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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翻脸

牛栏口一战，让段一山懂得了体能、速度和坚持的重要性，青龙哪怕调入了新兵丁，哪怕射术还欠缺，但咬牙冲破体能极限的事情，是很出色的。
一刻多钟，两营兵丁虽说也跌跌撞撞，气喘吁吁，但他们冲到了苏万柄的大营，火枪一放，山崩地裂，准头是差了很远，但气势在。大营之中，苏万柄手下刚被前锋乱兵弄得手忙脚乱，这弹丸胡乱飞来，吓得一大票人四处乱窜。

“打…….，不……要停！”营总、都头们话语不清的喊叫着，都知道，不能给苏万柄缓过劲来，否则一万多人围上来，怎么收拾他们都行。

装弹、击发，很没章法，不过此刻却是最好的攻击手段，连续不断乱飞的弹丸，让对方混乱更加严重，难以组织起有效的防御，连箭矢，都不见往对面飞的。

十多分钟的喘息时间，让高速奔跑的青龙军缓过劲来，气也不那么粗了，手也不那么抖了，射击准确率飞速提升。

也有些缓过劲来的曹州军，再一次遭受沉重打击，不断有人中弹倒地，这种不对等的伤亡让曹州军崩溃了，何况此时他们没有任何防御的工事，就是地上的活靶子。

大范围的溃逃开始了，苏万柄命令更加难以到下面，见大势已去，也只得在亲兵的护卫下，朝西逃窜，见对方溃逃，青龙军上下涌出使不完的劲，那些都头兴奋的带着自己手下，发狠乱追。

“饶命！…….”聪明的，知道腿再快，也跑不过火枪弹丸，跪地投降。

段一山压制着心中狂喜，登上一个小山包放眼望去，旷野里，到处是人，躺着的不少，跪着的更多！

追出近三十里，实在追不动了，青龙将士才悻悻收兵，一路上，将那跪着的人赶起来，往东平城方向押送而来，等到了城下，城上潘清眼都看直了，密密麻麻，都数不过来。

得知青龙击败来犯的曹州军，东平城内百姓欢声如雷，这还是第一次。

击杀三千，俘虏一万二，如此战果，当真吓着一票人，那苏万柄逃回郓城，紧闭四门，那里还敢出来，连苏长水都不得不停下南扩的脚步，调集部分主力，回兵防守曹州，以免刘奇乘胜追击，一路打到这曹州府。

张曜得此消息，喜忧参半，喜的是刘奇若投降了，那山东匪患指日可定，忧的是，若刘奇不投降，或者皇上和朝中重臣依然要剿灭刘奇，要想赢，难度可不小！

购置火枪一事，也是不太顺利，盛宣怀帮忙，李鸿章联系英国商人，也只解决了一万支火枪，二十四门火炮，山东机器局虽说也能生产英人的马梯尼亨利枪，但数量实在太少，基本也就是做个样品而已，难以满足张曜的需要，那机器局总办也是无可奈何，弹药的事情他可以解决，火枪却是短时间解决不了。

就是天津机器局、江南机器局，产量也低得吓人，唯独载津的神机营机器局，已经达到月产毛瑟后膛枪五百余支的水平，可神机营别说张曜，就是李鸿章也是搞不定的。

换做以往，万余火枪，张曜早就可以目空一切，不把别人放在眼中，只是收集到更多破虏军的消息之后，他可没那么有信心，火枪得操练，否则还不如那大刀！

唯一让张曜感到自己不会败的基础，就是山东机器局，他能有源源不断的弹丸、火药补充，不用担心用完了，而他的对手刘奇就不行。

没工业的苦楚，此刻刘奇是深刻体会，也算懂得了抗战为何如此艰难的缘由，如今他比张曜强的只有那个酒厂，大量酒精是他的士兵避免受伤后感染的最大法宝。

“我要造枪、造炮，制火药……”这个声音一直在刘奇脑海中萦绕，连东平洲大胜的消息，也不能让他很兴奋，弹药消耗太快了，这样下去，都不要张曜来打他，他自己就完了。

何涴婧见夫君心事重重，也是猜到一二，她代刘奇管理政务，也负责物资这一块，火枪弹丸的巨大消耗，她也知道，尤其是从嵩武军那里缴获的英人火枪，弹丸和天津买来的德国的不一样，无法通用，训练用了点，东平洲一战又耗去一部分，不要多久，那些火枪就成废物了。

“大哥，济南府有一山东机器局，可做这弹丸…….”

