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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你我不同

“又睡着了?”楼宁之带着晚饭上来, 推门进来就见到楼安之在给大姐掖被子, 床上的楼宛之双目紧闭,压低声音问道。
“嗯。”楼安之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楼宁之把打包的饭菜放在桌子上,盒子打开, 抬手招呼她二姐过去吃, 边吃两人边小声聊天。

“你们刚刚都说什么了?”楼宁之八卦本八了,庄笙在外面还没回来,她一个人无聊得快长出毛来了。

楼安之说:“你猜。”

楼宁之:“是不是激吻十分钟。”

楼安之:“……”

楼宁之:“她那样好像也吻不了,那就是互诉衷肠?”

楼安之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说了三句话算互诉衷肠么?反正她要表达的都写在眼睛里了,楼宛之要是看不出来……那就看不出来吧,谁让她先斩后奏呢。

“二姐我好无聊啊, 你跟我说两句话啊。”

楼安之斜她一眼:“食不言寝不语,你不知道吗?”

楼宁之觉得她这辈子从二姐嘴里想挖到大姐二姐的料几乎是不可能了, 只能靠她敏锐的观察力来窥得蛛丝马迹,自己是不是该去读几本侦探推理小说?还是看点微表情分析的心理书?为了挖八卦这么努力的,这世界上也没几个了吧?她是不是有当狗仔的潜力?

楼安之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又开始神游了, 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盒子里的土豆丝。

“今晚上你回家睡?”楼安之把最后一口饭咽下去, 问她。

“啊?”楼宁之回神, “你说什么?”

楼安之重复了一遍。

楼宁之睨着她:“我可以在这里睡,你让吗?”

楼安之怎么品都觉得这话里有话, 楼宛之都快半身不遂了, 她还能干什么?楼安之说:“另一张床也挺大的, 两个人睡完全不挤,你可以留下来睡。”

“不了,我晚点儿媳妇儿来接我。”

楼安之:“……”

楼宁之还很拉仇恨地“嘻嘻”了两声,楼安之抄起沙发上的抱枕就要打她,楼宁之马上说:“你小心抱枕乱飞砸到大姐。”

楼安之就放下了,懒得和她计较,去盥洗室拧了块热毛巾过来,给楼宛之擦身。说是擦身,这个“身”只有脸、脖子、一只手、一条腿和腰,其他的地方都是包扎了的,不能沾水,楼宁之连回避都不用。

她站在床头看楼宛之的脸,稍微有一点苍白,但是眉头舒展,似乎还挺开心的。

打成这样还开心,是不是疯了?

大姐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不明白,楼宁之就不猜了,她打算等她醒过来直接问她。她前天是被吓懵了,仔细回过味来,总觉得这件事透着一股隐约的阴谋的味道。

楼宛之大概睡了三个小时,便再次醒了过来,病房里的灯光调暗了些,九点钟像是深夜。她一对妹妹正面对面地坐在飘窗上,一人横握一个手机,随着手机摇摆,似乎是在打什么游戏。

孤零零被冷落的楼宛之:“……”

她今天下午醒来看到的深情款款……好吧,在她加了滤镜后勉强算是深情的楼安之和现在完全是两个人吧?楼宛之张了张嘴,开始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水……”

两个人充耳不闻。

楼宛之心里苦,声音抬高了点:“水。”

这回楼安之听见了,起身走到她跟前问道:“要什么?”

楼宛之是真确定这情况有猫腻了,但她一时猜不出来缘由,便接着道:“想喝水。”她在床上躺了三天,头发都睡得软趴趴的,脸很小,小声说话的时候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乖巧。

楼安之忍住揉她脑袋的冲动,面无表情地给她倒了水。

楼宛之眨着大眼睛,得寸进尺道:“你喂我喝。”

床上都动不了了,还记着发|骚呢,楼安之从抽屉里给她拿了根吸管,无情地拒绝道:“自己喝。”

楼宁之装作打游戏,肩膀一抖一抖的。

楼安之伺候完了楼宛之,倒是没再那么绝情地回到飘窗,而是在椅子上坐下,然而并不正眼看她。楼宛之觑着她略显沉郁的脸色,大概知道了,应该是气她一意孤行,不跟她商量一下。但这事儿没法商量,她有她自己的考虑。

先不谈这个了,楼宛之问:“我手机呢?”

楼安之说:“在我包里。”

楼宛之说:“拿给我,有电吗?”

