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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白胖胖的婢女珍珠就跑来,说郡主邀他一起吃午饭。
明遥跟了过去,一桌好菜,秦长安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不如昨日那么憔悴,显然是好多了。
他眼波一闪,平和地坐在桌旁,很清楚依秦长安的性子,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呵,这可是鸿门宴啊。
“阿遥,怎么不吃?”她抿出一道笑痕,神色柔美,极为动人。
“郡主在菜里下药了?”明遥抬了抬眼皮。
昨晚吃了闷亏的她,怎么可能轻饶明遥这个得寸进尺的混蛋!秦长安嗤笑,拿起手边的筷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吃了一口,抬起清明的眼眸看他,挑了挑眉,动作挑衅。
明遥这才夹了一筷子她碰过的蔬菜,放入面前的空碗内。
等她吃完了,她照样转身看书,耳畔传来细微的动静,他开始吃了!
他突然皱眉,丢下手里的筷子,隐约觉得不对劲,拿起桌边面具罩住自己的脸。
她笑眯眯地靠近他。
“谁说我会在菜里下药的?我把药抹在你的碗上,放心,只是小小惩戒。”她俯下身,跟明遥那双幽深无底的眼瞳对望,一脸灿烂笑靥。“三日内皮肤奇痒无比,不过可不能用手抓,三日后药性随体液排除,自然就好了。”
明遥咬牙忍耐,周身紧绷肃杀。
就在他恨不能掐住某人白玉般的脖子时,果然手背上浮现细小的红疹,他一拍桌案,愤而离场。
秦长安依旧稳坐在饭桌旁,瞧了瞧一桌残羹冷炙,无奈摇头。“吃的还不少,昨晚招惹了我,竟然没半点防心?”
她可不是金雁王朝的官奴陆青晚……。在北漠,谁敢把她当成蝼蚁践踏,她可是要双倍奉还的!
体内的恶劣分子得意地跳跃叫嚣,总算出了这口鸟气!
她双目明亮如星辰,苍白的小脸因为兴奋如同染上胭脂,她扶着桌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可惜明遥有自知之明,早就一溜烟跑了,不然,她还能看看他用何等办法止痒?
不等她走去后院看好戏,白银却出现了。
“郡主,有消息了。”
秦长安点点头:“说吧。”
“四皇子得的是花柳病。”
她就那么静幽幽地坐在那儿,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神色透着茫然。
怪不得以大局为重的萧元夏不得不放弃赈灾钦差的头衔,怪不得他将消息封的密不透风瞒了她这么久,怪不得他说一直在等她来探望,却又不想她来探望他!怪不得!
原来竟是得了花柳病……
“郡主?”白银见她脸色奇差,担忧地询问。
“没什么,给我泡杯茶吧。”她的手心发冷,眼神都结了冰,捧着热茶许久,指尖才有了微弱的体温。
也许四皇子是喜欢她的,但皇族的所谓喜欢,可以分给很多人,随着时间的变迁,这份喜欢也迟早会被取代。她永远不是那个唯一被他喜欢的人。
他还没有娶妻,十九岁年轻气盛的皇子,身边向来是有一两个侍妾的。
正是因为很早就看清这一点,她宁可当萧元夏如今的朋友,当他以后的臣子,也不去触碰那条不该碰的线。
……
明遥快步走到后院,砰然一声巨响,他火气腾腾地摔门。
小厮惊雷见主子面色不对,手背上冒出无数可怕的红疹,赶紧从床下拉出一个抽屉,其中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解毒丸。
他取下面具,服下解毒丸,眼神阴鹜森冷。
身边的是个毒娘子,还好他早有准备,否则,他不就是阴沟里翻船?