何涴婧的提醒，让刘奇很想抽自己嘴巴，拖延时间，躲着发展，其实根本不现实，而且对他极为不利，他的整个军队，都是建立在火枪这个大厦之上的，而大厦，没有基石，别看苏长水败给他，败得一塌糊涂，可真要比后劲，苏长水可比他强多了，或许他命丧黄泉，那苏长水还活得好好的。

靠抢夺，靠冷兵器，苏长水没有任何大的负担，只要他不停的裹挟人进去，他那曹州王的位子，就很把稳，乌合之众虽说没有多少战力，不过在大量死人，战场淘汰下，苏长水依然可以形成一支精兵，而自己呢？等火枪成了废物，几千将士，让他们再拿大刀去拼，后果可想而知。

刘奇有些后悔给张曜太多时间，早就应该趁着嵩武军兵败，趁势攻打济南，那时，张曜是没有时间调集兵力的，就算不能攻下济南城，夺了城外的山东机器局，也可解决些问题，何况他和张曜这一进一出，差距就缩小了。

如今济南那边传来的消息可不大妙，新嵩武军已经有一万多兵力，加上张曜收编的陈士杰三营广武军，和他命章高元编练的骧武军，也足有两万之多，虽说新丁占多数，可等火枪配齐了，那就不是苏万柄的两万乌合之众。

好在有失必有得，军事上的失误，在政事上得到弥补，东平洲一战大胜，手里四个地盘变得安稳多了，治下百姓该干嘛就干嘛，已无一开始的惶恐不安，而那些流民想加入破虏军的人也多了很多，兵源暂时是不愁了。

下一步如何做，如何靠三千火枪，尽快拿下济南，刘奇不知道，他匆匆来到元帅府，和彭起商议此事。

听了义子的一番叙述和分析，彭起微微露出笑容，他清楚刘奇为人，过于仁慈，在造反初期，这是大忌，只是以前不好讲，怕刘奇不接受，现在看到刘奇对局面并不看好，那就好说了。

“奇儿，自古打天下者，谁不是视人命如草芥？不死个几十万，如何能争天下？”

刘奇闻言一呆：“义父想说什么？”

“你太怕手下人伤亡，你给他们火枪，不敢让他们轻易去攻城，你把那些兵丁都当做兄弟，这可不行。”

这不行么？刘奇迷惑了，新中国那些缔造者不就是这么做的么？

“现如今，咱们得尽快稳固下来，得像天国那样，有大大的地盘，有几万大军，让清妖不敢轻举妄动，不会因一两次失败，而动摇整个根基，要做到这，不可仁慈，要不惜代价，等稳固了，奇儿，你想收拢人心，建精锐之军，都是行的。”

刘奇醒悟了，他咬咬牙问道：“义父，咱们该如何做？”

“济南府那边的消息，我也知道，如今要想打济南，已是不成了，咱们攻不下济南。”

闻言，刘奇急了：“那如何是好？”

彭起捋着胡须微微笑道：“简单，让那张曜来打咱们。”

刘奇想了想道：“义父的意思是，逼那张曜此刻出兵，咱们在这泰安城和他大战？”

“不错！泰安城也不是那么好攻的，嵩武军两败于此，再来攻城，兵丁自然心惧，久攻不下，便会士气全无，那张曜若是再败于此，恐怕就要被拿去问罪了，嵩武军没了张曜，还有何可怕？到时候咱们顺势再攻济南，大功可成！”

若如此，还真就主动了，只是如何迫使张曜来攻呢？

显然，彭起是想过了，他继续道：“你和那张曜的约定，也就这几日了，不妨趁他不被，即刻攻下东阿、平阴等地！”

有此引子，刘奇突然间思如泉涌，脑洞大开，“义父！我想与那苏长水联手做一次！”

彭起愣了下，“如何联手？”

“攻打兖州府！”

彭起眼睛一亮，还真是好办法，一来把势力往南扩张一下，省得一条横线的肥城东平、肥城、泰安、莱芜过于局促，二来那张曜更会坐不住，哪怕他不想打，也得来！

“不过咱们兵力……”刘奇猛然想到一个问题。

彭起呵呵笑了，“奇儿，你又忘了我刚才说的，不要太仁慈！”

刘奇还是有些不大明白。

“东阿、平阴、汶上、宁阳，清兵数量有限，尤其那汶上和宁阳，你不必让青龙白虎全部出动，只需一二百人，派出得力人手，将那俘获的曹州军人马，驱为前锋，让他们攻城。”

这是拿人命去填，刘奇犹豫片刻，狠下心来，仁慈不得，不这样，等张曜准备妥当，死的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