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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天津

章高元的担心来自天津的特殊，这里和烟台不一样，是有实实在在的洋人租界，虽说那英国和法国和中华帝国交战，可章高元清楚，皇帝陛下并不想把事情做绝了，些许余地对解决问题是有好处的，再者，这租界里还有美国的，那美国并未明面上开战。
孙万林给他的电报很明确，皇帝陛下已经说了，不管哪一国洋人，不听话一律处置，哪怕是德人也一样，天塌不下来！从这些话语中，章高元看到了一个强硬帝国的出现，他也明白了，刘奇虽然对洋人留有余地，但这是建立在把他们打趴下的基础上。

现在，他需要考虑的，是孙万林叮嘱的，将天津的人、物全部好好的收入囊中，任何破坏，军法处置！

从实际情况来说，此时的天津，并不如另一个历史那样辉煌，山东的战争，让近在咫尺的天津受到非常大的影响，而且此时还未到庚子年，洋人力量弱太多，仅有的美英法三国租界面积也不大，其驻军，也只有英法和刘奇撕破脸开战后，从东南亚调过来的少量军队，不过千人。

没有李鸿章大军保护，天津等于毫无抵抗能力，华尔身等人迫不得已，只得避入美租界，山东那个反贼做事太胆大妄为，他们还真担心破虏军不管什么外交法则，直接将他们拿获，那样大英帝国和法兰西共和国的颜面可就丢尽了。

巴兰德虽说和刘奇有着合作关系，但他担心无序的天津会引起严重的冲突，再者，这英法租界里可不仅仅是这两国的人，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降低身份，派人联系破虏军，希望能够和入城的将军商谈天津一事。

对于无序的天津，孟云海头大如斗，他真不知该如何下手，天津老城是个麻烦，城外大沽方向的租界更是麻烦，有命令不等于有办法，他总不能这么就打过去，将洋人杀的杀，关的关吧。

德人来找，孟云海如获至宝，急忙飞报章高元，就这么着，章高元和巴兰德在李鸿章的天津衙门里，进行了第一次的商谈。

军事将领说话要直接和强硬些，章高元毫不客气的告诉巴兰德，如果英法两国人敢反抗，他绝不手软，有多少他杀多少。

看着章高元有些趾高气扬，巴兰德压了压心中怒火，阐述了天津三国租界影响很大，各国在这里皆有利益，包括德国的，如果章高元不计后果，那将带来灾难性的结果。

闻言，章高元的神情缓和下来，他这是先来硬的，再讨论解决办法，英法租界肯定要收回的，不过如何收，有很多方式，派兵占领不见得是最好的，就眼下来说，稳稳的接管天津是最好的。

“公使先生，如果德国能够出面维持租界的秩序，我可以考虑暂不派兵进入租界……”

这句话让巴兰德长出一口气，维持不难，不过他也有棘手的事情，那就是租界里的英法军队，还有和刘奇交战各国在这里的人员。要是章高元要他交出这些人，那就要出大乱子了。

犹豫半响，巴兰德还是将此事摆到台面上，这个绕不过去，其实这些人该如何处置，章高元早就想好了，因为孙万林电报里明确告诉他，不可乱来，既然杀不得，放他们走又有些示弱，章高元便想到将这些人限制在租界内，变相囚禁，顺带还作为人质。

不过这是和巴兰德谈判的筹码，他得换些好处回来，一番讨价还价，商议中争取和让步，最终二人达成条件，英法军队交出全部武器，算是不声张的投降，租界由巴兰德组织人维护秩序，不得随意出来。

所有英法俄日几国人名下资产，全部收归破虏军所有，作为交换，章高元向租界提供生活物资。原则上，租界里任何人不得离开，特殊的，需要巴兰德和章高元共同认可后才行。

为避免意外事情发生，租界里的全部中国人离开租界，同样的，租界外的洋人也必须前往租界。

虽说有些屈辱，不过天津租界和德国无关，只要不出人命，巴兰德觉着德国在其中已经发挥了巨大作用，赢得声望，而章高元对结果也是很满意，至少这个烫手的热山芋能够放在德国人手上凉一凉。

相比洋人，天津城的中国人恐慌之心要小很多，至少普通百姓是安心的，天津无战事，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很多人并未躲在家里忐忑，而是煞有兴趣的在街头观看和议论中华帝国玄武军上将军章高元发布的安民告示。

