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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坚持下去

庄笙放假这三天, 除了第一天下午出去和朋友逛了三个小时、晚上去了趟楼宛之的医院外, 其他时候都在家里窝着，连扔垃圾都是放在门口，等着楼宁之上学的时候带下去。
吃了睡, 睡了吃, 每一顿都吃到吃不下为止，第三天晚上一称，比先前反而轻了一斤。

楼宁之：“？？？”

她把电子秤的电池取下来，重新装上去，让庄笙再上去称一次，体重没改变。

庄笙：“……”

楼宁之撩起衣服看她肚子，手在上面摸了摸：“你是怎么回事啊？吃那么多都不长肉啊？”

庄笙：“……”

楼宁之坐到了床上，表情看起来很难过。

庄笙也很难过, 不是因为自己吃了那么多都不长肉，肉这种东西, 不是单纯靠吃一两天就能增的，而是因为楼宁之兴致勃勃地给她增肥，结果适得其反。

“我听说有的人约在家里躺着就越不容易长肉, 可能等我工作了就又胖回来了呢。”庄笙到在她面前, 两手轻轻地搭上她的肩膀。

“你骗人, 之前也跟我说会好好照顾自己，结果回来你就这样了。”楼宁之带上了哽咽, “你看你现在出门都要被风吹跑了。”

“不会的。”庄笙心说这也说得太夸张了, 怎么也有九十斤的人, 她抱住了楼宁之的头，让她靠在自己小腹，“我这次保证，每天按时三餐吃饭。”

楼宁之打住了自己行将溢出来的悲伤情绪，发生了她话里的漏洞，眯眼道：“所以你之前没有按时吃饭？”

庄笙：“……”

她说：“我不是，我没有。”

“闭嘴！”楼宁之指着床，说，“趴过去。”

庄笙：“啊？”这是干吗？家暴现场吗？

楼宁之：“趴好。”

庄笙疑惑地趴好了，楼宁之照着她的屁股来了一巴掌。

“啊，疼。”

庄笙：“？？？”

她发誓这声音不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楼宁之再来了一巴掌，叫道：“来人啊，救命啊，谋杀亲夫啊。”

“你再这样打我我要报警了。”

“警察叔叔救命啊。”

“疼疼疼疼疼。”

“我的屁股啊……”

庄笙被连着揍了七八下，也听着她全程戏精的表演。楼宁之气发泄够了，从她腿上起开，坐到一边，揉着她的腰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暴力的啊？”

庄笙：“……”好的吧，戏还没演完。

她配合楼宁之的表演，笑道：“因为你喜欢啊。”

楼宁之说：“以后呢，在咱们家里你就是老大，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你让我往北我不敢往南，我特别听你的话，知道吗？”

庄笙乖巧道：“知道。”反正楼宁之说的都是反话，自己敢当真怕是要被扒皮抽筋。

楼宁之说：“我要给人告状了，你打我。”

庄笙依旧是听话地乖巧道：“好呀。”

楼宁之真拿过了手机，庄笙想着她能告状的人也就她大姐二姐了，毕竟只有她们知道楼宁之和自己的关系，谁知打开的聊天框却不是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庄笙看到那人名字，表情僵硬了一下，她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个人呢。

楼宁之戏瘾上来，当着她的面给对方发了条消息：【呜呜呜呜我被我老婆打屁股了】

庄笙：“……”

对方不愧是网瘾少女，这个时候还在网上冲浪，并且秒回，让庄笙这个也在娱乐圈里浮浮沉沉的小演员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来影：？？？】