他的脸僵的不能再僵。
一盏茶的功夫后,身上的红疹渐渐消失,奇痒无比的感觉,也变得微乎其微。
心中有一抹烦躁,他不自觉地勾起手指置于薄唇上,挑起邪魅的眉,她没对他下狠手,顶多是捉弄而已,只是……这痒痒散三天后才能自行解除,不就是意味着这三日,他都不能去见她?一旦被她发觉他身边有解药,只会更怀疑他。
最毒妇人心。
他不信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蠢话,又无法否认对秦长安与日俱增的强烈占有欲,甚至原本打算不多久就结束这一场可笑的伪装,却不知不觉延续了一百多天。
所以,决定了在他还未得到她的身心之前,他不打算拿下脸上的面具,否则,就是前功尽弃。
……
夜灯初上。
秦长安从轿子里走出来,快步走入醉仙楼,昨日她用一点小伎俩困住了明遥,正因为这两日有贵客来访。
推开楼上雅间的门,白银等主子进入,很快关上门,守在门外。
里面坐着的男人依旧不修边幅,留着络腮胡,头发乱糟糟地绑在脑后,朝着她拱了拱手,意思意思打了个招呼。
“赵哥。”她粲然一笑,望了眼桌上已经动过的菜肴:“这几道菜够吗?”
“够了够了,别浪费。”这人正是“金牌猎犬”赵航,也是因为他,秦长安才确定大哥还活着,一路设计到了北漠。
“最近很忙?”她亲自给他倒酒,眉眼淡淡。
“还是老样子,我到四季书店的时候,才看到你给我的信,正巧有个寻人的案子,也在北漠,这就赶来了。”
“我们上回见面的时候,是一年前了吧?”
“这一年里,可发生了不少事。”赵航将杯中酒豪爽地一饮而尽,随意擦了擦胡子上的酒液,“还是你这独门药酒好,滋补又好喝。”可惜在金雁王朝就喝不到了。
“这世上没有任何有益无害的东西,药酒也是酒,喝多了都伤身。”她勾了勾唇角的笑,话锋一转,“北漠消息闭塞,而传闻多半不太真实,我没怎么打听过。”
“郡主。”赵航放下筷子,那双炯亮的眼看透世间沧桑,满满都是历练。“半年前,金雁王朝的皇帝驾崩了。”
“皇帝沉迷丹药,有这个结果,也不太意外。”她若有所思,她是医者,明白真正的养身之道。
“郡主猜猜看,如今谁坐上了皇位?”
秦长安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难道不是太子?”
“是宁王。”
“宁王……”她幽幽呢喃,在她离开的时候,隐约察觉京城风声鹤唳,似乎马上要风云变色。但太子是长子,长幼有序,风头怎么就到宁王龙奕那边了?
“太子在春猎后,就被皇帝禁足,那时起,太子的势力大减,在最后的皇位之争输得一塌糊涂。”
“是我离开那年的春猎吗?”她眸光大盛。
“据说那次春猎,太子选了十九位精锐杀手,就为了埋伏铲除靖王,但明明靖王单身迎战,最后却来了大批救兵……在清算猎物的时候,太子以为靖王迟迟不回,必定遭遇伏击,谁知姗姗来迟的靖王却带回来一大箱子的猎物。靖王要太子亲自打开,一较高下,谁知里面装着十九颗人头,就是太子派去的杀手,无一生还。”
她冷冷地听着。
割下十九颗人头送给太子,还炫耀是他狩猎的战利品,这种残暴血腥的作风,不是龙厉又能是谁?
“皇帝知道此事后,为之大怒,不顾百官反对,勒令太子半年不得离开东宫。也就是这半年功夫,宁王和靖王两兄弟联手,铲除异己,手握大半兵权,削弱皇后娘家势力……”
“太子试图刺杀靖王,也不是头一回了,被禁足也不见得就彻底翻不了身啊。”她还是有些想不通。
“我听到一个说法,据说靖王调查出来,那个炼丹师是太子找来的,丹药里有慢性毒药。”
秦长安面色一凛,是了,如果加上这个罪名,太子跟皇位失之交臂才更加合理。
“宁王登基后,勤政爱民,太子被贬去了偏远的封地,剥夺一切实权,永不回京。如今也算是尘埃落定。”赵航又喝了一大口酒,胡吃海塞起来。
直到送走了赵航,她还是独自坐在桌旁,脑子里思绪汹涌澎湃。
十九颗人头。
光是听,她就觉得不寒而栗。
还有,那个炼丹师真是太子的人吗?丹药里真的有久而久之会致命的慢性毒药?
