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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玉石俱焚计.（一）

不过辰时，西京苑便被禁卫军包围了。从将领的喊话来看，他们的目的意外的不是七弦而且与“刺客”七錵有关联的拜火教成员。据喊话内容来看，七錵昨夜潜伏入宫企图刺杀帝皇，结果被帝皇身边忠心耿耿的随侍无痕逮住，一番严刑逼供下来，七錵招认此举乃是受了拜火教两位成员的命令，是以才会有这一大早的严阵以待。
西京苑的主人陶子栖是位与灵均交情匪浅的文人，因灵均曾在一次游玩中顺手搭救了文人难产失血过多的夫人，文人一直感怀在心，并暗暗决定日后若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两肋插刀在所不辞。无奈时不待他，一直没让他寻得可以报恩的机会，他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没想到今日竟然让他逮着了机会。

将领喊话的频率越来越高，赶过来擒拿犯人的士兵也越来越多，文人觉得有些忧心，只好遣了下人去喊灵均一行人起床。

灵均没醒，苍梧倒赶在他之前醒了，裹着单薄的被褥趴在窗口上眺望一会后，转身挑起床头柜上沏好的一壶茶喝了两口，俯身对着灵均的脸喷了一口。灵均睡得正沉，被他这么一喷，只觉得脸上一烫，以为自己做了被火刑的噩梦，速速醒了。一张眼却对着苍梧俯瞰的眼珠子，吓得一个激灵。

饱受惊讶的大祭司抱着自己的被子推开数存，吞吞吐吐道：“你怎么在我床上？话说、又做了什么？”

苍梧敞着胸前大片白皙的皮肤，打了一口小哈欠：“做什么？没做什么，只是睡觉而已。”

灵均抖着不算强壮的身子：“为何偏偏睡我床上，你不是有床吗？”而且貌似他们也不在一个屋子。

苍梧又喝了一口热茶，润润嗓子：“昨日天气不好，夜里洒了不小的雨，恰好我的床铺又在漏雨的地方……觉得总不能给折疏挤一张床，就来你这里一借。”顿了顿，他突然疑惑，“你该不会认为本教王睡地板最好吧？”

灵均默了一默，他连本教王”都搬出来了，区区一个大祭司哪敢表示他的确睡地板好！灵均四处看了看，打算找个话头将这个问题带过去，于是顺理成章的看到屋子里盛着的第三人。

灵均颇为疑惑，他难道也是来借床铺的：“你是？”

第三人慎重的一揖到底：“少爷遣下人来叫二位起床。”

灵均回头看了一眼阳光从窗户里倾泻进来的角度：“时辰不还早吗？”

第三人：“……有点事。”

灵均有点起床气：“什么事？”

少爷只是遣他来叫人起床，但要这么说却没有明确交代。第三人犹豫着要不要说该怎么说的选题，最后一横心，咬着牙一副壮士未酬身先死的模样：“帝皇派人来擒二位，所以、那个，少爷认为二位应该起床商量一下对策，所以、那个，我刚好在门口锄草，就遣我来了。”

灵均一下子掀开被褥跳下床：“为什么要擒我们这些安分守己的好市民啊？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事我们一件也没做啊！到底是为什么拿我们啊！”

苍梧被他千年难得一见的不淡定吵得头晕，一把捂住他嘴：“等会儿再说，我们洗漱先。”

一盏茶的功夫后，灵均、苍梧以及西京苑的主人团团坐在大堂圆桌前，各个愁眉苦脸，很是纠葛。

陶子栖喝了三杯热茶后稍微冷静一些：“怎么办？”

灵均洗漱后也不再那么激动，此时正不动声色得吃着厨房送来的山茶花糕，对他的问题似乎也很没辙，只是默不作声，若不是他的眉间褶皱深沉茂盛，陶子栖会认为帝皇要擒拿的人不是他。

大祭司不能指望，陶子栖只好愁苦的望着教王大人。他虽然也是刚刚才知道他们是传说里消失很久的拜火教，但既然他是教王，就一定是个很聪明很强大的人——他如此深信着。

苍梧感觉到他的注视，抬起头对他笑了笑，然后又在他脸红的情绪里伸手从灵均手里抢了一块山茶花糕送进自己嘴巴里，花糕味道着实不错，他很高兴的眯起了眼睛，那样子享受至极。

陶子栖不禁有些绝望。

苑子外面的士兵将领等了很久，见依然无人出来应答，很是生气，最后一次喊道：“再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如果再不交出拜火教余党，我们就只好强行突入了，到时有任何无辜人受伤，那就是你们自己的错了。”

陶子栖着急的直敲桌子：“听到了吧？再不想办法的话，他们就会强行进来拿人了！”

灵均咽下口中嚼着的半块花糕，抱歉的瞥了他一眼：“都是我们的错，抱歉给你带来了麻烦，如果很困扰的话，我们现在就离开这儿。”

文人被他一激，跳了半丈高：“说什么呢！灵均你是我恩人，苍梧是你朋友那就是我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是我们文人志士的骄傲，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们看好了，在下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不然就对不起我们陶氏的列祖列宗！”

他这一番信誓旦旦的保证让灵均很是受用，他殷勤的捧了一块最大的花糕放在陶子栖手中：“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跟皇帝作对。”

陶子栖最终也没有想到可以不两肋插刀就能保住他们的办法，只好将妻儿安置在地窖里以防万一。苍梧和灵均其实挺不好意思，但现下七弦被封印在后院的荷塘里根本移动不得，楚楚楚也半疯半傻。如此境地就算逃出了西京苑，也逃不出帝都。

但看在陶子栖这么仗义的份上，苍梧反而不好意思牵累于他。将三千年来肚子里盛的兵法研究一趟，苍梧终于找着一计。

陶子栖很是期待：“什么计？”

灵均瞪大了眼睛，第一次发现他们教的教王原来很聪慧。

苍梧略略一笑，掷地有声道：“玉石俱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