“有。”楼安之知道她事情多,所以一直没让她手机关过机,从包里找出来给她,电量还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楼宛之手不方便,央她帮忙:“通讯录,秘书方,拨号。”

楼宛之从方秘书里听说楼国庆暂时帮她管着公司,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情,但仍旧是沉默了一下,说:“过几天等我好一点,你就把工作送到我病房来。”

楼安之在旁边一直瞪她。

楼宛之改了口:“半个月吧,半个月以后再来找我,我休个假。”顺便谈个情说个爱。

方秘书应下,祝了她身体早日康复。

楼宛之:“挂了吧。”再不挂楼安之就要吃人了。

楼宛之说:“再打个电话给爸爸。”

楼安之不动。

楼宛之:“怎么了?”

楼安之把手机放下,负气说:“我不打。”

楼宛之扬声道:“小楼。”

楼宁之背对着她:“没听见,打游戏呢。”

两个人明显都是在怨楼国庆,楼宛之理解她们是出于心疼自己的心理,但是她不想看到两个妹妹对父亲有这么大的恶意,祸是她闯的,惨烈的出柜方式也是她选的,和她们俩没什么关系,尤其是小楼,楼国庆在她心里一直是一个十全十美的温和的爸爸,不敢想象她在见到自己躺在地上的时候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楼宛之垂下眼帘,说:“那帮我叫一下护士。”

楼安之不肯叫。

直到楼宛之试图抬起正在输液的手臂去按床头的铃,楼安之才带着怒气地妥协:“我打,行了吧。”

楼宛之蹙了蹙眉。

嘟——

电话通了。

楼宛之心头再次涌上复杂情绪。

一直响到了自动挂断,没有人接。

楼宛之:“再拨妈妈的。”

楼安之深呼吸,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地做了,依旧是没人接。

楼宛之:“替我给爸爸发个短信。”

她一而再再而三,挨过毒打后还是这种态度,看起来愚昧又愚蠢,楼安之这回怎么也不肯照做,楼宛之再次喊楼宁之,喊一遍不听,两遍不听,楼宛之气道:“怎么?你们是都打算叛出家门了吗?爸爸打的是我,又不是你们!”

她肋骨有伤,一动怒便是一阵剧疼,五官疼得扭曲,一阵阵地倒抽气,楼安之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忙道:“你别生气,你要发什么,你说。”

楼宛之缓了会儿,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吃力地说:“儿身安好,万勿挂念,劳心伤神,好吃好睡,不孝女敬上。”

楼安之听她这么低声下气的语气当即又要炸,但是楼宛之一副再气她她就要背过气去的样子,她老老实实打完了字,楼宛之主动提出过目了一遍,然后发了过去。

楼爸楼妈那边自然是没有回复的。

楼宛之闭了闭眼,喘匀了气,道:“过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两个人都坐在她床边。

“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出柜这件事,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但是看到你们这样的态度,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们,这件事大部分的过错在我身上,是我一手策划并引导了这件事,包括现在,一切的发展,包括爸妈回老家,都在我的计划当中。”

楼宁之:“……”

她的预感似乎成了真。

“我那天之所以要支开你们俩,一小部分是想自己一力扛下这件事,更多的考量是不想你们坏了我的事。小楼没脑子,她一激动起来嘴比谁都快,可能自己的情况全都捅出去了,到时候爸爸恐怕会真的因为我带坏了两个妹妹打死我。银和我在一起的话,最多不过是两个人一起挨顿不痛不痒的打,打完了该不接受还是不接受,该拆散继续拆散。”非但如此,楼安之看到父母伤心绝望的神情时,心里的愧疚会把她压垮,她绝不会再和自己在一起。

楼宛之从刚和楼安之坦白开始,就想过将来应该怎么对父母出柜,只是她那时候想的是在她和楼安之两情相悦、心灵相通后,再双双出柜,只是那一天在她看来似乎遥遥无期了,楼安之的性格也远没有她坚定,极容易动摇,隐患非常大。误打误撞的,她在前几天突然想到了这个一举数得的出柜方法,她犹豫过这么激烈直接的态度对父母是否太过残忍,但是在爱情和亲情面前,她的天平偏向了爱情那边。

楼妈妈在家里,她会阻止他或者向他人求助,楼爸爸根本不可能真的打死她,而且她还有一个筹码,赌楼国庆的不忍心,事实上到后来楼国庆也确实不忍心了,除了一开始的那几棍,后来下手越来越犹豫。等楼妈妈叫来的保安踹开门的时候,他已经停手很久了。她借着这顿打,让父母发泄了大部分的情绪,还清了自己对父母的愧疚,还清了对楼安之的愧疚,也让父母不敢再反对她们,等于脱胎换骨,让自己从此处于了不败之地。

苦肉计值吗?她个人觉得很值。

她赢了,而爸妈是最大的输家,她不能让他们输得更多。

楼宛之问楼安之:“你知道爸爸为什么打我吗?”