白嫩手指揉了揉眉心,她不禁又浮想联翩,靖王生母德妃怀孕期间中的慢性毒药,当然不会跟太子有关,如果不是太子,那就是林皇后?
所以,龙厉的一身病体,也是拜林皇后所赐?太子永不能回京,林皇后被赐白绫,除掉宿敌的龙厉此刻应该身心通畅吧?
她身子一颤,恍惚地笑了。
如今听到龙厉的名字,竟然远的好似上辈子的人事……金雁王朝还藏了多少秘密,她都不再想要知晓,反正都与她无关。
彻底无关了。
……
情蛊这事,有时候是挺烦的。
冷战了好几天,两人脸色都不好,却偏偏今晚就是那个重要的日子,只能待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明遥终于忍不住了,率先打破这份尴尬的沉默。“我给你梳头。”
秦长安看也不看他一眼,依旧翻看医书,男人在她身后将她的发髻解开,一下一下轻轻梳着她的发丝。
哀兵战略?懒得理他。她几乎要翻白眼。
“今天我跟夜清歌去看了个院子,还挺清净的。”她此话一出,果然男人梳头的动作停下。
“郡主打算金屋藏娇?”他的嗓音冷下。
“我帮他赎身了,他离开小倌倌后,总不能露宿街头吧。”是健忘还是觉得如此反复无常很好玩?这个话题不是前阵子刚谈过?
“郡主的烂桃花还真多,需要有个人在旁边驱散这些妖魔鬼怪,免得他们以为郡主来者不拒。”
闻言,她转身看他,心里一怔,不明所以。这人话虽然不太多,但从不在言语上吃亏。
“夜清歌有一项特殊才能,你知道吗?”她的眼微微有笑。
“我不关心。”他语气依旧冷淡,还带着排外情绪。
“吹箫。”她漫不经心地回。
明遥突然死死地瞪着她,下巴收紧,手里的梳子被捏的咔擦作响。
“胡思乱想什么?就是纯粹的吹箫!”她的双眉几乎倒竖,气的不轻,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从小倌倌里出来三个多月了,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正经东西!”
气氛,一瞬间冻结成冰。无形的尴尬,比起一开始更要人命。
他突然轻轻笑了,到最后怎么也忍不住,双肩暗暗耸动,喉咙溢出一连串笑声。
“在小倌倌里我就是太正经了,到你这儿却被嫌不正经——”
秦长安不客气地给他脸色看。
明遥总算将她的青丝梳理顺滑,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身上坐着,无言地打量她。她不施粉黛,肌肤白皙,一袭立领青衣,胸口花团锦绣,令人移不开视线。
对于明遥毫不遮掩的热烈眼神,她又瞪他一眼,只是心照不宣,时辰快到了。
“你这个账房先生做的很好,去账房领银子了吗?”她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领了。”他点头,摸出两锭银子,放上她的手心。
“给我做什么?”
