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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病危通知书

“啊！”
巨大的疼痛袭来，苏怡人觉得在这一瞬间，灵魂恍若被抽离，周遭哐当当的各种声音响着，医生护士纷纷尖叫，而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一股巨大的悲痛感袭来，她知道，她的孩子，没有了。

鲜血一直在流，她觉得自己好冷，手术灯晃眼，周遭的一切都模糊……

“嘭！”

陆封延终于挣脱拦住他的人，一脚踹开手术室的门，却一眼看到了满是鲜血的手术台，那血一直流一直流，从手术台上流到了地面上，积了好一大片红。

而手术台上的苏怡人一片惨白，她的双眼没有聚焦，涣散一片。

“怡人……”

陆封延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他冲到苏怡人的身边，一边抱着她一边颤抖着解开她身上的绑带。

“怡人，怡人！”陆封延痛苦咆哮，看着她双眼无神的模样，心中一片绝望。

苏珊珊等人见势不对，马上就想要悄悄溜走，可是陆封延转过头来，双眼猩红道：“这个手术室里的所有人，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走！”

苏珊珊还想说什么，可是陆封延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今天如果怡人有事，你们，就全都给她陪葬！”

陆封延扔下这一句话之后，就抱着苏怡人来到另外一个手术室，琳达刚才见势不对，早就安排了靠得住的医生在准备着，陆封延现在一出来，直接就往那边而去，他只扔下一句：“围住他们，一个别想走！”

陆封延的身上全都是苏怡人的血，他一路出来一路流血，长长的血带就这样拖过去，周遭围观的人全都惊呆了，一个个全都在尖叫。

而人群中，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的霍斯庭看着这儿有人围观，就凑了上来，正好看到那吓掉魂魄的一幕。

“怡人！”

霍斯庭赶紧跟了上去。

陆封延把苏怡人放在手术台上，他的身上全都是她的血，狼狈的他，终于流下两行泪来。

“怡人，痛不痛？放心，我一定会让人把你治好的……怡人……”他握着她的手，泪水一直流一直流，话都说不稳。

这是他人生当中第一次如此害怕如此狼狈，一向只信自己的他，现在也在乞求上天，求求上天把她留下。

苏怡人缓缓地转过头来，她终于看到了他。

“封延……”她的声音轻轻的，她笑着，可是两行泪却从眼角流下：“你还是来了……”

“封延，我好像回到了荷兰……那天……你拿着一束郁金香……”她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她好像陷入了一片记忆中，那是大一那年的暑假，苏夫人和苏父因为她和苏珊珊两人大吵了一架，中间过程她不清楚，只知道最后是苏父让她去荷兰旅游。

苏夫人悄悄停掉了她的卡，所以她在广场上卖画为生，她知道这次所谓的旅行只是一场流放，而她也是在这一场流放中，遇见了他。

那天傍晚，他坐在了她的对面，说要画一幅肖像，他的手中拿着一束郁金香，就这样闯入了她的生活。

在那流放的一个月里，他经常会在某个午后来画一幅画，手中照例拿着一束郁金香，她不知道他来这儿干什么，她只明白，她爱上了他。

这是她与他相识这么多年，唯一一段，可以肆无忌惮看着他的日子。

在许久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他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不过是为了等广场对面的周明明，而他手里的郁金香，也是为了周明明而准备。

可是那段日子，真是美好啊，她第一次体验到爱上一个人的滋味，她第一次忘了谨记在心的谨慎，第一次拿出了勇气。

她会在画纸上描绘他的眉型，细细画下他的眼，和他手中的那束郁金香。

有时候广场上会刮起大风，停驻在广场上的那群白鸽会一齐飞起来，偶尔还会下雨，可是无论是什么日子，她都深爱着。

因为有他。

就算或许他从未记住她。

真是美好啊……

真想永远停留在那一天……

手术室里的苏怡人好像看到了什么，在她眼前的是她为他画的第一幅画，她伸出手来，触碰画上他的眉眼……

手术室里，她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可是伸出去的手却无力地垂下，陆封延接住她的手，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声嘶力竭。

“陆总，陆总！请你先出去，我们需要对病患进行抢救！”一边的护士立即说道。

陆封延猛地抬起头来，用那双通红的眼看着她，甚至带上了些许哀求：“你们会救活她的，对不对？”

护士心有不忍，点点头，道：“陆总，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病患现在失血过多晕厥，如果可以，陆总可以帮忙寻找血源以备不时之需！”

“好！我马上去准备！”陆封延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而去，看到正在送进来的库存血袋，他更是下定决心。

他要她活着！

她就得活着！

他陆封延想要保住的人，没有谁能带走！

他像是疯了一样，去为她准备血源，可却不知道她需要什么血型，他匆匆弄清楚，然后又去弄其他的。

他签了很多字，什么医院的各项手续，还有那张……塞到他手里的病危通知书。

他坐在手术室外冰冷的地板上，身上到处都是血，他这才意识到，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她对他的所有都了解，可以为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还会去照顾他的家人，可是他却连她是什么血型，什么时候的生日，也没有记得……

他又有什么资格谈爱她？

“啊！”

他一拳狠狠地打在一边的墙上，喘息着，后悔着，那张染血的病危通知书上满是泪痕。

忽然，有人一脚就踹在陆封延的身上，咒骂道：“陆封延，你这个混蛋！”

陆封延躺在冰冷的地上，看到了霍斯庭那张悲痛愤怒的脸。

“对，我是个混蛋……”他重复着霍斯庭的话。

霍斯庭气不过，一拳就打在陆封延的脸上：“怡人是我可以用命去爱的人，我用尽了我所有的努力，可是你呢？”

霍斯庭又是一拳打下来，可是陆封延躲也不躲。

“这才多久，她就……”

霍斯庭说不下去了，他想打陆封延，可却发现陆封延神情呆滞地躺在地上。他的心底泛出一股浓重的无力感，于是坐在一边，焦急地看着手术室。

躺在地上的陆封延忽然开口。

“我不会原谅伤害她的人，无论是别人，还是我。”

“如果怡人有什么好歹，我也不会苟活。”

“我曾经为了太多繁杂的事情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失望，是我看不清放不下，今后不会了。”

“除了她，我什么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