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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叶子说一辈子
1
只不过是转眼的时光，一切都变了。
一审下来，阿曾因走私、运输毒品罪和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而妈和樱然也在事发当晚失踪了，天涯海角，她们究竟去了哪？我无从知晓。至于何薪，他是彻底地走了，没留下任何痕迹，好似一场午夜梦回之春，醒来时，清晰地画面碎了一地。他的电话，我没在打通过，他的声音，我没在听到过，可是，他的相貌，我从没忘记过，一丝一毫都没有模糊过……
或许，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明白失去的可贵，到底是我失去了何薪还是他失去了我？不管怎样，这场分离让我心性更加明了，更加确定我爱的那个少年就是何薪，他离开了，我可以等他，他不回来了，我可以寻他，他不要我了，我还可以守护他，一如他曾经对待我一般深刻。
于是，我在时光的洪流中开始了我的漫长等待……
往后的时光，我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思念……不，还有苏阳，他一直陪着我，陪着我走过了这段锥心之旅，只要城里一放周末，甚至有时下了晚自习就会来乡下看我，还好，我还有他这个朋友。
但我对他始终心存愧疚，毕竟，面对他的帮助与关怀，我无力回报。
妈走了，什么也没带走，就带走了一张存折，那个家，从此，也只有我一人居住，那段日子，我也忘记我是如何度过的……
那一日，苏阳惯例来乡下看我，他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他说，何薪出国了……那一瞬间，我石化了，良久，我笑着回他，没关系，我继续等……
……
高考那几天，我每夜青灯疾书，为的就是考上A市的设计学院，一来是因为向何薪承诺过的，一定要考上设计学院。二来，可以在他生活过的城市里寻找着他的气息，边等他边走近他……
爱一个人，首先要守住一座城，我愿意去尝试。
……
2
五年后
我披散着早已及腰的长发，双手插在长长的皮大衣口袋里，踩着高跟鞋漫步在A市的夜景中。
深夜寒冬，繁华的街道上没了几个踪影，这几日，为了画设计稿，把我的脑水折腾得精光，好不容易挤出个闲暇时间，当然得好好放松一下。
不知不觉，我无意间走到了海边，这片陪了我五年的海或许早已习惯了我的探看和存在。从连水镇来到A市，我顺利考上A市有名的设计学院，加上我本来有绘画天赋，大学毕业后进了ＳＥ公司上班，起初只是做了个小小的文员，后来在苏阳的力荐下公司给了我一个大单子，接手后，我闭关一周，出了一张名为海之春的设计图，设计理念以田园风为主，清新不失华丽，素雅不失豪情，为公司大赚一笔。从那之后，我直接被公司提升为三级室内设计师，比起那些十年磨一剑的公司元老我何等幸运，但是，过后我也很少出过很好的的图稿，偶尔灵感大发，还是会小赚。总之，我在这繁华的A市落下了脚跟，租了属于自己的公寓，买了属于自己的小车，应和着每天重复的人流汽车声，平淡的过日子。
但，等他那件事，依旧对我乐此不疲，我没忘记等待，努力工作，努力改变，就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好出现在他面前，尽管被时光荏苒了五年，我心依旧始终不变。
眺望大海，远处已被夜幕镶上了黑边，蓝蓝的海水没了踪影。近处，海面上倒映着四面八方的霓虹灯，五光十色，夺人眼球。
微微一笑，对着远方低喃：“何薪，我想你。”
回应我的是被清风掀起的浪涛。
此刻，手机震动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我嘴角扬得更高。接过电话，我怯怯的先开口：“叶子！我马上就回来了！”
“柯背心！你还有先见之明嘛！”那头传来她咆哮的粗暴声：“你打开手机看看几点了？说好出去溜达一会儿就回来，现在都不见你的鬼影子！每次都要我打电话催你回家啊？下次我把门反锁，让你有钥匙都进不着屋，看你怎么办！”
“好啦！乖叶子！我马上就回家！等我啊！”还没等她继续唠叨，我截然挂了电话：“挂了！拜拜！”