“我的就是你的。”
她烦闷的心情,却因为这一句话,终于烟消云散。她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你的就是我的,不过,我的还是我的。”
明遥下颚一点,算是默认,她在少女时期就是个财迷,如今也不过是从小财迷长成大财迷了。
她摆摆手,将银子放回桌上。“得了,这二十两,是你一个月的薪酬。就算外人说你是吃软饭的小白脸,你也不必全部拿出来孝敬我。”
他一挑浓眉,只见她美丽的脸上抹上一层红润,在灯火下更添三分诱人。
“外人说什么,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郡主怎么看我?”他垂下眼,浓密睫毛让他此刻的眼神不太分明,语气似乎柔软许多。
他不知自己这么喜欢两人这个时间的独处,甚至是期待的,即使他跟她直接藏着不能对彼此坦诚的太多秘密。
“阿遥,我一直都明白人是会变的,朋友也是,亲人也是,就连口口声声说喜欢你的人也是……但我最痛恨这种改变,这让我觉得一切都不能相信。”她的眼底宛若被清水洗净,脸上却没有笑容。
明遥突然握住她微凉的小手,紧紧攥在手里,跟她四目相对,眼神无声交集。
“你也会改变吧。”
他怔住。
“阿遥,你必须知道一点,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她轻轻环住他的脖颈,在他耳畔低语,字字清冷。
“我不会。”他的嗓音瞬间紧绷,一如他僵硬的发疼的身躯,坚硬如铁。
她只是笑,带些心不在焉,他的手掌开始不老实,探入她的衣襟内,蓝紫色百褶裙被推到腰际——
秦长安趴在他的肩头轻喘,食髓知味的男人,实在是狂猛可怕。她从未料到,明遥的各种压箱底的招数这么多,两人就这么坐在红木椅上,面对面紧紧拥抱着共度一夜春宵。甚至,两人的衣裳还未褪尽……蛊虫一搅和,哪还有几分理智?
充斥在四肢百骸的酥麻感还未散去,她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情欲,她恨恨地捏了他臂膀一把,咬牙切齿地说。“你的胃口实在太大。”
他的心有些激荡,却又噙着一丝邪气,贴近她的耳朵,低哑地说。“谁叫郡主太美味?”
她不由地眯起美眸,眼前的男人戴着面具,一双形状美好的黑眸幽深似海,此刻慵懒迷人,只因刚在她身上发泄过一回。
这张脸,她看了岂止几百次?
但是她心头一股隐隐的熟悉感又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又觉得不对劲,她确信自己跟明遥是两国人,相隔岂止千里,又怎么会似曾相识?
明遥的手反复在她的背上游走,隐约有些燥火,像是要不够她。语气带些询问。“在这个时候,还分心?”
秦长安从不安的思绪中抽离出来,身体再度被他撩拨的绵软无力,她说服自己,是她太杯弓蛇影了。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再一次被卷入他带来的狂潮里。
明遥抱起挂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把她轻轻放上大床,而他则躺在外侧,将她柔软的身体环抱着。
这个动作实在自然,甚至不用思考,他突然想到什么,整个身体再度僵硬如石块。
皇族的男子,就算跟女人同寝,也是女人睡在外侧,方便在半夜照料男人……这个习俗早已延续几百年。
因为她,他到底做了多少不像自己的事?!
他的情绪,竟然影响到了旁边的秦长安,她睁开眼,脸上有着激情还未彻底褪去的妩媚。
“我要睡了,你别来烦我。”
明遥喉咙一紧,竟然因为她嗓音中的浓浓疲惫而挂不住脸,今晚他是一时情意勃发,要了她好几次。
可他本不该愧疚的,男欢女爱,天经地义,能被他宠爱更是无上荣耀,有什么好小心翼翼,畏首畏尾,不能彻底尽兴的?
但还是诡异地放软了姿态,压低声音说。“睡吧。”
秦长安心生古怪,发现他看似冷傲别扭,但对她有着不小的耐心,冷然的黑眸中宛若盛满了温柔月光,让人想要融入其中。这种感觉有些恍惚,却又分明没了之前那种似曾相识的憋闷感。
也许他还有一些未曾解开的疑点,但怎么可能是她认识的人?
她这般想着,终究不敌体力用尽的倦意,沉沉睡去。
秦长安醒来的时候,明遥已经不在屋内,唯独桌上的两锭银子,他不曾拿走。
“阿遥什么时候走的?”她询问帮她宽衣的珍珠。
“天一亮就走了,今天是出账日,也许回后院算账去了吧。”
他把自己的薪酬留给她做什么?他既然看到了听风楼的账面,就该知道她一年的进账有万两之多,这还不算歇雨楼的……她还在乎他的区区二十两吗?