楼安之不以为然说:“不就是因为你出柜吗?出柜对象还是我。”

楼宛之说:“是,也不是。”

“什么是也不是的,再卖关子我不听了。”

“因为爸觉得对不起你,他是心疼你。”

楼安之隐约记得那天下午她回家,楼国庆曾经把钢管塞到她手里,老泪纵横地和她说对不起。

“而且我跟他说了实话,我说是我主动追求你,把你带上这条路的。”楼宛之说,“你就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疼爱女儿的老父亲,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把自己的女儿拐上了歪路,从而愤怒地把那个野小子打了一顿,那个野小子就是我,这样是不是好理解多了?”

“可……你为什么要说实话?你大可以说我们俩是互相吸引的,”楼安之顿了顿,说,“放在现在来说,也不算说谎了。”

楼宛之心里雀跃了一瞬,把她说的这句话默默记在心里,收着下回慢慢品,叹息似的道:“因为那个野小子辜负了爸妈的期望心里也很内疚啊,这条路又不好走,以后那个女儿要跟着她吃苦了。这顿打是她自愿挨的。她要是不想挨的话,她翅膀那么硬,谁能按着她打。”

楼安之不无嘲弄地说:“野小子现在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了。”

“没有,过一阵子就活蹦乱跳了。野小子只是想劝那个女儿不要被野小子冲昏了头脑,误解了老父亲的心意,即便那个父亲的方式有那么一点令人难以接受,生完这段气就算了吧。不是因为这一顿打,野小子和那个女儿现在都不能毫无芥蒂地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那个女儿已经没有芥蒂了呢?”楼安之故意道。

“我就是知道。”楼宛之冲她眨了一下眼睛,眼角弯起来的弧度透着狡黠。

“野小子露底了,那个女儿现在看透了野小子老奸巨猾的本质,她会怎么办呢?”

“会更爱她。”

“臭美。”

“没洗澡没洗头的,的确臭了。”楼宛之笑道,“美也是真的美。”

她们两个在旁边打哑谜,只有楼宁之不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啊?你们在说什么?”“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啊?”“野小子又是谁?啊?”

楼安之说:“不关你的事,爸十八年都没碰过你一根手指头,你瞎凑热闹跟着生什么气?”

楼宁之差点被她质问得怀疑人生:“我凑热闹?我凑热闹?”她这跑上跑下忙里忙外的,怎么就成凑热闹了呢?

楼宛之:“别吵了,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小楼先回家吧,等我好点儿了我写篇小论文给你。”

楼安之:“哈哈哈。”

楼宁之:“……”

庄笙来接楼宁之的时候楼宁之蜷在沙发上玩游戏,她先向小声聊天的两位姐姐打了招呼,然后再去喊楼宁之:“小楼。”

楼宁之五官皱成一团,整个人都委屈得不行,站在沙发上朝前扑进了她怀里。

“怎么了?”

“她们又嘲讽我智商。”楼宁之控诉道。

楼宛之:“我申明,没有,只是有些话不方便和她说。对了,庄小姐,你来一下。”

庄笙先把楼宁之放回沙发上,过去了,两人交谈了非常短的一段时间,估计楼宛之说了不到五句话,庄笙便带着楼宁之告辞了。

“我大姐跟你说什么了?”一出门楼宁之就迫不及待地问她。

庄笙说这里人多耳杂,先回车上,到了车上,楼宁之又问,庄笙便扭头定定地看着她。

楼宁之:“说啊。”

庄笙说:“我只是在想怎么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给你解释清楚。”

楼宁之去呵她痒痒:“好啊,你也敢嘲讽我智商。”

庄笙边笑边躲,道:“我没有,我想好了。”

“那你快说。”楼宁之手放在她的痒痒肉上,随时准备出动。

“你大姐说,有她这个狗尾在前,你续貂会非常顺利,就是出柜的意思,让我放宽心,并且打算出柜的时候喊上她,她可以帮你吸引火力。然后,她挨打的事情是她一个人的事,理由有很多,都和你没有关系,你也不要掺和进来,不要怪你爸爸,因为他没有对不起你;还有就是,她明天中午想喝鱼汤,让你给她准备一下。大概就是这些了。”

“我大姐说了这么多话吗?”

“没有,我不是给你拓展了一下吗?”