当然，这告示也有让一些人心跳的东西，章高元要求天津城内，所有有满清官身的人，必须到他临时将军府报备，同时，他接管了全部满清官办和官商合办的机构和工厂，一切东西全部封存，任何人都不得离开。

这其中，恐慌最大的就是天津机器制造局和几个武备学堂，李鸿章走时，虽然带走了不少人和全部成品，但工人、少许官员和原料机器皆留下了，未销毁，除了李鸿章还指望拿回来外，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因此让破虏军恼怒，那样要想顺利前往北京，就难了。

留下的人，多为出城后又悄悄溜回来的，主要还是放不下家产、家眷，想着大不了做个平头老百姓，不招惹破虏军就是了，然而这一个报备告示，让他们慌了神，别不会是杀头抄家吧？

好在还有主动留下的，这些人当然是有想法的，还有响当当的人物，这不，悄悄回到天津的机器局帮办付云龙便惶恐的敲开了以候补道，任北洋水师学堂总办严复家的门。

严复留在天津未走，除了历史上他与李鸿章不和外，当然是他认为大清国已经穷途末路，中华帝国必将取而代之。

严复未像一些人，脱离大清前往山东，还是碍于他以前候补知府，现在候补道的官家身份，此番破虏军进天津，他也就顺势留下，章高元的告示他知道，稍有头脑，便能看出这告示不会有什么登记算账的意思，否则还出什么告示废什么话！只是他也不清楚，报备为了什么。

看到付云龙紧张惶恐，严复有些好笑，再退回付云龙送来的金条之后，他还是答应他牵头前往章高元临时将军府去替天津留下的人说说话。

派人一番联络之后，严复发现留在天津的人还真不少，包括武备学堂总办的联芳这个满人，其余教习，人数更多，邀约好友吕增祥，二人一同前往将军府拜会章高元。

这吕增祥也是有官身的人，他本外放河南出任知府，不料破虏军攻破河南，无法赴任，一时没有空缺，耽搁这两年，吕增祥心灰意冷，干脆回天津买了房子，和严复作伴，时不时也替李鸿章出谋划策，此番未走，也是听了严复的话，打算就此脱离官场，专心学问。

理论上说，吕增祥也是需要报备的，二人再次踏入曾经的李鸿章府邸，不由得唏嘘，真是风云变幻，沧海桑田啊……

一个候补道，一个未上任的实授知府，算是天津此刻最大的满清官员了，章高元亲自见了二人，见这位破虏军上将军表情轻松，严复表明了来意，他的意思是，既然破虏军兵不血刃得到天津，这官办资产也完好，不如放这里人一条生路，去留自便，也不要抄没家产什么的。

其实章高元也不清楚孙万林要这些有官身的人报备是何意，他不知道，要他这么做的，是徐华封，在江南机器制造局待过，徐华封清楚，凡是官办的这些工厂、学堂什么的，有官身的人，多半是有本事的，结合他们做的事情，稍微做些判断，就能很快弄清楚有些什么人才，才好向刘奇建议安置方案。

没有明确的指示，章高元自然不会放人走的，严复有些恼怒道：“局子给你们，学堂也给你们，就是留下的钱粮都给你们，扣着人算什么事！”

“就是，天津机器局价值何止千万……”吕增祥符合道。

章高元不由得哼了声：“要走为何不早走？再说了，天津机器局很大么？稀奇么？”

“当然大！稀奇得很！”吕增祥回了句。

“井底之蛙……”

严复本觉得吕增祥话语有些过，传闻山东机器局也很吓人的，但井底之蛙这句话刺激了他，他问道：“章将军可去过？”

“还未得空…..”

闻言，严复轻笑一声，或许山东机器局不小，但和李鸿章多年经营的天津机器局相比，怕是要弱些，章高元既然没去过，他心里有底：“章将军，不妨走一遭，若将军还说天津机器局不稀罕，我二人也不废话，回去告诉其他人，前来报备如何？”

轮到章高元有些心虚了，这是赌，万一输了，岂不难交代？犹豫间，孟云海笑道：“将军，那就和他们赌！”

听见这句话，严复有些不安，“孟将军去过？”

孟云海摇摇头：“也未曾得空……”

严复咬咬牙：“好，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