她笑着摇头。
……
皇城的一处二进院子,建在闹中取静的地段,半旧的门被刷过朱红新漆,花圃也修建过,有三三两两的奴仆往里头搬家具。
秦长安走入其中,环顾四周,夜清歌坐在凉亭内,萧声悠扬,只是他依旧带着一顶锥帽,黑纱覆面。
“郡主,尝尝我给你泡的花茶。”他声音平和,少了几分往日故作的娇柔,反而顺耳多了。
“我在外不喝茶,只喝水。”她笑着婉拒,杯中的粉色玫瑰花在水中绽放,光是看着都赏心悦目。
夜清歌凤眼微抬,却没多话,他向来善于察言观色,审时度势。也不问缘由,转过脸,吩咐下人准备煮开的热水送来。
“你的赎金不低。”她微微一笑:“百花楼的花魁天娇姑娘,当年的赎金也只要五千两,你却跟她等价。”
“我进小倌倌这八年里,鸨娘视我为摇钱树,若不是看我脸被划破了,我可不止这个价。”夜清歌端起花茶,笑得犹如玫瑰花般骄傲自信。
“小倌倌里的水可真深。”
“明遥的赎金有多少?能及我十分之一吗?”
秦长安但笑不语,都到了这时候,夜清歌还想着死对头明遥,真是感情深厚。“差不多。”
面前的女子淡然若素,素雅中透着高贵,他喉咙滚了滚,心中的倾慕更加澎湃,低声说。“我终于明白了郡主那夜跟我说的话,我的脸毁的这么惨,这才能让鸨娘轻松放行,否则,就算有一万两银子,她也不会让我走,除非我死。”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为夜清歌赎身的五千两银子,是他多年积蓄,不过请她出面,这样鸨娘也不敢阻拦,与其养一个无法恢复往日美貌的小倌,还不如拿现成银子,再去买几个俊秀男孩重新栽培。
“我们该谈谈以后的合作了。”她抿唇一笑,眉如远山,眸光清浅摄人。
“清歌对郡主而言,还有什么价值?”他摸了摸桌上的萧,语气迟疑。“要我当乐户吗?”
“我不是土生土长的北漠人,我希望身边有几个帮我做事的亲信,夜清歌,你在小倌倌里许多年,很擅长跟人打交道,应该也擅长打听消息和过滤其中的真伪。”
夜清歌静静听着,她明明表情从容,情绪不显,却听得他满手的汗。
这些,的确是他除了这张容貌之外的少数优点,他们才见过三面而已!她居然已经看透他!
秦长安从怀里掏出两张纸,往他面前一推:“这个院子的地契和房契,上面的名字是你,就算是我雇你的定金。好不容易离开牢笼的人,最想要有个家。”
“郡主接下来有什么计划?”被戳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夜清歌难掩心中激动,嗓音也有了不小的起伏。
“我打算把你推荐到那里去当掌柜。”
“醉仙楼?”他凤眼撑大,醉仙楼虽然才开了一年,却已经跻身成为皇城数一数二的酒家。
“你只需要点头或摇头。”
夜清歌缓缓点了下头,撩开面前的黑纱,就这么跟她对视。疤痕依旧恐怖,可见那个悍妇下手多狠,现在正在结痂,原本精致妩媚的脸上,宛若攀爬着五六条巨型蜈蚣。
“我这张脸,还能招呼客人吗?”
“你不信我的医术?”她轻哼一声,不客气地调笑道。“反正你这辈子就喜欢跟明遥比,要不也学他戴个面具,当一对难兄难弟得了。”
他瞬间被激活了斗志,停止了腰杆,双目炯炯。“他破罐子破摔,我可不学他。”
“他可不是破罐子破摔,只是——”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明遥给郡主抚琴了?”他好奇追问,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什么。
“弹了一首<凤求凰>。”
夜清歌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全身戒备到不敢置信,声音不自觉拔尖。“他弹了?”
