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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结盟

我是真的不了解汪佩佩。这个和我并肩作战的闺蜜兼合伙人，在最近总是出现一些我始料不及的情况。我原本还以为她是单纯得完全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她一入凡尘就变得比我们还了解人间，玩得开了挂。
这件事太棘手，看着苗凯那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倒是我变成了那个热锅上的蚂蚁。有欲望就有弱点。是我急于上市，急于证明给我妈看：不用走她的老路，我也可以开创一片自己的天下。之前还急于证明给魏东晨身边的那些人和行业里的其他人看：没有他魏东晨，我一样是顶级的制片人和投资人。而现在，魏东晨这个样子，反而又让我急于给他解围。大概是苗凯猜到了我这些心态，索性就摆出个无赖样子让我去解决。无论怎样，这事我都要掺和到底了。可是，我妈妈那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直说，否则，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完全成了自取其辱，又是何必。

汪佩佩这时候站出来，十二万分的意料之外。我恍惚间以为她真的是菩萨下凡来帮我解决问题的。苗凯和魏东晨有一万个不愿意，那也没办法。谁还管得了以后的事，只能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在我面前的，除了汪佩佩这一个方案，根本无路可走。走一步算一步，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佩服汪佩佩，在她的编剧生涯里，这一个剧是她的巅峰之作。人生果然比电视来得精彩。魏东晨我可以说服，毕竟合作这么多年，再加上私人这点欲说还休的情结，以后就算他闹事，也不会有大意外。苗凯有汪佩佩在，应该也不会过分到哪里去。而且，这本来就是为他解围，他就算再混蛋，也要念这点旧情。大明星不好伺候，他俩这点恩怨，我会尽量在排期时让他俩少碰面，即使碰面，也让我和汪佩佩都在场。这样，风险应该可以降到最低。

退一万步讲，只要男主角签约，我电视剧就可以正式开始筹备，电视台和新媒体就会和我签购买合约，预付款就可以到账，而且三方监管的剧组投资账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往外支钱，我手头就不至于这么紧了。最近都快没钱买衣服了。最重要的，在电视筹备拍摄期间，我的上市应该就能完成。只要拖着，把负面信息压着，估值在近一年都保证高高的，等到大家一年的锁定期结束，都顺利套现，我的压力就小多了。至于我自己这个控股股东，自己熬满三年，也就是再拍一个电视剧而已，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总之，男主演签约就是打开黄金大门的钥匙。所有的财富、名誉、地位、梦想都在这大门背后。我早就明白这一点，要不是魏东晨和我闹别扭，也不至于绕了这么久，追苗凯追了这么久。万万没想到，现在竟然可以把苗凯和魏东晨都拿下，也没枉费我这段时间的殚精竭虑。祸兮福兮，确实难以预料。

想明白厉害关键，我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就按汪佩佩说的办。我觉得行。”

魏东晨瞪大眼看我：“你有没有搞错！我都多少年没有演过男二号了！这种戏我不接！”

我：“我又没让你演男二号，都是男一，有什么问题？！你不接你就当你的GAY！我对同性恋没有歧视，我祝福你。”

魏东晨：“滚滚滚！先不说GAY的事！就说我和他对戏，绝对会打翻在现场的！而且，这么危险的招数，万一不奏效，不是自己打脸，自己揭短，自己爆料吗！这完全是集体自杀！”

这招确实是危险，说到这里，我倒是没什么把握。

汪佩佩不冷不热地笑笑，像看透了人世的那种高远：“末法时代，骗子横行，真理被践踏，谎言被供奉。现在的人，哪有那么容易相信真相。每个人都相信自己心里猜测的真相。当你说实话的时候，他们就猜测去了实话的反面。当你对实话解释得越多，越多人呼应，便有越多的猜忌。大家都一样，讨厌炒作讨厌套路，却陷入因为讨厌炒作和套路的反面套路——多疑——这是佛法里‘贪嗔痴慢疑’的五毒之一。普通人不明白，只要活着，就是在套路里，正邪或者对错或者真假或者黑白，无论哪一面都是套路，这就是所谓的‘轮回’。”

魏东晨不耐烦：“又来了！不懂佛法！听不明白！别扯淡！”

苗凯终于发声了：“那就简单点说，要么你和我演一百个工作日的戏，不对，我想徐瑶会把我们的大部分拍摄错开，那就是一起演十几天的戏。要么，你一辈子甭想在徐瑶她妈妈那里抬起头，一辈子甭想进她家门。要么，你身败名裂，等着和我一起去要饭。你选吧。”

苗凯这个人，聪明、狠辣、没有底线，有着从底层爬上来的泥土味和混不吝，总能在最危急的时候做出最冷静的判断。这种冷静和汪佩佩的冷静不同。汪佩佩是超然物外的悲悯，他则是游走其中的决绝。

苗凯对现实的血淋淋的撕裂，让魏东晨不得不面对惨痛的真相。再傻也该明白了。更何况，魏东晨不是真傻，他只是一个被惯坏的孩子，打算一直由着自己的性子胡乱地过生活，没想到生活给了他狠狠的一个耳光。

我看着沉默的魏东晨，知道这结盟已成，就总结：“那就这么办吧。这些天你们俩不要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好好在香港隐居。我准备合同。你们签经纪约和演出合约。我会以经纪人的身份帮你们处理之前的那些烂合约。另外，电视剧的筹备马上开始，我会找媒体和水军炒作剧本。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会有大量的评论出现，要是想心静，就别接电话别上网了。佩佩，你尽快把大纲修改完。顺便让团队开始写完整的剧本，要快，越快越好。”

汪佩佩这时又露出了原来的温顺模样，点点头：“大纲今天就给你。60集电视剧本两周完成。”

苗凯惊呼：“60集剧本两周？！”

我不由得笑出来：“没见过吧~你以为我们混到现在的位置是玩出来的吗？都说了我们公司的编剧水平是顶级的。被你捡便宜了，偷着乐吧你。”

大家都笑了。魏东晨一副习以为常的老将姿态，笑得大度。汪佩佩难得看到苗凯的一惊一乍，而且是因为她的专业水平，笑得得意。苗凯笑得最开心，一方面是自嘲，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他捡到了宝，以他的为人处事，他应该早就查过了我们公司的水平，只是没料到实际情况比外界传言的还要好。

苗凯长舒一口气，把手机拿出来关机了：“隐居咯！我也要过过你这儿的神仙日子！这才是真正的捡便宜~”

汪佩佩看着他笑，这是一个有着爱情的女人才会有的笑容。这一刻，我知道汪佩佩心里是有苗凯的，而且很重。有种隐约的不安，不知从何而起。无论怎样，走过眼前的困境才是最紧急的。其他的，交给时间和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