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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事情是很难两全了

第二天一大早，男人让佣人给林子宜拿了一条黑色的长裙和一件黑色的大衣，还有一朵白色的绒花，脸上没有一丝破绽地亲自给林子宜穿戴上，然后，带着她和孩子，一起去殡仪馆。
和林子宜在一起的事情，自然是不能现在公开，所以，一切都是秘密而低调的进行的，除了他们三个人外，就只有谢晓琳一个人去了殡仪馆。

为了不让林子宜发现任何的异常，男人尽量不让她和小溪去看假的林昊天的遗体，只一直面无表情地搂着她，进行简单的告别仪式和葬礼。

而整个过程中，林子宜都沉寂在巨大的悲伤中，脚下的步子都是虚浮的，如果不是男人一直搂着她，恐怕她连站稳都是一件吃力的事情，又哪里会怀疑棺材里躺着的人会不是林昊天。

整场告别仪式和葬礼下来，林子宜都极力地强忍着没有让自己掉下泪来，小家伙也异常的懂事，为了让林子宜不哭，他也一直忍着没哭。

直到最后离开墓地的时候，小家伙才没能忍住，趴在唐肃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唐肃一只手抱着儿子，一只手搂着林子宜，表情很淡，让人完全看不出悲喜，可是，心绪却是说不出的复杂，什么滋味都有。

林子宜伸手摸着儿子的头，努力扬起苍白的唇角笑笑，“不哭了，外公他其实没有走太远，他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会一直陪在我们身边。”

这些话，林子宜其实不止是说给孩子听，更是说给自己听。

比孩子更不能接受林昊天已经死了的事实的，是她自己。

小溪抬起一双泪光盈盈的大眼睛望向林子宜，孩子气地问，“真的吗？”

林子宜点头，眼泪瞬间涌了起来，她却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当然是真的，外公不是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们的吗？”

男人低下头，亲了亲林子宜的额头，意味学长地道，“对，你外公不会离开的。”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唐肃，林昊天绝对还活着，只是，在没有找到林昊天之前，他什么也不能承诺给林子宜。

后面几步开外的谢晓琳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难过的同时，又在为林子宜开心。

不管林子宜曾失去了多少，但是能得到唐肃这样的一个男人的百般呵护，也算是值了。

回总统府的路上，林子宜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林子宜只任由男人搂着，怔怔地望着车窗外，并不理会口袋里一直响的手机。

那枯燥的手机铃声吵的男人实在是无心继续工作下去，只得放下手中的文件，从林子宜的口袋里将手机掏了出来。

原本是打算直接挂掉的，但是当瞥到屏幕上面跳动的来电显示之后，男人立刻就改变了主意，按下了接听键，并且打开了扬声器。

电话那头，安奕泽站在办公室偌大的落地窗前，虽然听不到手机里有任何的声音传来，但是却并没有挂断电话，也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地道，“林子宜，你……还好吗？”

车厢里，林子宜的侧脸埋在男人的颈窝里，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安奕泽的声音，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仍旧一瞬不瞬地盯车窗外，没有一丝的反应。

男人垂眸，睨着怀里完全不为所动的小女人，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愉悦弧度来。

电话那头的安奕泽得不得林子宜的回应，只以为是她太过悲痛，并未多想，顿了顿，深深地吁了口气后，有些嘶哑的嗓音沉沉地道，“对不起，你爸爸的死，是希妍一手谋划的……”

林昊天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做任何的公布，他也是让人去了解过后，才清楚林昊天是被毒蛇所咬，送医后抢救无效死亡的。

安奕泽道出来的真相，并没有让林子宜引以为震惊，只有她那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然后，她缓缓闭上双眼，将自己的整张脸，全部埋进了男人颈窝里。

男人看着怀里的林子宜，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另一只手果断地挂了电话，然后，双手将她拥紧，用全身的热量，去温暖她。

“你放心，安希妍此生余后的日子，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男人的唇印在林子宜头顶的发丝上，嗓音低低喃喃而又异常有力的向她保证道。

林子宜将脸深埋在男人的颈窝里，轻轻点头，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嗯“的音符，泪水，再次不经意湿了眼眶。

电话那头，安奕泽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的盲音，唇角，不由扬起一抹无比苦涩的弧度来。

