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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去与留

天光已经大亮，何涴婧早已洗漱完毕，坐在左边看着床上依然熟睡的刘奇，夫君昨天心惊肉跳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得到周林山快马送回来的消息，孙万林投降了，惊喜万分的刘奇才有心思吃三餐并做一餐的晚饭，兴奋导致他很迟才睡着。
“夫人……”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何涴婧急忙起身，打开房门，示意侍女不要说话，出门将门带上，才问：“有何事？”

“济南那边加急快报，朱斌不敢擅来打扰，叫我来看看。”

济南的？何涴婧急忙来到前厅，朱斌见她，便说道：“姐姐，有急报。”

“那你不直接来后院？”何涴婧嗔怪道。

朱斌笑了笑：“不敢打扰大哥和姐姐啊。”

“若误了事，小心大哥收拾你。”

“不会……”朱斌笑道。

何涴婧见状，有些疑惑：“你看过了？”

朱斌急忙摇头：“我哪敢？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知道是什么事情。”

“哦？”何涴婧有些纳闷，打开信封，抽出纸张看了，顿时露出笑容，“定是送信之人告诉你的吧？”

“是。”朱斌开始有些兴奋：“那兵勇大哥根本忍不住，才把信给我，就迫不及待的说了。”

“他人呢？”

朱斌笑了笑：“我看他连夜赶来，让他休息去了，不过姐姐，那马是累得不行，他倒是精神兴奋得很。”

何涴婧也忍不住笑了，“我看你也憋不住了，快去告诉其他人吧！”

“好嘞！”朱斌忍不住蹦跳而去，不过到了门口，还是收敛着，背着手往外走，引得何涴婧又是扑哧一笑，扭头看见侍女有些期待看着她，笑道：“是好消息，我们攻占了济南！”

侍女忍不住欢呼了一声，也如喜鹊般飞走，何涴婧摇摇头，转身回到后院，本想叫醒刘奇，想了想，还是坐在桌边，看着他。

从睡梦中醒来，刘奇瞅见何涴婧坐在桌边看着他，揉了揉眼睛：“婧儿，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反正不早了。”

坐起身来，刘奇回了回神，偏头看着何涴婧：“没什么事吧？”

“有事，大事。”何涴婧淡淡道。

“什么大事？”

“不好说……”

刘奇愣了下，急忙下床：“怎么不好说了？”

何涴婧还未回答，外面隐隐传来欢笑声，刘奇顾不上穿衣服，急忙走到门口细细听，听不清楚，总之有不小的喊声，回头看到何涴婧抿着嘴，有那么一丝丝笑容，他心中一动，“好啊，婧儿你敢吓唬我？到底什么事？”

何涴婧噗嗤笑了，“大哥猜猜？”

“不会是打下济南了吧？”刘奇犹豫，这好像不太可能。

“就是打下济南了！而且是昨晚，爹爹他们就攻破了济南城！”

“真的？”刘奇不敢相信他听到的。

“当然是真的，爹爹来信了，大哥你听，百姓也高兴呢！”

真是一日两喜啊，才听闻孙万林降了，这兴奋劲还未过，居然有来了更大的惊喜！

“义父怎么说？”

“爹爹说，济南已经是我们的了，要我们商议一下，尽快前往济南。”

此刻刘奇心情好得不得了，攻占济南，走出了更为坚实的一步，他赶紧梳洗，今日可是有太多事情要办。

泰安府街头少有的出现百姓庆贺的场面，更多读书人纷纷走出家门，在茶馆酒肆高谈阔论，潜移默化的转变，在济南被攻占后，开始发生质的飞跃。

此刻刘奇尚没有足够的幕僚及政务手下，在大堂的会议中，也只有邱中会、李德文等人算是中坚，其余十余人，不过二十出头，毫无经验的读书人。

是否前往济南，意见还是有不一致的，邱中会认为因即刻前往济南，以造声势，多数人也是附和，不过新近才加入不久的当地生员韦文康、严怀琪二人有些不同意见，他们得到李德文的支持。

