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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夜战

天色渐暗，齐文燕从容的指挥手下将四门佛郎机火炮推出泰安北门，昨天、前天出东门，今日换个方向，要轰击孙万林营寨北面。
“小千总，你说清妖被咱们炸死多少？”边上一名炮手笑嘻嘻问道。

“怕有三四十吧……”齐文燕偏头想了想，不敢肯定，黑夜里乱轰一气，她也只能保证炮弹打进孙万林的营寨，至于效果，就不知道了。

“小千总，要不咱们今日靠近些？”

“靠近你不怕？清妖可是有十多门火炮的。”齐文燕乜着他。

“小千总，不怕的！”

“不怕的……”周围传来附和声。

“那好，若是你们都不怕，那我倒是有个想法，先停一下，咱们商议商议…….”

神火军停止行进，一众大老爷们纷纷围了过来。

同一时间，孙万林脸色难看说着话，贼人天天夜里来骚扰，不厌其烦，前天开始，居然炮也来了，在营寨西面第一次轰击，就差点击中他的大帐，手下人也是措手不及，伤亡了三十多人。

当时营地那叫一个乱啊，若是此刻敌军攻上来，孙万林都没把握守住。

在对方连续轰击中，孙万林找来炮队管带，商量反击，可那管带没辙，他观察过了，对方开火之后，便会移动，一个地方只打一颗炮弹，这黑漆漆的，如何反击？

也就是说，除了派兵出去寻找，孙万林是没有办法的，思来想去，他还是放弃了，刚进九月，月亮最小，夜黑风高，中了埋伏那就要命了。

一夜下来，所有兵丁苦不堪言，前几日那火枪骚扰，虽说得轮流防御，可多少还有些章法可循，火炮就不一样了，谁知道那胡乱飞来的炮弹落在那里，谁会中了头彩。

就连孙万林也提心吊胆的，生怕一颗炮弹命中自己，让他恼怒的是，营寨中没地方是安全的。

被折腾了两晚上，孙万林火了，他准备以两哨兵马，冲出营寨，黑夜里谁也看不见谁，赌博的几率是一半对一半，若是一举拿下敌军炮队，难说可以重新攻城。

只是孙万林不知道，命运就是这么巧合，这一晚，在方大虎拿下莱芜的刺激下，破虏军也准备来打他！

东门外，青龙已经集结完毕，彭起将守城那些新兵勇大部补充到了青龙，如今段一山手下是满员的一营兵马。而在孙万林营寨北面，陈道的白虎也补充了人手，四百人上下，准备从这一面攻入。

彭起和众人商议的计划并不复杂，神火改方向，从北面轰击，吸引孙万林的注意，然后白虎发动攻击，靠近营寨，迫使孙万林加强这面的防御，最好是把他的火炮都调往这个方向。

趁着这个机会，青龙悄悄逼近，在玄武的协助下，冲入嵩武军大营，只要攻入，相信孙万林招架不住。

关键也就在能否攻入，当然，众人也不是蛮干，若是嵩武军防御不乱，那就放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亥时，两哨嵩武军悄悄出了营寨，朝前摸去，这两日，可以判断出敌军火炮在一里半地上下乱打，营寨距离泰安城有六里，出去两里，危险不大。

带队管带那里知道，他面对的不是破虏军的炮队，而是五百多士气大涨的青龙军兵丁！

战后总结，彭起等人都对派出玄武协助青龙感到庆幸，这是整个战役的关键，如果只是青龙和嵩武军两哨人马对决，双方发现对方的几率是一样的，那结果就不好说。

周林山协助段一山，其目的是摸营，争取能够摸出一两个口子，青龙再发动攻击，那样就比强攻要好，由此，青龙集结出发后，玄武早已靠近观察，当嵩武军出营寨半里地时，玄武前哨便看到了。

哪怕是黑夜看不清楚，一大票人的动静还是大的，玄武兵丁慌忙避开后撤，将消息迅速告知了周林山。

得知消息，周林山大吃一惊，急忙回去找段一山商议，是否放弃进攻，回城防守。

事情紧急，段一山也来不及向坐镇泰安的彭起通报，退不退，是个问题。

“林山兄弟，你说清妖是要攻城，还是知道我们出来了？”

周林山仔细回想手下人报告的情况，“不好说，清妖偷偷摸摸出来，黑夜里也看不真，人数是不少的。”

段一山冷静片刻道：“不管清妖意欲何为，总之是出来了，若是人少，咱们就和他们打一打，若是人多，缠住他！”

“你意思是这边开打，陈道和文燕那边机会就来了？”

段一山点点头：“是的，林山兄弟，你速派人去告知陈道，清妖出营，我等拖住他们，换他们主攻这营寨！”

