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车队刚一驶入细阳城,就聚拢了大量的围观人员。
“车上的人莫非是城东的吕范吗?”
“这吕范不是说去学经的吗,怎么得了如此富贵回来?难道这什么经这么赚钱?”
“粗鄙之人,你没听过宁馈一经,不受万金吗?经学的事情,你们懂什么?”
“我记得他走前想买个咸水鸭子带给老师都没钱,如今这么多车子,得换多少只鸭子啊?”
“哎,吕范,是吕范吗?”有人终于按捺不住喊了一声。“我是你邻家的王伯啊,记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喊什么?”也算此人倒霉,正好是心情不善的韩当骑马从此处过,闻言直接握着刀瞪起了眼睛,吓得那人直接钻入人群跑了。
这些话语,这些事情,吕范全都听得到看得到,但是他整张脸都是陀红的,宛如醉酒,只能勉强坐在车上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哪里知道该如何应付?
“把车上的箱子都打开!”公孙珣忽然挥手示意道。
跟在车边上的女婢听到吩咐后赶紧照做,然后围观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了一阵阵的惊叹声!
其实,箱子里根本不是什么宝物,就是最简单直接的铜钱、布匹、陶器等等而已。
而这样的东西,比如说足足两三箱子细麻布,未必就比得上吕范身上那件蜀锦衣服值钱!但是,围观的人中大多是些县中普通平民,他们也不认得什么叫蜀锦啊?就算是觉得好看也不知道值多少钱啊?反而是那成箱子的麻布、铜钱看了让人眼晕目眩,震撼不已!
这下子,所有的乡人都再无疑惑,那吕范是真的发财回来了!而围观和追着车队走的人也愈发的多了!
就这样车队顺着城门处延伸的大道一路前行,来到一个很明显的十字路口时,吕范忍不住低声提醒了一句前面驾车的车夫,让他往东拐,他家在城东。然而,让吕范慌张不已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周围人声鼎沸的缘故,又或者是这车夫是外地人听不清他的话,总之,车子拐是拐了,但却是朝着西边拐的!
这下子恐怕要出糗了!
于是乎,吕范正襟危坐,瞅准机会低声去喊公孙珣,可公孙珣却置若罔闻;又去喊刘备,刘备也自顾自的骑马走在一旁;再去找公孙越……却惊愕的发现公孙越好像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出现!
是了!
吕范何其聪慧,马上就明白过来这不是走错了,而是公孙珣等人另有安排,公孙越应该也是先入城来做准备了。
可是,往西城走,又是要做什么呢?
就这样,吕范坐在车上,左顾右盼外加心猿意马。不过,当车子驶过了另一处路口时,看着远处一户占地极广的大户人家庭院时,他却是陡然明白了过来……然后,整个人竟然紧张到难以自已。
话说,那户人家姓刘,是县里一等一的大户,光是僮仆就得有两三百的那种,在细阳城中,无论什么出身的县君上任,总是要依仗这家的。不过对于吕范而言,这家人可不仅是县中大户这个程度,更重要的是这家人有个和吕范年龄相当的漂亮女儿!
没错,就是这种狗血了上下五千年,非但以往层出不穷,将来也一定还少不了的经典戏码!
一个小小的县城里,一位富贵人家的掌上明珠,一个家徒四壁的穷书生,一个住在西城,一个住在东城,一日城外偶遇,二人隔着一条小河对视了一眼,就再难忘怀……反正要是公孙大娘在这里的话,一定觉得牙都酸倒了。
然而,这却是事实!
大约就是大半年前,因为刘家的大小姐眉目传情,吕范实在是心难自已,左思右想之下,终于忍不住请人去试探。
然而,后面的故事还用说吗?
是,吕范人长得眉清目秀,也是县中公认的才子……但是他是个所谓单家子啊,而且穷到家徒四壁,你是当爹的你同意这婚事?
实际上,那刘家的男主人刘公倒也干脆,直接就对上门试探的人说了,吕范太穷,我闺女不嫁!
然后,这才有吕范的不破不立,他索性扔下自己那个啥都没有的家,然后跟上了正好从这里路过的卢植。
而这些又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情,所以公孙珣想知道的话自然也能知道。
只是吕范心中依旧忐忑,今日就算是如此……就真的能成吗?