【来影：妻妻狗粮，不吃[拒绝]】

【楼宁之：不是狗粮，她就是揍了我屁股一顿】

【来影：啊？严重吗？是她按着你打的，还是你愿意的？】

楼宁之啃着自己的手指头，陷入了纠结，如果说严重显得庄笙有家暴倾向似的，说不定来影还会想帮她报警，说一点儿不严重，就坐实打情骂俏，这条消息就没有了效果。

她斟酌了半晌，回道：【不严重，是我自己犯了错她就打了我几下】

【来影：哦哦哦，她现在在你身边吗？】

【楼宁之：不在】

【来影：她确定没有什么控制欲强、暴力倾向之类的毛病吗？】

楼宁之擦了擦额角的汗，回复：【没有啦】

庄笙瞟了楼宁之一眼，心说玩脱了吧你。

楼宁之要把自己说的话圆回来：【这是我们俩的相处模式啦，她管着我多一点，我有时候做事不过脑子，她就会教训我一下，打也打得不疼】

【来影：这不还是狗粮吗？不吃】

楼宁之：“……”请相信她一开始真的不是想喂狗粮。

【来影：没看出来啊，庄小姐居然比你要强势一点，我看你上天入地谁也不怕，以为你在家里是小霸王呢】

小霸王本霸确实霸王，但是她爱上了装柔弱，并且要庄笙配合她的演出。

【楼宁之：我自己也不清楚，我老婆叫我睡觉了，我得赶紧去】

【来影：去吧去吧，我再看会儿剧本】

【楼宁之：我代表我老婆问你个问题】

【来影：嗯？你问】

【楼宁之：请问你是怎么做到在工作这么忙的情况下，随时随地能接到消息并且回复的呢？她对此非常地费解，包括我】

庄笙朝楼宁之猛点头，她刚才什么都没说，楼宁之就已经懂了她那个惊讶的眼神的意思。

【来影：我忙吗？】

【楼宁之：忙啊，你刚还说你要看剧本】

【来影：如果我说你每次找我都巧合地遇上我的休息时间，你信不信？】

楼宁之不太信，哪儿有那么巧的事。

【来影：我猜你肯定不信，不信也没关系，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这么及时回复哈哈哈，可能是玄学吧，上网的次数多了，总能被你捞到】

【来影：真去忙了，今天的工作还没做完】

【楼宁之：好的拜拜来影姐，晚安】

【来影：晚安】

来影把手机倒扣下来，塞进了枕头底下，玩味地笑了笑。楼宁之问她的那个问题，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一天上网次数晚上居多，白天都是看情况，所以每次正好都能看到楼宁之的消息，真的是冥冥之中的巧合，或许上辈子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吧。

至于被揍屁股的事，啧，没想到庄小姐是那样的人。

楼宁之还不知道她随口的一句话奠定了来影对庄笙客观影响外的第一个主观感觉：有点凶。

庄笙见证了楼宁之在旁人面前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了自己一番，好脾气地笑着过去搂她：“消气了没有？”

“没有，你，再趴着去。”

“你还要打？”

“什么叫还要，我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不打，你没有质疑的权利。”

“哎。”庄笙乖乖趴好。

楼宁之如同炮弹一样扑到了她背上，胳膊圈着她的脖子，在她身上摇来晃去，庄笙刚吃完饭没多久，被她这么来来回回地挤压着，顿时就不舒服了，“嘶——我肚子疼。”

“你又装。”

“没装，我真吃撑了，再压要吐了。”

楼宁之歪下头来看她，庄笙脸色发白，马上跳了下来：“没事吧？”

“没事。”庄笙摆了摆手，把自己从趴着变成了仰卧，轻轻地吐息着：“休息，消化一下，我起来溜溜食吧。”她说着要起来走路。

楼宁之按住她肩把她压了下去：“就躺着消化，容易胖。”

庄笙：“……”

好吧，真是为了让她胖起来操碎了心。

庄笙反手搂过她，道：“不如先睡一觉吧，更容易胖，睡醒了起来洗澡，然后再睡一觉，你看怎么样？”

“好啊。”

庄笙把拖鞋蹬了，用肩背的力量让自己往床上蹭，一直蹭到脑袋枕到枕头，楼宁之有样学样，但是不知道是哪里欠了功力，挪动的速度无比之慢。

庄笙抬手就要过来拉她，被楼宁之拍回了手：“我自己来。”

“好好好你自己来。”

楼宁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躺到了和庄笙同一水平线，脚跨过去搭在她大腿上，闭上了眼睛。

庄笙也跟着合上了眼睛。

从晚上十点半睡到凌晨三点，庄笙先醒，她揉了揉眼睛，开了台灯，记得先前说的话，推了推楼宁之的肩膀，哈欠连天道：“起来洗澡了。”

楼宁之哼哼唧唧地挥开了她的手，并且靠了过去直接抱住她腰：“明天早上再洗吧，我好困……”

