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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硬币正反面

占领河南、安徽等地，按照很多人的估计，刘奇这次要任命巡抚一类的省级高官了，可没有，此举让人失望，比如济南知府邱中会，他感觉自己被边缘化了，刘奇不但重用韦文康等人，让他们和他平起平坐，还重用外来的什么王同等人，作为济南知府，刘奇任命巡抚，他怎么也该是头一个，而且还是山东的，可王府里没有任何文书有这个迹象。
邱中会觉得，这是王同作梗，他却不知，刘奇根本没办法在这个时候设置巡抚一类的官员，一来没有合适的人选，二来他怕失控，若一个知府不听话，结党营私，问题不大，但若一个省长这么做，那他就别打天下了。

得不到重视，邱中会自然郁闷，他到不敢反刘奇，没兵权，那是找死，不过济南读书人讨论的一件事，让他颇有兴趣。

这件事他一开始是不在意的，只是手下也时不时说起，他多少知道一些，他觉得什么共和、民主，岂不天方夜谭？兰婧王不称帝，打死他都不信。

不过邱中会也感觉其中有些古怪，听闻来济南宣讲之人，也是见过大王的，大王为何准许他们四处行走，散发这种言论呢？

难不成大王有这等心思？邱中会有些迷茫，期待中的巡抚宝座没有来，他有想法了，这……难说是一条路！

邱中会的聪明，在于他有战略眼光，在王府做长史时，便有所表露，而且他知道怎么把一些东西变为现实。

这次官员抽调，也抽走他治下不少人，邱中会可不像李德文等人，看人品德选人，而且还要撇清和自己的关系，这次官员不足，刘奇要治下各府知府推荐补充，他毫不犹豫的推荐大量自己的人，这到不是他要做小朝廷，在济南府贪腐牟利，他还不是那么小的格局，而是他看到今后必定还有大量官员抽调，去新占领的地区。

只要潜心织网，不出十年，很多官员便是他的门下，保不准有机会可以弄弄那什么共和民主，反正大王现在并未禁止，到时候就算不能坐上九五之尊，至少也是可只手遮天的。

有这个心思，邱中会开始接触尤列等人，能让济南知府感兴趣，这是不小的突破，尤列等人当然愿意替邱中会服务，二者配合，到让济南府成了民主氛围最浓之地。

邱中会在济南的小动作，刘奇怎会不知？那马夏和陈玲几番找他，说的就是邱中会，在马夏看来，邱中会不是一条心。

刘奇知道，就是一家人，也不见得是一条心，只是你不能因为其他人有些不一样，就拿下什么的，那样天下也不是他的，何况邱中会在任上还是不错的，大毛病没有看到。

只要在把控之内，刘奇是不在意邱中会有些小动作的，马夏见和他说没有结果，便将此事告诉谭嗣同，让他提醒着刘奇，防着点邱中会。

上次尤列等人来访，也过去两个月了，谭嗣同和唐才常等人私下里探讨共和、民主之事也不是没有心得，听闻马夏说起邱中会小动作，他暗自吃了一惊，急忙拖着唐才常等人来见刘奇。

“大王该下令禁谈此事！”谭嗣同一番话语之后，很慎重的向刘奇提出他的想法。

刘奇笑笑：“禁得住么？”

闻言，唐才常直跺脚：“大王，这样下去，天下就不是大王的天下了！”

刘奇收起笑容：“伯平啊，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你忘了么？若天下人抛弃我，我就算是皇帝又如何？”

唐才常半响说不出话来，谭嗣同略微思索，说道：“大王就不要和属下绕圈子了，大王到底如何想，可否明言？”

刘奇眼光望向堂外，好久才收回来，说道：“前番和复生说起过，这共和民主诱惑很大，如滔滔江水，奔流而下，要想挡，是挡不住的，或许我做皇帝，有你等支持，别人不敢乱来，可咱们总会死的，我们的后人，会怎么做，没人知道，我不想我百年之后，天下百姓群起把我的后人拉下来，更怕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谭嗣同脸色一凛，以后的事情真说不准。

“复生，说实话，我内心也很纠结，不知该如何去做，你可能不知道，当今世界，乃是千年来最大的变局，这今后的世界，是你们想不到的。”

“共和、民主就真那么好？我不信！”唐才常气道。

刘奇看着他，露出笑容：“伯平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共和民主之好坏，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若确实好得没边了，我也不纠结，那就共和民主吧，也算流芳百世，开创咱们中华新天地。”

谭嗣同眼睛一亮：“大王可否细说说？”