“所以你还是嘲讽我智商。”

“真没有。”庄笙赶紧系安全带,“开车了不能闹了。”

车子行驶在平坦的道路上,庄笙扫了身边已经开始闭目养神的楼宁之一眼,说:“心思简单会活得开心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楼宛之那样的人心思太重了,走一步之前先算出来后面的一百步,可以把命都当成一场豪赌,虽然活得很成功,但是未必有楼宁之这么开心。她在钦佩对方的同时,也会对对方产生敬而远之的心理。

“我知道啊。”

庄笙以为她不会回答,结果楼宁之居然应了。

庄笙问:“你知道了什么?”

楼宁之不以为意地勾勾唇角,道:“你以为我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吗?”

庄笙望了一眼她和楼宛之有五分相似的侧脸,那张脸上天真不在,取代的是和楼宛之相似的胸有成竹,连嘴角的弧度都是似笑非笑的样子。

庄笙一个激灵,差点一脚踩了刹车。

楼宁之忽的咧开嘴:“怎么样我学得像吗?”

庄笙:“……像。”像得她心脏病都要犯了。

庄笙委婉地劝她:“以后不要随便学你大姐。”她有一种下一刻楼宁之就要和她大姐一样躺进医院cos木乃伊的错觉。

楼宁之:“虽然大姐说的话我没太听懂,但是我觉得她好厉害啊。”

庄笙:“嗯。”她心里却是不赞同的,她家里和楼家的情况完全不同,没办法设身处地。她爸要是要打她,她一定带着楼宁之跑得远远的,等他们愿意接受了再回来。

庄笙提醒她道:“你别学她啊。”

楼宁之十分理所当然地说:“你在说什么,我那么怕疼的一个人,怎么会乖乖站着让他打。他敢打我就跑,跑不过我就哭,我去找我妈,还有我姐姐,我还可以打电话叫姜逸——就是我那小弟,他们都会保护我的。”

庄笙被她逗笑了,也是,楼宁之怎么会是愿意让自己受苦的人。

“那我就放心了。”

“你呢?”楼宁之问她。

“我也跑得远远的,我可是专业一级长跑运动员,我爸一把年纪了,他跑不过我。”

“好好好。”楼宁之高兴地拍了两下掌,说得跟她们俩已经顺利出柜了似的。

她们两个只要在一起,即便有短暂的情绪低落,很快也能开心起来。庄笙开了车载音乐,选了一首节奏感强的歌,楼宁之摇头晃脑,跟着唱了一路,下车的时候脚步都打飘。

她倚着车门不动,赖着庄笙背她上去。庄笙看一下四下都无人,整了整衣服袖口,才蹲下|身背她起来,楼宁之一直捏她耳朵说:“你现在偶像包袱怎么这么重啊?”

“我哪儿有偶像包袱,这不是怕被人看见吗?”

“看见怎么了?你背自己老婆还不让、让人看吗?”楼宁之大舌头道。

庄笙:“……”

头一回见到听歌能把自己听醉了的。

楼宁之眼睛闭着,手指扯扯她头发,道:“说话呀。”

庄笙附和她道:“让让让,让看。”

也不知道是她乌鸦嘴还是楼宁之乌鸦嘴,庄笙背着她等电梯的时候,都半夜了,开门的时候轿厢里居然有一个人,庄笙做了个侧身的动作,让那个人出来。

结果那人按着开门的按钮不动,说:“我是上去的,没注意1楼是往下就进来了。”

庄笙和楼宁之只好进去了。

她口罩在包里,刚刚一下车,楼宁之就让她背,没顾得上戴口罩,谁料得到这么晚还有人。她只好在内心默默祈祷着对方没有认出来她。

这是个中档偏上一点的小区,小区人口密度不小,这房子买得早,楼家顺手买来投资用的,现在误打误撞地正好给楼宁之住。她们先前住在这里合适,随着庄笙名气越来越大,这张脸越来越为大众所熟悉,也就越来越不安全,狗仔暂时还没找到她住的地方,估计也想不到她是住在这里的。庄笙将换房子作为重要事件提上了日程。

庄笙住的楼层高,那人住的楼层也高,电梯往上都要一段时间。

怕什么来什么,那位邻居默默地盯了她三秒钟,眼睛骤然亮起来,用惊喜的语气道:“你你你你是不是庄笙?”

庄笙生无可恋地说:“我不是。”

邻居:“声音也一模一样,肯定是。你背上这个是……”

已经快睡着的楼宁之迷迷糊糊地说:“我是她老……”

庄笙情急之下偏头撞了一下楼宁之的头。

咚的一声——

楼宁之的后脑勺磕到了轿壁,猛然清醒过来。

庄笙跟个没事人似的,楼宁之摸着自己撞疼了的后脑勺,懵懂地望着面前的两个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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