庄笙也困，所以她没有多做一点坚持，直接关了台灯，再次昏睡了过去。

庄笙下午的飞机，所以上午和楼宁之在床上睡了一顿饱的，直接把早餐时间睡过去了。九点多的时候楼宁之醒过一次，想凭借自己坚强的意志力强行起床，最后被庄笙轻轻的一句“乖，继续睡吧”轻而易举地打败，再也没有清醒的机会。

“都怪你，早上我说了要起来的吧，你偏不，现在中午饭也来不及做了。”楼宁之一睁眼看到中午十二点，就开始数落庄笙。下午四点的飞机，提前两小时到机场，路上还得匀出来可能会堵车的时间，几乎是马上就得出发。

“我又不缺这一顿吃的。”庄笙说，“放心啦，待会儿路上我随便买点儿面包饼干什么的对付一下。”让楼宁之早早地起床辛苦，还不如陪她多睡一会儿，庄笙如是想道。

但是楼宁之显然不这么想，庄笙本来就瘦，还不老实吃饭，骗她睡觉，“天天不吃早饭，你小心跟我大姐一样犯胃病。”

“不会的。”

“什么不会，”楼宁之横眉立目道，“你说不会就不会啊，我说会就会，年纪轻轻一点都不知道要好好照顾自己。”

庄笙怎么听怎么觉得十九岁的楼宁之对自己说这句话稍微有点违和，但是她不敢再反驳了，再敢说错话火箭筒当场炸给她看。

她低眉顺眼地叹气认错：“哎，我错了。”

楼宁之：“每回都道歉每回都不改，你知不知道我——”

楼宁之旋即背过身对着衣柜，去里面拿待会儿送她去机场要换的衣服。

庄笙察觉到不对劲，走过来，楼宁之始终避开她的视线，不停地换角度背对着她。庄笙伸手把她的肩膀扳过来，果然见她两只红通通包了眼泪的眼睛。

庄笙轻轻叹了口气，拦臂将她搂进怀里。

楼宁之哽咽着把后面的话说完：“你知不知道我什么都帮不上忙有多难受，你为什么不能听话一点？”

“听话，我听。”庄笙抚着她披散在背后的长发，脸颊贴着她的脸，“我以后每天给你汇报一日三餐，一顿都不落。”

楼宁之过了许久，才闷闷地应了一声：“也不是每一顿都要汇报，就是希望你不要因为麻烦就不吃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助理人手不够你再问公司要，不缺那个钱。万一工作真的特别忙没时间的话，一顿两顿的可以不吃。”楼宁之自己在家也不是每天按时吃。

“嗯。”庄笙重重地点头，“这回我真的知道了，只要有三分钟以上的时间，我都吃饭。”

“一分钟，吃一口都行。”

“好。”

两人抱了会儿，楼宁之推开庄笙，说：“快换衣服了，待会儿赶不上飞机。”

二十分钟后两人踏出了家门，楼宁之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在几十米远的路边停下，嘱咐庄笙：“你在车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庄笙从车窗看着楼宁之的背影，风风火火地跑进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不到两分钟手里就拎着一个纸袋子一杯喝的回来了。

“吃吧。”

庄笙往里看了看，“什么馅儿的？”

“肉，你想吃菜的？”

“不是，我就问问。”庄笙这几天大鱼大肉的吃顶了，确实想换换口味。

“想吃也没有，店里就剩这一种，谁叫你起这么晚的，杯子里是牛奶，奶味儿挺淡，我估计兑水了。”

庄笙：“……”

行吧，楼宁之心里估计还憋着气呢，让她说两句泄泄愤也好。

“你先把包子吃完，我们再走。”

庄笙张大口，还没咬下去，楼宁之就提醒她：“你吃慢点儿，不差这两分钟。”

庄笙保持着斯文又迅速的吃相把两个肉包子解决了，吸管插|进杯子缺口，吧嗒喝了一口牛奶，水汪汪眼睛瞅一眼楼宁之，楼宁之发动了车子。

“一个月后见。”