“这如何说呢…….”刘奇低头想了会，向他要了一枚齐鲁银币，问道：“正面好还是反面好？”

谭嗣同晕了：“大王？这…….这还有好坏？”

刘奇笑了起来：“这当然没有好坏，我这么问，其实是想告诉你，治理天下之事，其实也没好坏，皇帝也罢，共和民主也罢，用好坏是没法说的。”

“这是为何？”

“这么说吧，治理天下，是人，他可能是皇帝，也可能是共和民主产生的掌权人，你们觉得共和民主不好，是不是认为另外的掌权人不如我？”

“是的。”唐才常回应道。

“若只看眼下，或许如此，但你们忘了，我或许老了昏庸，或许我的后人就很差，西洋玩这共和民主，就是为了能够把不合适的掌权人换了，从这一点上来说，是不错的。”

“听大王这口气，还有不好的，我很想听听。”谭嗣同道。

“不能说不好，你们这些时日也商谈过一些，其实有些东西，仔细想想便知奥秘，复生兄，你对共和民主中，人人都有机会怎么看？”

“这个…….”谭嗣同一时抓不住头绪。

“我提个醒，眷诚先生是留过洋的，不知眷诚先生若不回来，是否能做那美利坚国的总统？”

詹天佑顿时摇头：“绝无可能，别说我是中华之人，就是美利坚本国人，大多数都不可能的。”

“这便是了，能通过民主选出来的掌权人，不会是普通人，得有权势，有名望，而这些东西，会随着年岁的流逝，成为很少一些人掌控的东西，所谓子承父荫便是这个道理，共和民主也迟早会成为极少人的游戏。”

谭嗣同顿悟：“人都有私心，掌权之人多少都会利用手中之权，为自己人做铺垫的，也好让后人有机会掌权。”

“不错，这也不完全是私心，复生，你若用人，总是会用熟悉之人，久而久之，这便是一张网，和咱们历朝历代的朋党其实没啥两样。”

“是了！”唐才常道：“若是皇帝在位，便可将这张网撕了，可若是民主，便无人去撕！”

“看来这共和民主，也是挂羊头卖狗，玩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把戏。”钟天纬说道。

他的话让一众人笑了起来，刘奇笑完，说道：“却也不尽然，所谓民主，可不光是掌管天下之人，你们忘了？那下面的官吏也是可以民主，可以选的，这便是众多人乐于参与的缘由所在。”

谭嗣同点点头：“或许这才是关键所在，大的玩不了，玩小的，这恐怕是大王所言无解之处吧？”

“是的，正因有权有名望之人都能参与其中，我才说这是挡不住的，不过我说这些，倒不是想表达我不喜共和民主，而是当下咱们中华，根本不能做。”

“大王且说说！”唐才常急道。

“伯平，你身为泰安府同知，我且问你，泰安府治下，有多少百姓识文断字？”

“恐不到一成。”

“和大字不识的百姓去说什么民主，岂不笑话？如若玩这个，那就变成地方乡绅大户玩的游戏了，百姓不过人云亦云罢了，再者，这民主还有一个弊端，就是折腾。”

“怎么折腾？”

“这个我知道。”詹天佑道：“且不说选官要折腾，若有大事，也得商议，要多数人赞同才行，有些事情，不折腾个一两年，根本没结果。”

“那不耽误事嘛！”唐才常道：“这共和民主，在我看来，不要也罢！”

刘奇笑了：“伯平又忘了？现在不行，可以后或许能行，挡不住的。”

“大王，诸位，这说来说去，我都觉得说的不完全，我观西洋各国之书，那英吉利可大不一样，他们可是有王的。”钟天纬听了半响，再次插嘴。

英国的国体刘奇当然知道，说道：“鹤笙先生说的那叫君主立宪制，说白了，就皇家保留个名头，实际不管事的。”

他这一说，谭嗣同也想起来了，当时不在意，也是因只是个名头，不过现在商议这半响，他突然有些念头浮起，或许，这才是能行的？

只是他仅仅有个念头，没有具体的，忍了忍没说，想下来再仔细研究研究。

虽说说了半响无果，不过刘奇觉得很有收获，能这么谈共和民主，他完全想不到，这个年代，是中西思想碰撞的年代，他不指望能有好结果，只希望这种碰撞因他的出现，变得不那么激烈，能够逐渐形成中华的民主观。

皇帝不皇帝的，他并未想太多，顺其自然便好，人总要死，皇帝也不是真的万岁万万岁，他只是没想到，他开放的思想，让中西思想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真正改变了中华民主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