这辈子，他永远也不可能等得到林子宜了。

……

送林子宜回到总统府后，男人便去了章台殿。

即使他再怎么想要守着林子宜，可是那么多的内阁大臣等着他，全国上下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他拍板处理，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因为知道林子宜的心情有多糟糕，所以谢晓琳特意请了两天假陪她，小溪也没有去学校，和谢晓琳一起陪着林子宜。

林子宜不想让小家伙看到自己情绪如此低落的样子，便让总管安排送他去学校，跟学校的小伙伴一起，相信小家伙心里的难过，会减少很多。

待小溪离开后，林子宜陷进偏厅的沙发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空洞而茫然的目光，毫无焦距地投向窗外。

看着眼前的林子宜，谢晓琳不由轻叹了口气，也不说什么，只在她的身边坐下，静静地陪着她。

两个人静默无语，直到总管过来，说午餐准备好了，林子宜才动了动，稍微有了点反应，开口，声音飘渺的仿佛一口气便能吹散似地道，“晓琳，我不饿，你去吃吧。“

总管一听林子宜这话就犯难了，这林子宜要是又不吃东西，等晚上总统先生回来，怎么跟他交待。

而且，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林子宜，和第一次来总统府的那个跟安希妍大打出手的林子宜简直是差别太大了，总管看着也实在是心疼，不由劝道，“林小姐，您已经好几顿不吃不喝了，这光靠打营养针肯定是不行的。”

谢晓琳一听林子宜好几顿不吃不喝了，立刻就急了，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将一直看着窗外的林子宜给掰了过来，让她看着自己，然后，相当认真地道，“林子宜，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一直这样不吃不喝，最心疼最担心你的人是谁？”

林子宜只看着谢晓琳，不回话。

谢晓琳有种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又道，“是小溪和总统大人！你想想，他们两个，一个是才五岁的孩子，原本是最快乐天真无忧的时候，你却让他因为你的不快乐而不快乐，你至于吗？还有一个，是日理万机的总统大人，他为了你，连国家大事都抛下了，连夜从国外赶回来安抚你，帮你处理一切的事情，你却连吃外饭都不让他省心，你说你怎么能让他好好地处理国家大事，安抚国计民生呀？”

总管看看谢晓琳，又看看林子宜，真是完全的出乎他的意料呀，想不到她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女孩子，说起话来如此的一针见血，扎中要害。

林子宜眉心轻轻跳动，看着谢晓琳，难过又自责地道，“他们真的会因为我的难过而难过吗？”

“你觉得呢？”谢晓琳不答反问，深叹了口气，又道，“有人故意害死林伯父，目的不就是为了想让你伤心难过嘛，你要是真一直这样子下去，不就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谢晓琳已经问过李正了，知道林昊天是在监狱里被毒蛇咬死的。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相信监狱里有那种能咬死人的毒蛇。

所以，谢晓琳清楚，林昊天的死，一定是有人故意谋划的。

听着谢晓琳的话，林子宜像是突然就想明白了什么，不禁扯起唇角，努力笑了笑。

她并不在乎此刻的安希妍是怎么想的，但是，她在乎小溪是不是快乐，在乎唐肃是不是能安心地处理国家大事。

所以，就像谢晓琳说的一样，哪怕只是为了她最爱的人，她也要振作起来。

“好，我吃！”

……

M国蔷薇庄园里，厉默衍将自己和林子宜是怎么认识，又是怎么发现林子宜是自己亲妹妹的经过全部跟叶素素讲了一遍，除了没有告诉她，林子宜和唐肃的关系外，其它所有和林子宜有关的事情，他都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叶素素听完所有和林子宜有关的事情，看完所有跟林子宜以及和林昊天有关的资料，仍旧感觉自己在梦中般，一切都太不真实。

老天终是待她不薄，在她失去了最倚重的长子，人生开始迈入最孤单的年纪的时候，竟然将她遗失了二十四年的女儿还给了她，而且，还给了她一个可爱的外孙。

“那个玷污子宜的男人是谁？这件事情你有查吗？”将所有的东西消化一遍，真切的感觉到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叶素素才开口问出自己心中最大的困惑。

厉默衍扬着唇角笑了笑，摇头，“既然那个男人六年了都没有出现，就证明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又何必去查。”