秦长安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双臂环胸,眸光微沉。
他眼神游离,目光闪烁,连唇都白了,慌乱扯下黑纱挡脸,好似白日里见鬼一样。
“按时服药和涂抹雪面芙蓉霜,养伤期间,我让人来教你怎么当掌柜。”她佯装没见到他的失态,交代一番,起身离开。
“我一定不会辜负郡主的期望。”
夜清歌虽然还有些气虚,但恭恭敬敬鞠躬行大礼,把她送到门外。
她自己挑的人,谈什么辜负不辜负?醉仙楼这个酒家是她的产业,知道的人很少,她暂时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曝光,所以藏得很深。
明遥的眼神晦暗无光,手指微微一用力,咔擦一声,折断满枝桂花。
她连着好几天都去偷偷见夜清歌,甚至为夜清歌买了个院子,她还真是说到做到,明目张胆在外头养男人!
好样的!
“这一棵金桂树是我高价从别处移栽来的,哪里碍着你眼了?”秦长安清冷的嗓音飘来,她的声音不高,偏偏没有女子的柔媚感,总是显得万分理智。
他绷着脸,将那一支凌虐的差不多的桂花枝往她手里一塞。
她忍不住笑了,普通桂花是金色的,但金桂却是红色的花朵,所以才显得珍奇,深秋桂花开了两三次,听风楼的桂花药皂和桂花香露也都是很抢手的时令新品。
“哪有你这么送花的?不情不愿。”她啧了声,明知他在生气,却恶意捉弄这个男人。相处数月,她已然能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分辨他的喜怒哀乐。
“你喜欢什么花?”他脱口而出。
“正好,上回那个一心礼佛的七皇子萧楼送了我几个牡丹花花根,说什么有缘人才能盼得花开,不如索性你帮我种下,看看能不能开花,开的是什么花。”
明遥冷冷盯着她,没好气地嗤笑:“郡主分明没那种闲情雅致,就别附庸风雅了!”如今他知道真实的她,有懒散的一面,那什么牡丹花,她根本就没心思去种,所以就推给他?
这种责怪人的口吻,听来极为特别,好似她也曾经被什么这么训斥过,是谁呢,到底是谁呢?
她蹙着眉头,背脊爬上阵阵寒意,特别不喜欢这种不清不楚难以捉摸的感受!
明遥知道她必定是察觉了什么,表面平静,却心跳如鼓,秦长安此刻那模样竟让他不忍多看。
他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锁在怀里,目光汹涌如涛。“天下有几个牡丹花的品种,不宜活,对气候土壤的要求极高,花匠必须耗费大量心血栽培,一旦开花,一株就是千金。”
秦长安没拒绝他,顺势搂住他纤长柔韧的腰,倾听他有力的心跳声,寥寥一笑。“阿遥懂得真多。”
毕竟,他爹是户部尚书,正二品官,户部又是油水最多的地方,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对于雅俗的赏识,全是她所没有的。
明遥短暂沉默,心中却笃定,就算这些花根开了千金难求的牡丹花,这女人也不懂得欣赏。一股没来由的怒气又在胸臆间翻滚,她就是眼光奇差!从小到大都是这个德行!他为什么会看上她!
“我算算,七皇子送了我十个花根,如果全都重活,岂不是至少万金?!”秦长安笑着拍手,美眸闪闪发光。“阿遥,你有用武之地了!”
他无声冷笑,有种气绝的无奈。“让我为郡主当账房先生还不算,又要我当花匠?”
秦长安毫不心虚,理直气壮:“能者多劳,这样就没人说你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啦,你可要争气,来年春天让我看看天下无双的牡丹花吧!”
明遥咬牙压下不快的情绪,才确定不会被她气的呕血,到底是谁说他是吃软饭的?三番两头挂在嘴边刺激他,倒是只有她一个。
“我答应的话,郡主就没有表示?”
