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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摊牌

黄崖山其实不高，从山脚到黄崖寨，不过一刻钟，看到石墙，彭起和刘奇还是有些失望的，这太容易受到攻击了，然而过了寨墙，上了山脊，两侧陡峭起来，往前走没百多步，是残存的二寨墙，再入内一看，彭起和刘奇都露出惊异之色，只见这里面广阔平坦，能容下不少人，难怪那张七在这里能够聚集了上万人。
曾经的碉楼和石屋还能看出痕迹，有一些还很完整，若是解决物资，拥有火器，刘奇相信当年张七绝对可以守住这黄崖寨，此地比他想象的要好。

和彭起低声说了几句，二人立刻就把此地作为落草之处，如果有机会，将防御扩大到陶山一线，那就完美了。

回程已经不需要向导，彭起找了理由，将其打发了，让跟随的人从骡马上卸下帐篷，准备在这里住上两三日，仔细考察一下地形。

这黄崖寨除了水源略微不理想外，其余都让人满意，山虽不高，但山顶平坦宽阔，四周险峻，从山顶可一览无余看到山下小道，若是清兵来攻打，可以很容易看到敌军的动向。

当然，若是被团团围困，黄崖寨也属于死地，不过刘奇和彭起都没想这些，要是这次还被困住，无法动弹，那么真是该死了，落草黄崖寨，那是绝不能让清兵轻易围住的。

十余名新随从见他们三人如此认真细致的看着这黄崖寨，心里都开始七上八下起来，这里死了那么多人，空空的石屋显得很是阴森，风吹过的声音都有些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已经不是游玩了，中有一人，名叫陈道，识得些文字，嘴也会说话，其余人便怂恿他去讨个口风，看彭起几人是要做什么。

选定地方，这摊牌是迟早的，彭起所带这十几人，除开四五人本就和官府有些不对，家里蒙冤，其余几人，皆是有家属的，比如那陈道，便有个妹妹在济南府店铺里做事。

听到彭起说出要落草造反，这些人都呆了，卖命不假，这是说好了的，可造反还是让人心惊肉跳，彭起也不露声色，看着这些人，若是谁动了报官的心思，他是会毫不犹豫将其清理掉。

“彭管家…….”陈道诺诺着。

彭起笑了笑：“陈道，我不妨直说，我可不是什么管家，我是二寨主，这大寨主和寨主夫人可在那边，以后可要记着了…….”

陈道一呆，扭头看着寨墙边和何涴婧指指点点的刘奇，他觉得有些脑子不够用了，本以为这二人是彭起手下装扮以掩盖彭起的行踪的，却没料到这二人才是真正的老大。

刘奇有些弱不禁风，那夫人更是让人惊为天人，这样的人居然想要落草造反，任谁都一时接受不了。

不过也真因为彭起说出刘奇才是老大，陈道等人慌乱之心反而平静不少，哪怕脑袋不够用，也知道这事情太匪夷所思了，或许这彭管家是试探他们的？

总之，就目前，陈道几人还没有起报官的心思，说白了，他们怕上当，若是官府让他们和刘奇等人对质，十成的结果，都是官府相信刘奇和那仙女的话，而不会相信他们的。

“若是想走，我是不阻拦的，不过你们有家人的，还得再我手下待上些时日才行…….”

彭起说得轻巧，陈道等人听着心里发毛，这不阻拦恐怕也就是嘴说说了，要是此刻拔脚下山，命恐怕就没了。

或许是刘奇和何涴婧太过与众不同，尤其是在听闻他们要造反后，陈道几人根本不敢打他们的主意，心里总是认为，人家敢造反，敢和他们这些人来这黄崖寨，必定是有过人之处。

苗头不对，跑便是，这是几个人心里不约而同的心思，“彭……，二寨主，我愿追随二寨主和大寨主。”思讨片刻，陈道觉得刘奇等人对他兄妹至少目前还是不错的，何况妹妹还在人家手里，没得想，他决定先跟着看看。

陈道表态了，其余几人也没辙，跟着表态，彭起看着几人笑了起来：“落草造反也没啥可怕的，你们跟着大寨主，不会吃亏的。”

远处刘奇听得彭起的笑声，他怀里握着的火枪终于松了下来，手心已经是汗水，他确实担心这些人突然发难，看何涴婧到是镇定，他好奇道：“你不担心么？”