三人均表达了同一个意思，泰安的重要性眼下高于济南，原因只有一个，泰安正朝真正臣服于刘奇的方向发展，作为泰安府的府衙所在之处，一个稳定的泰安府更需要兰婧王留下。

至于济南，短时间内难以成为一个稳定的中心，同时也面临清兵的大举反扑，一旦济南不好守，或是被清兵围困，那么泰安府下各县将面临重大打击，很可能就此倒戈。

“大王若要图天下，万不可只图眼前。”韦文康脸色严峻看着刘奇。

由此导致激烈争论，邱中会反驳认为，进驻济南，便可真正控制山东各地，如今破虏军势如破竹，韦文康说的情形不过是杞人忧天，若连济南都守不住，兰婧王还如何争霸天下？

听着是邱中会的说法占上风，而且邱中会说到一个关键，不管大王是否前去济南，清兵都要反扑的，守住济南是必须的，相反，若是刘奇不在济南，到还真会出现韦文康担心的局面。

刘奇听了一众人发表了各自看法，心中有了主意，他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缓缓道：“王府暂且不迁往济南，我只去一趟，交办完事务便返回。”

“大王！”邱中会有些色变，他没想到刘奇真听了韦文康等人的话。

“就这么定了，武定、心宁、文远，你三人去书房等我，见山，你随我来。”让众人离去后，刘奇带着邱中会信步来到院子，邱中会有些心慌的跟着他。

“见山，你可知我为何不坐镇济南？”

邱中会微微欠身，“属下不知。”

刘奇叹口气，“见山啊，其实你眼光很独到，很多想法都对我有很大帮助，可你有一个弊端。”

邱中会心中一紧，“请大王训诫。”

“训诫谈不上，我只想和你说说，你考虑事情，有时候太过于功利，由此心里便会浮躁，看事情就会局限了，你说的不错，移驻济南，确实有利于我们占领山东，或许你心里想着，能够形成一股浩大声势，直取京畿，明年便可夺得这天下，对于你自己，也是有莫大好处。”

邱中会额头微微冒汗，不敢答。

“只是凡事有利必然有弊，我们起事不过几个月，根基不稳，满清虽说腐败不堪，但二百年的根基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文远他们看得或许不如你远，心也不如你大，不过却点出了一个千古不变的道理，得民心者得天下，打江山，得一步步来，否则江山打下来也是坐不稳的，我们现在并不需要有多大声势，也不需要一夜之间就占领大大的地盘，我们需要做的是，夺取民心。”

“见山，你不要只看到破虏军的风光，还要看到危机，我们有的，只是比清兵更看中火枪，其实兵勇并不比清兵强多少，更重要的是，他们还不知道为何要打仗，一旦吃一两场败仗，必定信心大失，济南是山东府城，兵家必争之地，我若死守济南，便无任何回旋之地，你难道就没想过，必要时，可放弃济南吗？”刘奇说着，回身看着邱中会。

闻言，邱中会心中一震，是啊，自己盯着济南，满清朝廷必定也盯着，济南刚攻下来，人事复杂，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还有一点，你忽略了，这山东周边，洋人势力很大，咱们起事，难保不影响到洋人，他们如何想，如何做，不得而知，若是那洋人真的帮满清朝廷，这沿海一线，便是大麻烦，清兵可随时借助洋人兵舰，伺机登陆，我们便会顾此失彼，因此，我们现在最好是稳固住打下来的地方，静观其变。”

抱拳施礼，邱中会道：“大王，属下明白了，稳固住泰安府，便能解决兵员、粮草辎重，济南不过是一座城而已，大王打下济南，是为了消除泰安北面的威胁，进而看满清朝廷如何做，再做打算。”

刘奇摇摇头：“那倒不完全是这样，我只是想说，不要太看重声势、名头这些东西，济南能守住当然最好，你草拟一份文书，调小夏前来泰安，让方英接替她肥城县令一职。”

“大王是要小夏姑娘来泰安府衙么？”

刘奇点点头：“是的，虽说我暂时不去济南，不过长远考虑，泰安府衙还是需要的。”

邱中会点点头：“大王所虑极是，我这就去办。”

看着邱中会离去，刘奇出了回神，这才信步朝书房走去，李德文三人见他进来，均立刻起身抱拳，“参加大王。”

“都坐吧……”

坐定后，三人看着刘奇，也不说话，这文人和武将是不同些，会保持身份，全然不会忘形失态。

“一直没和你们仔细说说，我为何要造反，今日借此机会，也让你们知道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