车队一路前行,终于来到了这刘大户的家门口,门口的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吕范坐在那种级别的车子上,穿着那种衣服……作为大户人家的仆从,他们可比什么县中百姓懂得更多的一些,是知道一些轻重的,更别说后面跟着那么多乡人了。
正在出神呢,只见车队直接停下,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径直纵马过来,然后也不说话,只是居高临下,趾高气昂的往门内一努嘴而已。
这刘家门口的仆人手忙脚乱,根本不敢抬头多看一眼,直接忙不迭的点头,并飞速回报去了。而不过一会功夫,一位年纪颇大,衣着明显上档次的男人就惊疑不定地迎出门来。
当然了,这时候吕范也好,公孙珣等人也罢,就断然不会拿大了。这边该下马下马,该下车下车,双方在门前行礼完毕,而公孙珣也不说别的,更不解释自己的身份,只说是与吕范同学,随师兄到这里游玩,然后听闻刘公在这细阳城中颇有名望,所以专门请吕范做中人,前来拜会。
这位自称老朽的刘公看看聚集在门前的乡人,又看看吕范这身打扮,再看看眼前这长长的车队,虽然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也只能捏着鼻子将这些人礼礼貌貌的让了进去。然后又叫上了跟来乡人中能上台面的一些人物,又请了左邻右舍的长者,还叫了一些县中官吏,大上午的就开始制备酒菜,并直接在庭院中开宴。
然而,让吕范和这刘公都感到不解也都愈发紧张的是,宴会开始后,公孙珣这个明显是带头的人却全程缄默,更别提说起对方女儿了。反倒是年纪还小的刘备在那里插科打诨,说东道西,从幽州扯到豫州,从涿郡说到洛阳,逼得那刘公不得不强打精神应付。
就这么煎熬了一阵功夫,酒都喝了两巡,忽然间,门口的仆人又仓促的跑了过来,说是本县县君亲自来了!
刘公和吕范愈发惊疑不定,但是来不及多想,众人纷纷避席去迎接这位细阳县君……果然,这位县君居然是和公孙越一起来的,而且一来就直接笑问哪位是海内长者刘文绕的高足?最后干脆拉着公孙珣和公孙越的手进了席。
重新坐定,吕范长出了一口气,那刘公则是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二人哪里还不明白,一位极有分量的媒人到了。
“县君!”落座以后相互通了姓名,公孙珣这就干脆了很多,他直接朝着在主位上落座的千石县令拱手行礼。“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县君来的极巧,今日这席间恰好有这么一件美事,等着您成人之美呢!”
“如有美事,不妨说来听听。”县君倒是没想多少,在他看来,只要事情不大,那看在当朝帝师光禄勋刘宽名字的份上,自己都是可以‘成人之美’的。
“县君请看。”公孙珣摊开手掌,往对面吕范那里摇摇一晃。“这位吕范是我师兄,年方二十,乃是本县良家子。”
吕范哪里还不知道成败就在于此?所以赶紧再度避席行礼。
而县君也捋着胡子微微颔首:“好一个佳士!”
能不佳吗?吕范相貌本来就清秀,如今锦衣丝履,珠冠步摇,还是什么模糊不清的‘师兄’,不佳就怪了!
“县君再看。”公孙珣这次却又把手指向了坐在自己和县君中间的刘公。“本县刘公,家世繁茂,向来是县中柱石……恰有一女,生的是貌美如花,贤淑乡中闻达,而且待字闺中!”
县君当即失笑:“这果然是一件美事!刘公,不如今日我来做媒如何,你看着吕范如此相貌气度,可堪为你家爱女良配啊?”