“可以,到时候我开个花展,凭票入场,所得给你抽一成,怎么样?”她朝他比了比一个青葱玉指。
她真是个经商的奇才!才一点拨,牡丹花还没影子呢,就已经想好了赚钱的法子。偏偏那一抹小狐狸般的慧黠笑容,勾住他的心,令他心痒难耐。
明遥握住那一根食指,眸色更深。“我一文钱也不要,全给郡主。”
她挑了挑眉,眉心的朱砂痣极为耀眼,她将手指捕捉痕迹地抽出,无视肌肤残留的惊人热度。“那你要什么?”
“我要郡主陪我七天,这七天,全凭我安排。”他知道药田收获了药草,听风楼的货品也补齐了,冬季是所有生意的淡季,也就是秦长安最能抽空的时段。他的自信,从来就不是毫无理由的。
果不其然,秦长安认真思考起来,要能培育绝佳品种的牡丹花,这样的花匠可不好找,就算找得到,要价也不少。有个白白干活不要工钱的长工毛遂自荐,她理应不该拒绝无本生意。
可是,这个家伙居然要她陪他整整七天?还得听他的安排?
她努力衡量其中得失的神态,却看得明遥目光深邃,他最喜欢她的斗志昂扬,勇敢过头,从不自怨自艾。就连这副小奸商模样,也一并接纳。
哪个不长眼的说她是什么北漠观音?她分明就是一头聪颖狡诈的狐狸!他抿着薄唇边的笑,已经看到答案。
“七天就七天,成交。”她爽快地跟他击掌。
两人掌心相贴,他却手快地跟她十指相扣,嗓音透露着轻松愉悦。“我去看看牡丹花根吧。”
她垂眼看了看彼此紧握的手,有肌肤相亲,并不意味着他们是情人或夫妻,任何人中了情蛊,都会做出跟她一样的选择。
很显然,明遥想要的更多。
但转念一想,知道他有所图,总比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的好。
整整七天的相处,说不定还能让她发现某人百密一疏的马脚——
一个人什么时候最容易松懈?在他认为终于得到求而不得的东西之后。她笑容浅淡,眉眼柔和,任由明遥握着她的手。
等把牡丹花根交到明遥手里,他前脚刚走,后脚白银就进来了。
明遥的脚步放慢,停驻在长廊里,眼底闪过一抹了然的笑,但很快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白银俯身给秦长安倒茶:“四皇子回京后,就只接触过一个叫做沈湘的姑娘,沈家是文官,沈湘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她静静地坐着品茶。萧元夏不是狂放不羁之徒,就算真看中了沈家的女儿,收做小妾也不是不可。
花柳病,可是皇家闻风色变的毛病,皇族风流,但特别忌讳染上这种毛病,毕竟脸上无光。
这种官家闺秀,教养极好,还是才女,又不是青楼名妓,为何她成了四皇子的女人,四皇子就会染上花柳病的呢?
“四皇子昨日暗中见了沈大荣密谈,沈大荣出来的时候,面如死灰,今日天亮后就把沈湘送去水秀庵,削发为尼。”
“什么?!”
她瞬间明白,萧元夏这是中了暗算了。如今他在百姓眼中的名誉极其重要,这种丑闻万万不能泄露,否则,对他多年来的努力是沉重一击。沈湘身上带病,说明早已跟其他男人有过关系,就算沈家原本不知情,现在如想自保不被判罪,只能牺牲这个女儿,安抚四皇子的怒气。
“明日起,一切邀约都替我推了。”
“郡主真答应明公子了?”
“我忙了大半年了,也该歇几天。反正入冬后,事情就少了。”她搁下茶杯,话锋一转。“白银,说说你对明遥的观感。”
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白银自愿当她的丫鬟,她曾在江湖走动十多年,秦长安看中的是白银有别于普通婢女的眼界和历练。
“明公子身上有一股霸气,哪怕他自如收放,我还是感觉得到。就像是行走江湖的时候,我必须看穿别人隐藏的杀气,是一个道理。”
秦长安悠然把玩着手腕上的凤凰金环,语气不疾不徐。“你也不认为,一个落魄的罪臣之子,应该有这种高高在上的霸气对吗?”