“拜拜。”楼宁之单手插进兜里，背又是习惯性弯着，在安检通道外朝她懒散地挥了挥手。

这条队伍排的速度很快，楼宁之感觉自己还没有看几眼，庄笙就已经进去了，她踮了踮脚，接连换了个好几个角度，都不能再看见里面的人。

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庄笙：我已经进来了，正在往登机口走，你回家吧】

楼宁之回道：【我也在回去的路上了，一路平安】

庄笙：【慢点儿开车，注意看路】

楼宁之把手机也塞进裤兜里，晃晃悠悠地往门外走去。她坐进车里后一如既往地发了会儿呆，然后才开了车载音乐，把车回了学校。

今天是个周末，校园里的人比平时多很多，从校门口到小吃街的那条路上人格外多，手里或多或少都拿着吃的，楼宁之才记起来自己两餐饭都没有吃，然而也不觉得饿。

她刚嘱托过庄笙按时吃饭，对自己当然也贯彻着这样的要求，进了小吃街，左手拎着鸡蛋灌饼和烤串，右手一兜水果，同时还挂着三杯奶茶——她刚问过方小雨，谈嘉鱼不在宿舍，趁着周末出去谈恋爱去了。

“你说我们俩真可怜啊。”付佳喝着楼宁之带的原味儿奶茶，对正盘腿坐在床上啃鸡蛋灌饼的楼宁之说道，“交了个男女朋友，跟没交没什么两样，就放假能回去在一块儿呆两天，异地恋怎么这么磨人。”

楼宁之说：“你男朋友在哪儿来着，广州？”

付佳说：“对，就在广州，念计算机的，以后干码农。”

楼宁之“唔”了声，说：“他一般什么时候回家？”

付佳说：“这个学期没回来过，五一假期太短了，路上坐火车时间都不够，飞机也够呛。上个学期国庆节回过，再就是寒暑假了。”

楼宁之嘴巴张了张，也不知原先想说什么，最后把嘴角的一点儿土豆渣舔进了嘴里，咽下去，道：“与君共勉吧，要坚持住，他对你不挺好么？”

“是挺好的，经常给我买东买西的，但是……”付佳叹了口气，看看窗外，把视线收回来，说，“其实，是我有点儿坚持不住了。”

听着她俩说异地恋，正打算加入进来给自己卖一波“你俩好歹有对象，我连个对象都没有”的惨的方小雨和楼宁之一起愣住了。

方小雨吃了一惊，说：“你不是隔三岔五跟你男朋友煲电话粥吗？啊，还有那儿……”方小雨指着地下付佳桌子边摞起来的箱子，“那堆零食不都是他给你买的吗？还有你用的保温杯、本子、笔，样样都是他挑的，这还不够好啊？”

“我没说他不好，就是觉得没意思。”付佳苦恼道，“送再多东西有什么用，人不在，这些东西我自己也能买啊，我又不是要靠他养着。”

“那你俩天天，不，隔几天煲的电话粥？尬聊啊？”

“没有尬聊，就是说说两边发生的事情，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说，我在听。”付佳抱膝坐着，手捏着自己的脚趾，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咬了咬唇，“我没什么想跟他说的，就是……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了，提不起精神，我宁愿跟你说话。”

方小雨开玩笑道：“哈哈你不是喜欢我吧？”

付佳睨了她一眼。

方小雨轻轻地自掌了一下自己嘴巴：“好嘞，我知道不好笑。”

付佳说：“有时候我都觉得他挺烦的，每天问我吃了什么，知道了又怎么样，你是能过来陪我吃是怎么的？还不如小雨天天给我当饭搭子。”

方小雨：“……我就当这是夸奖吧。”

付佳说：“但是他确实对我好，有一百块能给我花一百的那种。每天做了什么事都自觉汇报，和朋友出去，不管男女朋友都报备，我不同意的他就不去了。我知道他宿舍每个人的名字，以及他室友都喜欢干些什么，都是他跟我说的。”

方小雨痛心疾首：“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男朋友。”

付佳目光沉下，说：“我打算分手了。”

方小雨：“什么鬼？！”

上一刻还在说多好多好，下一秒就要分手了，方小雨问：“不是，为什么分手啊？你不喜欢他了？”

“不知道还喜不喜欢，但是我坚持不下去了，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三年，万一他还要考个研，不知道要多少年呢。”付佳气急败坏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异地恋还能坚持下去的都特么是狗！”

这时候从下面幽幽的传来了一声。

楼宁之：“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