刘公闻言面色青白不定,竟然也避席行礼,然后才回复道:“不瞒县君,我爱女心切,尚不想让她太早出嫁。”
席间瞬间鸦雀无声,很显然这就是当众回绝了。哪怕是吕范锦衣香车而来,哪怕是被众星捧月而至,哪怕是有县君做媒,这刘公依旧拒绝了。
确实是在意料之外,但也未必不合情理。
这年头,随着大汉朝的中枢沉迷于各种各样的内斗,外戚、宦官、党人你来往我,甚至于好不容易歇一歇还要搞个经学斗争,而下面的豪强势力也就越来越不可制可。到了现在,甚至民间已经有了所谓‘宁负两千石,不负豪大家’的谚语。那有些事情,自然可见一斑。
什么意思?就是说这刘公这么不给县君面子,但县君还真就未必就会因为此事和他翻脸,因为治理这个县还需要对方配合呢!
而且再说了,婚姻这种事情外人再怎么尽心尽力,那终究是只能敲边鼓的,捅到天上去,那都是人家两家人的家事,所以这刘大户一句‘爱女心切’任谁都无法反驳。
“刘公。”不等那县君把脸色扭转过来,刘备反而第一个忍耐不住了。“我们来时也打听了,你当日嫌弃我吕师兄,不就是因为他家穷吗?可如今你也看到了门前的车子、财货、僮仆,如今他还穷吗?”
“吕范是什么样的底细我还不知道吗?”这刘公嗤之以鼻。“他一个单家子,又无正经营生,这些财货不过是这位公孙少君赠送的罢了。”
“赠送的便不是财货了吗?”刘备勉力争辩道。“你可知道那辆车子在洛阳也是士子中数一数二的宝车,那身衣服尽是蜀锦所做……”
“我懒得与你一个少年计较。”刘公拱手朝着诸位乡邻说道。“诸位,我直言吧!我三旬以后才有了这个女儿,如今更是已经老朽,恐怕也照看不了她几年,这要是不能托付给一个好人家,我是死不瞑目的?所以,便是诸位说我嫌贫爱富,我也认了!”
这话说的倒也情真意切,县中众人几乎是本能的想要附和。然而,就在此时,那边公孙珣的霍然扶着佩刀起身,动静极大,惊得这些人一起把没说出来的话给咽了回去。
当然,公孙珣没混蛋到当着县君的面把刀架到人脖子上,他只是想获得场面的主动权而已。
“刘公。”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公孙珣这才松开握刀的手,转而走入场中空地,并笑眯眯的拉住了对方的臂弯。“您是长者,这话中意思应该是比较深远的,不过我大概也听懂了一些……你所言的穷,怕是不单指财货二字,对不对?”
这刘公先是瞥了眼对方腰上的刀,又瞅了瞅做的满满腾腾的县中体面人物,然后才认真点了点头:“诚然如此,一时之财难解一世之穷!”
此言一出,不要说众乡人更加认可了起来,便是被驳了面子的县君脸上也转圜了不少。
要知道,刘公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在座的多是聪明人,所以大家马上就从他话里领会到了另一层意思——人家刘家嫌弃的并不只是这吕范家徒四壁,更多的是在嫌弃他的出身低微,嫌弃他没有什么和刘家女儿相匹配的身份。
须知道,这年头,出身和身份是一种包含着道德因素、才能因素,乃至于方方面面的东西。具体来说就是,你出身好、身份高,那就可以被认为是道德水平高,被认为是能力出众,然后就能应该去占据重要的位置,做重要的事情。
而反之……身份低微又意味着什么呢?人家当爹的想把女儿嫁给一个出身好点的人物又有什么不对呢?
于是乎,一时间座中众人纷纷面色变幻不定,大部分人的变化都是趋向于赞同的,如县君,他稍一思索后现在已经微微颔首了;也不是没有愤然的,如刘备和韩当,后者之前一直为公孙珣亲自帮吕范穿鞋的事情感到愤怒,但此时却也不禁有些同仇敌忾的怒气;当然,也有面不改色的……
公孙珣闻言连连摇头:“刘公,我且问你,你说我赠与子衡兄……哦,子衡兄前些日子由我另一位老师,海内名儒卢讳植公加了冠,如今唤做吕子衡了……刘公,你说我赠与子衡兄的财货是一时之财,那我且问你,我为何要赠他这一时之财?”