他的母亲有多在乎他大哥，这几年来因为他大哥的死，又有多伤怀，厉默衍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所以，他怕，怕如果他的母亲现在知道了林子宜和唐肃的关系，会毫不犹豫地让他去把林子宜和小溪给绑回来。

这样一来，势必会让林子宜和小溪伤心痛苦，也势必会逼得唐肃上门来要人，那么，他现在就必须得和唐肃开战。

他大哥的仇，他不是不想报，只是，如果为了报仇，而又去伤了自己的亲妹妹，他于心难忍。

叶素素却是眸色一凛，嘴角冷冷一扯，突然就由一个慈母变成了一个冷傲甚至是嗜血的女王，连声音都变得冷冽骇人地道，“我要你查出那个男人，是让你直接一枪了结了他！”

说着，叶素素染了霜般的眸子微微一眯，气息愈发危险骇人地道，“玷污了我的女儿，就必须得死。”

厉默衍看着自己的母亲，好看的眉宇轻拢了一下，又快速地松开。

就这是他的母亲，该心狠手辣的时候，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可以让任何一个男人，都闻风丧胆。

所以，林子宜和唐肃的事情，更加不能现在让他的母亲知道。

聪明如厉默衍，这个时候，自然是选择不说话。

“阿衍，你安排一下，你跟我一起去F国，把子宜和小溪接回来，不要再让他们母子俩在外面受委屈。”见儿子不说话，叶素素神色缓了缓，又叮嘱道。

“母亲，子宜什么都还不知道，如果我们突然出现，告诉她一切，只怕她会一时无法接受。”

叶素素沉吟一瞬，看着厉默衍，丝毫都不容商议地道，“他们是我的女儿和外孙，身上都流着厉家人的血，这是事实，没有什么能不能接受的，你尽快安排就是。”

话落，叶素素也不得自己的儿子是不是答应，转身便大步离开了，就犹如高高在上的独裁者。

有些事情，她可以迁就，但也有些事情，她是绝对不能迁就的。

厉默衍看着自己母亲离开的背影，眉峰不禁拧了起来。

看来，事情是很难两全了。

……

章台殿，总统的办公室里，秘书再次轻轻地叩门而入，轻声寻问一直在办公桌前埋头工作的男人，要不要用午餐。

男人却是头也不抬地摆摆手，示意秘书退下。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早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了，但是总统大人自己不愿意吃饭，秘书也没办法，只得点点头，恭敬地退了下去。

待秘书退了下去之后，男人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抬手按了按眉心，然后，拿过一旁的手机，拨通了总统府的座机。

不过响了一下之后，电话便被人接了起来，接电话的，自然是总统府的总管。

“林子宜她怎么样？中午吃东西了吗？”

“回总统先生，林小姐午餐的时候喝了一碗汤，吃了小半碗米饭，还吃了不少的蔬菜。”电话那头的总管开心的汇报道。

男人好看的眉梢，微微地一挑，墨染的眸子里，明显的有一抹轻快的亮光闪过。

深吸了口气，男人的整个身子往椅背里靠去，全身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就连深邃的眸子里，都染了一丝柔光。

“她现在在干嘛？”

“吃过午饭，谢小姐就拉着林小姐去花园里晒太阳了，这会儿两个人正在花园里说话呢。”

——晒太阳！

男人眼角的余光，自然而然地瞥向宽大的落地窗外，冬日的阳光，此刻正好。

想到此刻那个小女人正眯着眼睛躺在暖融融的阳光下的一幕，男人的心里，好像也洒进了一米阳光般，很惬意。

“拿条毯子过去，别让她着凉了。”男人淡淡地叮嘱道。

“是，总统先生。”总管开心又恭敬地应道。

其实，这样的小事，又哪里需要总统先生来吩咐，早就有佣人准备好了。

只是，总管的心里愈发的跟明镜似地，这总统先生对林小姐，真的是好的太不一般了。

挂断电话，男人突然就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这才拨通内线，让秘书把午餐端到办公室里来。

秘书倒是没料到总统先生会让她把午餐端到办公室去吃，连去餐厅的时间都要省出来工作，他们的总统先生，还真是辛苦呀！

挂断电话，秘书立刻就吩咐厨房把总统先生的午餐送到总统办公室来，当厨房的人端着午餐上来的时候，李正也正好要去向男人汇报情况，看到两个端着午餐的厨师走进总统办公室，不由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不由诧异地秘书，“阁下还没有吃午饭吗？”

