跋扈,“本宫给你解释只是为了让常在好生琢磨,不然哪天后悔到怨起了本宫,平白让你腹中孩子夹在两边受气,你可要自己琢磨清,别犯了什么糊涂。”
玉氏
“妾自是知道这些的,还望以后年后多照顾着这小生命。”
玉常在敛去笑意,面无表情。
复又挂上盈盈,她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不早了,娘娘还没用过晚膳,可要照顾好身子,妾先回宫了,今日的事你知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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