这刘公和县君一样,听说吕范是被卢植给加了冠,面色上都有些生动的变化,此时被公孙珣问到,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刘公,我问你话呢?”公孙珣提高声调催促了一句。
“我哪里知道这个缘故?”刘公回过神来,却是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公孙少君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我当然清楚。”公孙珣失笑道。“只是刘公你也应当清楚才对。”
话到这里,公孙珣不待刘公说话,直接拉着对方来到宴席桌案中间的空地上,然后朗声朝着在座的那些乡人说了起来:“诸位,你们都是子衡兄的乡人,应当知道,当日子衡兄离家是为了寻访名师学习经传。但你们可知道,当日他听说卢师从汝南经过,为了追上去学习经传,日夜赶路,连鞋子都磨破了吗?诸位觉得这叫什么,这难道不叫好学吗?”
从县君以下,众人纷纷颔首。
“而跟上卢师以后,”公孙珣又拽着这刘公来到一位吏员打扮的人案前继续说道。“卢师却要在九江平叛,军事、政事都很繁忙,所以一直是子衡兄代为处理文书。卢师亲口所言,子衡兄把文书处理的非常漂亮,文章也写的特别通达。诸位,你们把这个叫什么,这难道不叫有才思吗?”
不等这位被看的心里发虚的吏员领头颔首,那边刘备已经知机的开始当‘喊托’了。
“而后来,我们卢师又在九江太守任内得了病,弃官而走。”公孙珣这次又转向了一位年长的老头。“走在半道上听说朝廷要修建石经,又强拖病体改道洛阳。这期间,一直是子衡兄随侍在身旁,亲自照料起居,而且半点怨言都没有。长者以为这叫什么,难道不叫尊师吗?”
这老头连连点头称赞:“尊师是大德!”
“还有,”公孙珣又转到了县君的正座前。“子衡兄到了洛阳以后,身边的同学大多都是像我这种世族子弟。我们这些人平日里做事浮浪,行事奢侈,而子衡兄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带着破洞的靴子跟我们相交,却从来没有流露出什么妒忌、艳羡的表情……”
这县君捋着胡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而且刘公。”公孙珣忽然又拽着手里的人转身指向了坐在那里的吕范,并且把声音调高到了极致。“你现在自己来看!从你起身拒绝了县君的说媒以后,子衡兄除了一开始面色有些哀切以外,却一直都正襟危坐,你嘲讽他‘一世之穷’也好,我称赞他德高也罢,表情竟然没有半点动摇……这种气度,再加上他的容貌、才学、德行,难道你觉得这种人会穷一辈子吗?!”
刘公神驰心摇,竟然喏喏张不开口。
“刘公。”公孙珣无奈催促道。“子曰:‘君子固穷’,说的是君子安贫守道,可能做到守道之人,难道真会贫一辈子吗?你真觉得眼前的这位吕子衡会‘固一世之穷’吗?”
吕范面无表情,抿嘴不言,而县君、刘备、公孙越、韩当,乃至众乡人却都所有所思。
但是,刘公虽然神色变幻不定,却也一直不愿开口。
“还有屋内那位!”无奈之下,公孙珣干脆松开手放过了刘公,却又转过身来朝着县君身后的一处房间大声喊了起来。“我知道是刘公的爱女在那里偷听。既然你父亲不愿作答,那我今日冒昧,且替子衡兄问上你一句,莫非刘氏的女公子也觉得,坐在这里的吕子衡将来会穷困一辈子吗?”
吕范终于神色大变,惊惶的看向了那处房屋,而庭院里也再度鸦雀无声,就连县君都惊愕的回过了头去。
“吕郎如此才德,又怎么会穷困一辈子呢?”一个清脆的女声不假思索地从那边房屋中响起。“父亲,不止是这位公孙少君要问你,我也想问你,吕郎今日固然穷困不堪,莫非将来会一直穷下去吗?”
是啊!满庭乡人俱皆无语,这吕范今天确实身份低微,可像他这种人物,难道会一直低微下去吗?
公孙珣也是略显惊愕的看着那间房,考虑到房内这位敢和穷小子吕范眉目传情,还敢装成送菜丫鬟明目张胆跑到这边来偷听,公孙珣也不得不承认……吕范怕是真走了大运道了!
回过头来,此言既出,众人齐齐无言,但却都将目光回转到刘公身上。
而刘公神色连连变幻,却终于还是一声长叹,弯腰朝着县君和公孙珣各自行了一礼:“若非是县君和公孙少君,今日老朽怕是险些要失掉一位乘龙快婿了!”