何涴婧笑了笑，她不担心，她和刘奇不同，在大户人家长大，知道这些身份低下的人其实胆量是不大的，哪怕是狠角色，在面对地位比他们高的人，心里还是会忐忑。

话说开了，刘奇也以大寨主的身份重新和陈道几人见面，彭起让几人在这黄崖寨叩拜大寨主和夫人，并发了毒誓之后，一众人下山回去，路上，彭起和刘奇商量良久，决定由刘奇和他老弟兄，带着这十几人先期来这黄崖寨，他和何涴婧留在泰安府，一来组织物资，二来让济南府那些原手下的家眷过来去黄崖寨，虽说不能帮刘奇杀人越货什么的，但他们可信，能够帮刘奇看着那些新人，做些辅助的事情，比如烧水做饭什么的。

只要朱兰的那些女护卫过来几个，带着这仅有的火枪，就不大会出什么乱子。

何涴婧对这个安排很抵触，她不想和刘奇分开，一刻都不想，一路上都不和彭起说话，不过到了泰安府，她却开始替刘奇张罗物资，彭起好笑之余，也更欣赏她，这小女子，知道轻重呢！

也是靠着济南府，刘奇要洋灰，何涴婧轻而易举的就弄到了二十余桶，当然，价格也不便宜，要五两银子一桶，这二十多桶，就花去了一千多两银子，和买宅子相比，真是贵死了。

刘奇也吃惊，二十多桶，不过四吨的样子，这样看来，他想用水泥好好建这黄崖寨不太现实了，撑死是在一些重要之处用一用。

为了掩盖大量物资前往肥城，何涴婧不得不在肥城也弄店铺，这样一来，她更不可能和刘奇去黄崖寨，彭起得几头兼顾，她要坐镇泰安府，朱斌被彭起强行指定跟着她做事，毕竟小香等女子太出头露面是不妥的，何况彭起要小香几人去黄崖寨，替刘奇压住那些新来的。

一条外人不察觉的迁移和运送通道在冬季来临前开始形成，还没有被告知内情的人只负责从济南府到泰安府，再到肥城的护卫和运送，实在人手不足，彭起只得让在泰安养伤的段一山到肥城杂货铺坐镇，进行人和物资的中转，小芳配合他做这些事情。

也是曾经的那些云光寨家眷陆续抵达黄崖寨，陈道等人的心开始落了下去，不管这大寨主是真造反还是说着玩，他所表露出来的，很不一般，哪有落草之人，照顾这些老弱病残和小孩子的，这不仅仅是累赘，还耗费银钱，陈道隐隐觉得，这些人选择落草造反，十有八九是官府逼的，若是这样，或许跟着大寨主真是一个可以接受的选择。

冬季即将来临，刘奇没有功夫像张七那样建坚固的石头房子，他只能采取更为方便快捷的木屋，为避免偶有猎户经过起疑，他也没先选择立刻重修寨墙，让人在一些山道上插上矿区的牌子，也不管猎户是否看得懂，只希望有人在肥城县说起，误以为他们是外地来的矿主。

能拖延多久不被官府发现，刘奇没底，他本想让彭起去肥城县府说明打点，可考虑到黄崖山是在是太敏感了，以其最后把彭起拖进去，不如就让这两者没有关联，官府真来人，就竖起大旗。

唯一担心的还是人手，培养可信之人是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在山寨月余，他感觉情况在好转，陈道等人开始变得主动和不那么忧心忡忡。

也是他的一些做法和落草的草寇差别太大了，刘奇并未在黄崖寨先建自己的住房，而是优先安置陆续来到老人、妇女和孩子，他自己和几个孤儿先住在临时搭建的一个大窝棚里，这些孩子坚持跟着他，他也想闲暇之余，继续教他们读书，这些才是他未来的依仗。

一个落草的土匪，居然还管教书，这黄崖山上偶尔的读书声显得如此的不协调，让陈道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而这些老人，妇女和孩子对刘奇的尊重也不是表面的，那是打骨子里的，陈道相信，若是这里有人敢对刘奇不利，这些人，包括那八九岁的小孩，都会拿起棍棒为他拼命的，这种人，在陈道眼中，已经有些圣人的味道了。

偶尔，陈道也会听到这些陆续来的人提及一个地名一个人，云光寨、朱兰，在他们嘴里，那是惋惜和落泪的表情，他开始有些明白，这个大寨主和那个朱兰，曾经建立了一个人间天堂，云光寨，而毁掉它的，正是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