“好！我令玄武让开，若是清妖人多，我在两边协助你，若是人少，我便乘机去摸营。”

“那就这么定了！”

二人分头行动，段一山命令手下推进两百步，依照地形隐蔽，严阵以待，只要看到有人影，便开枪。

一边有心，一边只是搜索，这便有不小的差距，亥时两刻，双方距离已经非常近了，段一山和潘清都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黑乎乎的前方。

听到前方有些响动，星光之下，段一山隐隐感觉有人，他怕出问题，咬牙吼道：“开枪！”

火光闪现，他前面半蹲着的兵丁扣动了扳机，两边更多火光，猛烈的枪声瞬间打破了黑夜的宁静，青烟之中，其实谁都没看到对面到底有没有人中枪倒下。一众卒长、什长大声吼着装弹，继续，不要停，黑夜中，星星点点的火光再一次闪烁。

段一山紧张的看着对面，当第一个火光出现时，他反而松了口气，确定对面是嵩武军！

激烈的对射开始了，如此大的动静，一里外的孙万林也听得清楚，枪声如此猛烈，他脸色大变，这绝不是手下在消灭对方炮队那么简单，难道上当了？

只是他没机会细想，营寨北面非常近的地方，突然传来火炮声，而这一次，炮弹并未落入营中。

“大人，不好了！贼人火炮轰塌了寨墙……”一名管带跌跌撞撞跑来禀报。

“慌什么！即刻带你的人，守住北面！”孙万林拔出刀，恶狠狠吼道。

在北面营寨外半里地，齐文燕抿嘴冷笑，“换开花弹，继续轰！”

这一次，神火何止是靠近些，而是很近，第一波轰击，齐文燕用的是实心弹，就是冲着营寨寨墙而去，而且打完之后，并不移动，而是迅速换开花弹，她要反其道而行之，在一个地方一直打。

这本是她出城后和手下商议的一个计划变动，没想到却歪打正着，刚准备好，陈道便派人来找到她，告诉她整个计划有变，清妖出营了，青龙要强顶出营清妖，本是辅助进攻的白虎换做主攻，那攻破营寨就非常重要了。

被实心弹击中的木头寨墙结构已经有些松了，接踵而来的开花弹给了寨墙重重一击，顿时木屑四处飞溅，哗啦啦，倒下一大片，一个十余丈宽的大口子出现了。

齐文燕的变招确实出乎孙万林预料，那福字炮队管带也没想到对方胆子如此之大，在近距离不移动狂轰，等嵩武军上下都发现情况不对时，局面已经岌岌可危。

首先是西面败了，败得很惨，虽说是夜里盲打，但距离太近了，段一山下令开枪时，嵩武军两哨人马距离青龙不过四十步，五百多支火枪这一轮扫射，便让两哨人马倒了一哨，剩下的魂飞魄散，勉强开枪还击，也是不得章法。

对射三轮，段一山就已经断定，对面清兵数量远少于自己这一方，这机会他怎会放过，下令攻击前进，迫使残余的嵩武军兵丁开始后撤，并演变为溃逃。

而周林山见青龙正面清兵火枪数量稀疏，也毫不犹豫放弃协助，转而偷营。剧烈的枪声中，营寨内的嵩武军兵丁也没注意到有人靠近，看到寨墙附近清兵人少，周林山大喜，派出四人上去，抹了两名正发呆看着西面的清兵，就此，在寨墙上撕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三十多名玄武趁虚而入，进去后迅速找地方，开始就着营寨里的灯火开打，玄武兵丁的射术是破虏军中最强的，不说弹无虚发，十有七八是靠得住的，瞬间便放到了二十多清兵，这让整个营地一片混乱。

当福字炮队推动火炮，准备解决齐文燕时，陈道已经带着白虎冲到营寨寨墙边，一通密集火枪扫入营寨，不说打着多少人，仅气势和威力，就压得营地内清兵动惮不得。

两边被攻破，孙万林也慌了，一边人多，一边枪法奇准，顾那边都不是，思讨片刻，他咬牙将大部兵力安置在北面，意图先挡住这一边陈道的进攻。

“轰！”福字炮队终于开火了，只是要想打中齐文燕，也没那么容易，少说也得调整两三次，才有这个准头。

看着好像稳住了局面，不过此刻又有变化，孙万林察觉西面进入营寨那些人射击方向变了，他急忙转过来观察，当看到这些贼人正朝着营寨门口开枪，而一个个跑进来的手下兵丁中枪倒地时，孙万林知道完了，跑回来的是他派出去的两哨人马，这情形只有一个解释。

“朝东面撤离！”他艰难的下达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