县君抚掌大笑,然后举杯而起:“我就知道,今天会有美事佳成!来,诸位且起身饮胜,以贺刘公得一‘固穷’之婿!”
众人轰然起身。
就这样,宴席再开,而吕范这次终于也不再矜持,到了下午宴席散开以后,他俨然大醉而归,最后干脆是公孙越和刘备扶着他进入了刘府对面的一处宽绰宅院中——不用说了,这又是公孙珣备下的手笔。
吕范的兄嫂就候在院中,见到吕范回来,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还有神智,连连上前恭贺。而吕范只是醉意朦胧的笑笑,并大着舌头说了几句自己还要求学,要兄嫂收好车上的财货、僮仆,然后看好家之类的话,惹得兄嫂二人眉开眼笑……然后,他忽然又嚷嚷着要见公孙珣。
众人只当是醉话,也没理他,只是将他安顿在房内榻上便出去了,但是,不一会功夫,这公孙珣竟然真的推门进来了。
“我就知道子衡兄没醉!”公孙珣看着坐在床榻边上的吕范笑道。
“我是真醉了。”吕范也笑道。“而且是身心俱醉……只是,如果今日不能与公孙少君你当面一谈,我是根本不敢躺下的!少君能关上门吗?”
公孙珣当即失笑,然后返身关门。
“我醉意太过,动弹不得。”吕范招手道。“少君且过来坐。”
公孙珣依言而行,走过来与对方同床而坐。
“公孙少君啊公孙少君……”吕范大着舌头拉住了公孙珣的手。“你今天给我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又是车又是房,又是财又是货,莫非是想用这些东西买我吗?”
公孙珣闻言再度失笑:“子衡兄以为呢?”
“我以为,这些财货不值一提。”吕范握住对方的手,却忽然变色冷笑。“今日可是你自己说的,这吕子衡难道会穷一辈子吗?这些财货,你不给我,我将来就挣不了吗?”
公孙珣脸上一抽,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还有这个丝履的事情。”吕范又略显嘲讽的低头指了指脚下。“我那双破鞋,从义舍中相逢算起,足足在你面前穿了大半个月。而你公孙少君既能细心到打听出我和刘家的事情,也能细心到发现我那未婚妻偷听的踪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一直在穿一双破鞋呢?可你非但不说,还在我加冠时只送我衣冠,不送鞋履……这么多作为,难道不是为了今日的‘脱履履之’而刻意做的准备吗?公孙少君啊,你还是太年轻,总把别人想的太蠢!”
公孙珣尴尬万分,只能强笑道:“看来是我小觑了子衡兄,这价码出的太低了!”
吕范闻言哈哈大笑,而等到他笑完后这才点了点头:“确实是低了,我直说吧,这点财货与那场脱履履之的戏码,还不足以买我这个‘固穷’的吕郎!”
公孙珣愈发尴尬……他终究是个未加冠的年轻人,就算是平日里养的气度能够强撑着他不脸红,但心里其实已经想赶紧逃跑了,只是双手却一直被对方抓着,这才不得已继续干坐罢了。
然而,就在场面难堪到了极点之时,这吕范却忽然又主动松开了手,然后强行扶着床榻站起身来……然后,先是举手加额如揖礼,勉力弯腰——这叫鞠躬;然后直身,双膝同时着地,缓缓下拜,手掌着地,额头贴手掌上——这叫拜;然后直起上身,同时手聚到了齐眉的地步——这叫兴!
而这么一套动作下来,就是汉礼中最正式最庄重的正规拜礼了,属于极度庄重场合下的正式礼仪动作。
所以,这反转……坐在榻上的公孙珣目瞪口呆,且惊且疑,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少君!”勉力行过这套拜礼后,醉意明显的吕范也不等对方有所回复,就兀自扶着床沿坐了回去,正是下午,窗纸处有阳光射入,只见着起身后的这吕范双目赫然已经通红。“那些财货,这双丝履,确实不足以买我。可要是再加上今日在我那岳丈的院中,少君当着我们县中上下替我问的那两句话……却足以买下今日的吕子衡了!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少君如此知我,我吕范唯一能做的,便是认少君为主,以供驱驰了!”