穿着整齐的黑色套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女秘书点点头，“是呀，阁下一直在忙，李副官，你要有事的话，最好等下再找阁下。”

李正点头，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打算半个小时后再来的时候，秘书的座机又响了起来，然后，李正还没走两步，便被秘书叫住。

“李副官，阁下让你进去。”秘书捂着电话听筒对着李正说了一句，然后又对着听筒道，“好的，阁下，李副官马上进去。”

李正又转回身走到秘书的办公桌前，好奇地问道，“阁下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女秘书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李正眉梢挑了一下，没敢耽搁，大步进了总统办公室。

办公室里，两个厨师正将饭菜一样样地摆在休息区沙发前的茶几上，待摆放整齐之后，两个人对着仍旧在办公桌前埋头处理文件的男人行了礼，然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李正站在门口，待两个厨师退出去之后，将厚重的办公室门拉上，这才往男人的办公桌前走去。

男人将手头上的文件看完，放下后，才淡淡抬眸，觑了李正一眼，然后起身往休息区的沙发前走去。

见男人不问，李正也不主动开口，只看着男人在沙发里坐下，然后端起汤碗喝了了口，润了润喉咙后，然后放下，又端起饭碗，拿过筷子，开始吃饭。

所有的动作，再简单平常不过，可是，就是这么简单平常的动作，由唐肃做出来，却是说不出的尊贵优雅，让人看起来都是一种深度的享受。

“我是让你进来看我吃饭的吗？”

见李正一直杵在不远处，不说话，只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男人不由再次掀眸，咽下嘴里的食物后，声音不愠不火地道。

李正扯着唇角笑了笑，走到休息区，在离茶几前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这才开口汇报道，“阁下，已经抓住兰馨了，正在押回国内的飞机上。”

男人边嚼着嘴里的食物边淡淡地颔首，两片性感的薄唇，因为嚼食物的动作，而显得愈发的菲薄而又丰润诱人。

“嗯！”待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之后，男人才又道，“她都招待了吧。”

李正笑，他们家老大，果然是料事如神。

“是的，她全招待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安希妍让她去做的，她只是拿了安希妍的钱，负责跑腿做替死鬼而已。”

男人又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用力咀嚼几下之后，咽了下去，才又问道，“安奕泽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李正摇头，“刑警去医院逮捕安希妍的时候，没有受到任何的阻力，而且，逮捕她后，安家也没有律师出面要保释安希妍。只不过，安希妍什么也没有承认。”

就连吃饭，男人也是极其快速的，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男人已经吃完了一碗饭。

他将手里的碗筷一放，又喝了一大口汤，将食管里没有吞下去的食物压了下去后，随手抽了一张餐巾纸，动作利落优雅地擦了擦唇角，又将餐巾纸扔进一旁的纸缕里后，才整个人往沙发里一靠，一双长臂搭在沙发的扶手上，惬意而又慵懒地开口道，“放几条拔了毒牙的毒蛇到关押安希妍的收监室里去，直到她愿意招待所有的真相为止。”

李正抿紧唇角一乐，这招以蛇还蛇，真是好主意。

“是，阁下。”

“林昊天的去向，有眉目了么？”一个小小的安希妍，男人自然有一千一万种办法对付，可是，能悄我声息地把林昊天换走的这个人，恐怕是相当的不好对付，所以，一想到这件事情的各种可能性，男人原本舒展的眉宇，便不由微拢了起来。

李正看着唐肃，亦是眉头一皱，回答道，“暂时还没有！我们只能确定，林小姐的父亲应该是在出事的前两天晚上被人替换掉的，因为我们查了监狱里近段时间所有的监控，发现在出事的前两天晚上，监狱的整个监控系统，有近十分钟是处于瘫痪状态的，不仅是监狱，就连监狱附近所有路段的监控，也在那个晚上的不同时候出现了问题。”

男人一双清亮的深邃眸子，微微一眯。

能如此轻易就让整个监狱的监控系统就处于瘫痪状态，果然，这个人，来头相当的不小！

这个人，会是厉默衍么？

如果是，他带走林昊天到底想干嘛？难道是，他提前知道了安希妍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