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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咫尺天涯

“喂，冰冰……”
身后陈德伟的叫声直接从耳朵边飘过去，夏语冰从后排穿越过人群，朝赵泽君走去。

在决定了由自己迈出这一步之后，夏语冰一直想象着，和赵泽君相间那一刻，自己和他会有什么样的心情，是吃惊，是惊喜，是激动，还是有些小小的尴尬，或者赵泽君早就忘了自己？

种种一切，一切种种，这一周在夏语冰在不动声色的外表下，内心却满是期待和不安。

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天，这一刻，夏语冰才发现，自己居然很平静，之前设想的那些情绪根本没有出现。现在，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走过去，站在赵泽君的面前，微笑着对他说一声‘好久不见’。

她似乎已经看见赵泽君眼中飞快的闪过的那一抹错愕，同样微笑的回答她一句‘好久不见’。

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夏语冰已经离开观众席，跨入舞池的一步时，场中的赵泽君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扭头四处张望。

夏语冰嘴角浮现出一抹会心的笑，跨出另外一只脚，大步走向前方。

就在此时，赵泽君却转身走向场边另一侧，牵起了一个一袭宝蓝色舞裙的女人的手，和女人四目相对，微微一笑。

这种笑容，夏语冰曾近在赵泽君的脸上见到过，然而这一次，赵泽君比当年笑得，更加坚定和温柔。

夏语冰的脚步忽然停住了，嘴角的笑容渐渐敛去，整个人像中了定身法一样，怔怔的站在原地。

灯光渐渐暗了下来，一首熟悉的舞曲声响起。

一步之遥。

……

还是那首一步之遥，赵泽君两世为人，这首舞曲已经记不得跳过多少次了。

有些伴舞，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有些人，是为了做成一笔买卖，有的是同学是朋友，有些是情人。

还有另外一种舞伴，叫做苏昀。

“嘴那么甜，想干什么？！”苏昀脚尖一点，猛地从赵泽君怀里弹开，和他保持了半米距离，两人浑身没有半点接触，但却牢牢的牵着对方的手。

赵泽君手臂微微抖动，朝后一带，将苏昀重新拉回怀里，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说：“你今天特别动人。”

“是因为想到了某些场景某些人，触景生情了吧？”苏昀抿嘴一笑，再次一闪身，高跟点地，腰肢旋转着如同蝴蝶般飞舞躲开。

赵泽君亦步亦趋的跟上她的步伐，竖起手掌贴在她的脸颊，将脸蛋轻轻转向自己，两人呼吸可闻，四目相对。

在赵泽君的注视下，苏昀的眼神却闪烁了一下。

“怎么了？”

“没什么。”苏昀的小腿勾住了赵泽君，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喃喃说：“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或者现在就叫醒我。”

……

舞池边，陈德伟追了上来，“冰冰，你到底什么意思？”

夏语冰没有理睬他，目不转睛的望着舞池中偏偏起舞的赵泽君，虽然距离太远，场中响着音乐，听不清赵泽君和他的舞伴在说些什么，但那种亲昵的神态，已经证明了一切。

夏语冰从小练舞，几近专业水准，她能看得出来，舞伴之间的表情动作，到底是因为真情流露还是仅仅为了表演需要。

“冰冰，你别生气，我刚才的态度可能激动了点。真不是责怪你任性，实在太意外了，我们之前不都说好了吗，我当你舞伴，你忽然就变卦，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陈德伟一米八的大个子，篮球场上的悍将，可在夏语冰面前，却温顺得像只猫，一点儿脾气都不敢拿，陪着笑小心翼翼的解释。

夏语冰终于把目光从舞池中收了回来，落在陈德伟的脸上，眼神渐渐的变得柔和起来。

“陈德伟，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脾气不好，任性，但是你这一年来的陪伴和照顾我是知道的，我很感谢。”夏语冰平静的说。

陈德伟愣住了，夏语冰从来对谁都是不假颜色，冷冰冰的生人勿近，熟人一不小心也会被冻得寒心，从认识她到现在，从来没有听夏语冰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意思？发好人卡，然后绝交？

“冰冰，你别生气，真的千万别生气。”陈德伟吓得不轻，手足无措的说：“你愿意找谁当舞伴就找谁，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嘛。咱们还是朋友嘛，你别说这种话……”

话音未落，手掌一软，夏语冰居然主动牵住了他的手，微微一笑，说：“刚才跟你开玩笑呢，一起跳吧。”

“啊？……”陈德伟懵了，几乎是被夏语冰牵着，魂不守舍的走入舞场。

接下来大概有半分钟时间，陈德伟都没反应过来，练了这么久的舞好像都白练了，一直被夏语冰带着，在场中僵硬的活动着。

带着带着，夏语冰不自然的就和陈德伟转到了舞池中央。

……

舞池中央，赵泽君见苏昀神情迷离，心中微微一痛，有些心疼这个实际上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女人。

有些人在一起，会一切顺理成章，顺理成章的恋爱，顺理成章的结婚，顺理成章的接受所有人的祝福，然后顺理成章的走完一辈子。

也许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他们的一切都显得很自然。

这种人，就叫做‘合适’。

而另外有种情侣，并不缺乏真挚热烈的情感，但双方的结合，由于某种原因，在彼此心里总是有一道说不清的‘坎’。

赵泽君知道，苏昀心里就有这道坎，她的年龄、过去，和自己之前的师生关系，甚至自己目前蒸蒸日上的事业，重重因素糅合在一起发酵，让苏昀始终难以安心的享受这段感情，患得患失。

如果，自己还是那个三十多岁小公司的副经理，苏昀可能就不会有心结。然而自己不能告诉苏昀。

所以这个问题，赵泽君没法解决，苏昀也没法处理，只能靠时间，和点点滴滴的相处中，慢慢化解。

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后背被人撞了一下。

下意识的回头看。

一眼之下，赵泽君愣住了。

“咦？老同学！真巧。”夏语冰停下了脚步，对赵泽君露出了一个亲切却没有半点暧昧的微笑，睁着大眼睛，望着愣住的赵泽君，“怎么，不记得我了？我是夏语冰啊，宜江市四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