收了线，我掉头回家。
怕是晚了一步那姑娘又该大闹天宫了！
３
她叫洛叶，很特别的名字，我习惯性的叫她叶子。她和我一样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性格却与我成反比，她野蛮泼辣，直率毫爽，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生气了，出口成章的脏话会频频道出，难过了，会搂着我大把鼻涕大把泪的痛哭，初见她时，我也没想到，她会成为我二十几年来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那是大学新生报到的第一天，她拖着两个大箱子虎头虎脑的冲到我面前拦住我，带着一口家乡口音问道：“同学，设计系往哪走？”
我看向她，愣住了！又高又瘦！足足比我高出一个头，她扎着短短的马尾，穿着白T恤，牛仔裤，帆布鞋，很朴素的打扮，和清秀的面容相称，现实版的林黛玉啊！除了太高之外算得上弱不禁风了。
她见我没说话，声音明显高了几个分贝：“同学！设计系往哪走？”
“哦……哦……”我尴尬的朝她笑了笑，一脸抱歉：“那个……我也是新生，不知道……”
她一脸不快：“早说嘛！”
话完，便离开了我的视线。我以为那只是有始无终的交集，没想到分班时我竟然和她分到了一班，是她先凑到我身边，开口便问：“又见面了！我叫洛叶，你呢？”
洛叶？我被她的名字雷到了，她真像一片落叶，瘦得连风一吹就飘扬下来……我暗暗打量着她，很有趣的女孩，我笑着回她：“我叫柯姵馨！”
“啊？”她忽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背心？怎么起这名字啊？哈哈哈！”
“背心”……往事又在我脑海里活生生的被揭开，鲜明的画面重蹈眼前，他也曾这样说过的，姵馨……背心……那是我１８岁的生日，还送给我一件印着海的背心……心被触动，又想起了远在国外的他，鼻子一酸，泪流满面……
“额……你怎么了……？”洛叶在旁紧张起来，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你……你别哭啊……我没说错话吧……”
……
我和她的相识，多么戏剧化，分到一个班后，自选座位，她坚持要挨着我坐，常常逗得我上课大笑出来，不仅这样，我们还做了室友，我睡下铺，她睡上铺，半夜时分，她睡不着觉，总是探着脑袋往下看，呆呆的问我：“柯背心！睡不着怎么办？”
半醒半睡的我习惯性的回答她：“数～棉～羊～”
……
大学四年，洛叶一直陪着我，带给我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东西。在校园里，我们如胶似漆，形影不离，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因为无话不谈，我把我心中的掩藏的秘密和过往的伤痛都一字不漏的向她吐露了出来，我说了我和何薪的过去，说了我的等待，说了我好爱好爱他，还说了一直照顾我的苏阳，总之，我是第一次向一个人毫无保留的说了我全部的秘密，我想，洛叶值得倾听。
后来，她才知道那次为什么我一听到“背心”就哭成了泪人，她没有改口，反而继续叫我“背心”，她说：“以前的伤痛就让我用深深的友情来替你抚平，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了，因为你有我了！”
这是她的承诺，她真的做到了，毕业后，我们合租了一套三室一厅的公寓，室内装修是我和她一手设计操办的，我们住在了一起，我在ＳＥ公司上班，她则因为我的关系向苏阳立字据借了一百万开了个酒吧！她说那是她的梦想——做老板！她的心思总是让人出其不意，谁会想到学设计出身的她会开一个酒吧。还好，酒吧生意很兴隆，收入也很好，不仅还了苏阳的钱，还在老家为父母盖了新楼房。
现在的她，很幸福，而我，看着她，也会幸福。
我至今忘不了她对我说过的那段真心话，她说：“背心。以后的日子，我陪你等何薪，等到天荒地老，等到海枯石烂！等到你嫁了我才嫁，等到你不愿意等为止。记住，我是你的叶子，你是我的背心，我们的感情是一辈子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