大起大落不说,待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公孙珣更是愕然无言!
要知道,他只是觉得此人随侍在卢植身边,为人既机敏又通达,所以想收此人为己用,这样的话,自己在给了自己巨大压力的卢植面前也能过得舒坦点……还真没想过什么让对方认主!须知道,之前韩当乃是和他同生入死过一遭的人,还是同乡,还是一个社会地位低微的武夫。就这,也不过是跟着自己做了个半主半从关系的宾客而已。
而这吕范,虽然也是寒家子,但无论如何也是卢植的一个记名弟子,是有士人身份的。怎么就要直接行正式礼节,认自己一个未加冠的士子为主呢?
“少君不必疑虑,”吕范扶着床榻,坦然说道。“我吕范今日认主,并非是自我下贱,恰恰相反,乃是为了自己的富贵!不瞒少君,我看中了你的前途……虽然此时少君你才具未成,手段也有所欠缺,但你出身好,家中豪富,又有刘宽、卢师这样的人脉,更重要的是你能知人纳士……少君,你能看出来我吕范一个家徒四壁的单家子不会‘固穷’,我难道就看不出来你会飞黄腾达吗?我那岳父左思右想后都知道要往后看,我难道连他的眼光和气魄都没有吗?我吕子衡所求的,正是附在您的骥尾之上,以此为手段,不再‘固穷’罢了!”
公孙珣面色微变,良久方才开口:“既如此,此事断不可以让卢师知道。”
“这是自然。”吕范失笑道。“不然我怎么会关上门在这里偷偷行礼呢?明日出了门,回到緱氏山,你我依旧是师兄弟,请少君依旧喊我子衡兄,我依旧叫你珣弟……但等到你学有所成,不管是回转辽西,还是去什么地方,我吕范一定鞍前马后,追随到底!”
公孙珣终于缓缓点头:“善!”
“吕范,字子衡,汝南细阳人也,有容观姿貌,与燕太祖同学于卢植。邑人刘氏,家富女美,范求之。女父嫌,欲勿与。时太祖在身侧,乃排众问曰:‘君子固穷,然刘公观子衡兄固一世穷乎?’女父莫能答。其女刘氏立于壁后,复问曰:‘吕郎固穷也,然固久穷乎?’女父乃叹,遂约为婚姻。后县中传唱:‘吕郎固穷也,吕郎固穷乎?’遂为美谈。”——《旧燕书》..卷六十八.列传第十八
PS:还有新书群,684558115,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加一下,。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顾末冉没想到自己会穿书,还是从自带万人迷属性的大美女穿成原书中的丑女配角。 被要求渣女收心,乖乖撮合原书男女主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她在现实世界中曾经喜欢过的白月光男神陆霖也出现在了书里? 顾末冉揉揉脸,醒醒,这是书里!他只是个跟陆霖长得一样的角色!于是她决心好好逆袭,势必要跟这个&......ldquo;白月光”再续前缘。 直到某天,顾末冉突然意识到,书里的陆霖和现实的陆霖,怎么好像不止是长得像呢……【展开】【收起】[>
萧织淼在通过一次神秘的游戏内测进入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中,通关游戏副本后获得奉献点向神明兑换恩赐获得特殊能力和稀有物品。 为了早日通关游戏回归正常生活,萧织淼开始了她的通关(屠神)之旅。 萧织淼在过副本时惊险又刺激,却没想到到了最终boss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放水厉害,各种稀有物......品不要钱似的塞给她。 boss一号:“狗屁神明的东西都是破烂,我给你的才是好东西,拿好不许丢掉也不许给别人!” boss二号:“我躺好了,来上......来打我吧。” boss三号:“神明都是狗屁,不许要他们的狗屁恩赐,要我。” boss四号:“爱我,不许害怕!” 萧织淼:嗯???你们这些boss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勾引人呢?! 当她重新站立在这片颓废大地,他们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韧的后盾,揭露伪神之面,将真正的光散落在她身上。 而她将举起残剑,屠尽伪神!【展开】【收起】[>
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