白银点了头。
“那你在他身上感受到杀气了?”笑意在那双寒星般的眼眸中闪闪发亮。“对我?”
“不,明公子的杀气,从未冲着郡主来。”
她陷入思考,如果明遥是一颗棋子,他理应想方设法杀了她为幕后主子尽忠才对,可是他却没有?为什么迟迟不动手?因为他忌惮身手不凡的白银才不敢贸然出手?
“这七天里,你别跟着我,让我跟他单独相处。”
“郡主,您太冒险了。”
她满目坚定不移:“就按我说的做。”
……
骑着骏马的一对年轻男女,一路都引人注目,女子身着骑马装,身后的绛蓝色披风滚着一周灰鼠毛,明媚飒爽,贵气逼人。男人则一袭黑衫,银色面具在阳光下更显冷冽,单手握着缰绳,身姿笔挺颀长。
“我昨晚才想起两个月前在郊外买了一座别苑,不如去散散心?就我们两个。”她朝他微笑。
就他们两个。
多么诱人的饵。
明遥下颚一点,黑眸中有些许软化,等到了城门,她掏出怀中玉牌,守卫随即放行。
“郡主。”
在别院门口清扫落叶的一个老婆子,见到策马而来的女子,一脸讶异,急忙俯身行礼。
“柳妈,我要在这儿住几天,清两间屋子出来。”
“一间就成。”明遥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柳妈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再看看那个颀长俊挺的陌生男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她爽快地挥挥手:“一间就一间吧。”昨天说好的,由他做主。
稍作休息后,秦长安带着明遥到后山走走,远处有零零散散的村落,当初正是看中这儿山水环绕的幽静,她一时冲动买了下来。
“什么时候我厌倦了皇城的热闹,我就搬到这儿来。”她在泛黄的草皮上席地而坐,伸了个懒腰。
她孩子气的举动,却软化了他心底的寒冰,明遥眼神一柔,靠着她坐下。
“郡主的生意越做越大,只会越来越忙,能有那一天吗?”他总是跟她意见不合。
她侧过脸:“有的人不停地走,不停地跑,就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停下来。”
她过分平静的话语,却刺中了他的心,他只觉得那双眼暗暗发亮,最美最珍贵的宝石也无法比拟。
“到时候,你可以放弃一切?”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是一无所有的。”她坦然。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顾末冉没想到自己会穿书,还是从自带万人迷属性的大美女穿成原书中的丑女配角。 被要求渣女收心,乖乖撮合原书男女主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她在现实世界中曾经喜欢过的白月光男神陆霖也出现在了书里? 顾末冉揉揉脸,醒醒,这是书里!他只是个跟陆霖长得一样的角色!于是她决心好好逆袭,势必要跟这个&......ldquo;白月光”再续前缘。 直到某天,顾末冉突然意识到,书里的陆霖和现实的陆霖,怎么好像不止是长得像呢……【展开】【收起】[>
萧织淼在通过一次神秘的游戏内测进入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中,通关游戏副本后获得奉献点向神明兑换恩赐获得特殊能力和稀有物品。 为了早日通关游戏回归正常生活,萧织淼开始了她的通关(屠神)之旅。 萧织淼在过副本时惊险又刺激,却没想到到了最终boss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放水厉害,各种稀有物......品不要钱似的塞给她。 boss一号:“狗屁神明的东西都是破烂,我给你的才是好东西,拿好不许丢掉也不许给别人!” boss二号:“我躺好了,来上......来打我吧。” boss三号:“神明都是狗屁,不许要他们的狗屁恩赐,要我。” boss四号:“爱我,不许害怕!” 萧织淼:嗯???你们这些boss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勾引人呢?! 当她重新站立在这片颓废大地,他们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韧的后盾,揭露伪神之面,将真正的光散落在她身上。 而她将举起残剑,屠尽伪神!【展开】【收起】[>
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