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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徐瑶的烂摊子

苗凯把大纲拿去三天了，一点回音没有。经纪人吕颖像是死的，微信不回，电话不接。我干这行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遇上这么难啃的骨头。事到如今，我也开始怀疑和魏东晨撕逼到底值不值得。他并没有什么大错，他只是习惯做一个烂好人。而工作是工作，工作就有对错，尤其是在顶级艺人的这个高度上，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他却永远不懂。我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不懂，连汪佩佩这种避世尼姑都懂的事，他怎么会不懂？！他是懂的，懂，但是仍做错。这就是我郁闷的地方。我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么多年，我一边应付上级一边应付投资人一边应付媒体，还要帮他摆平合约纷争，就因为他烂好人接下那么多让广告商不忍直视的烂片。我早已身心俱疲。这一次，面对流言蜚语，那么多明显针对我的恶意攻击，他竟然想让我谅解他们。怎么谅解？！现在大半个娱乐圈都在传言说我和他解约是因为我的能力有问题，而且暗恋他，所以被他拉黑，不再续约。这个流言已经恶毒到了极致了，一边打击我的生活和感情，一边打击我的工作和能力。如果他有一点点保护我的心，无论如何也应该为我站一次台，明里暗里帮我说几句话。但是，一直都没有，我已经解释到不想解释，别人也已经不想听我解释的时候，他的心里的小算盘是让我回头，顺带还想让我谅解她们！

谅解个屁！腹背受敌的日子我过够了！我既然能在他这里霸下一方，也一定能捧别人到更高的高度。这一切是因为我强，而不是因为你们这些明星的这几张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他骨子里和她们一样，认为打从一开始就是我和汪佩佩去求的他，所以，是他成就了我，于是我就该一直依附于他，乖乖听话，一直陪着他，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是对的。这种心态，即使在爱情里，也是愚蠢的，何况是在工作里。他就是不肯面对现实，现在的小鲜肉明星这么多，他四十岁已经是老了。论演技不如真正的老前辈老戏骨，论容貌不如那些韩国培训过的天天敷面膜的皮肤都能掐出水的小鲜肉，除了早年积累起来的人气，他还有什么？！可我不同，我是投资人制片人，只要我有钱，我有能力，我可以随便和任何一个我想合作的明星去合作。没有你魏东晨，还可以有苗凯，实在不行，也可以找几个没有演技但是容貌靓丽人气爆棚的小鲜肉。演技是可以后期培养的，但是老了就是老了，倚老卖老会死得更快一点。

在我毅然决然和魏东晨分道扬镳之后，我本来是很有底气的。我公司这么强的制作能力，谈下苗凯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毕竟苗凯这么多年只有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名义上的经纪人吕颖在撑着。苗凯的公司，说白了，只有苗凯一个人在养所有人。苗凯如果不傻，就不会放过和我合作的机会。这是他打败魏东晨的绝佳机会。这十年，顶级男艺人只有他们俩，年纪正当，科班出身，经验丰富，可塑性强，演技和外貌都刚刚好。外行人都不知道，他俩的价格是小鲜肉的五倍，而且非常挑剧本，一般的电视电影都不接。普通人只会跟着炒作疯狂地喜欢明星，却不知道这些炒作的缘由和背后的价值。很多看上去很红的人，价格却一直卖不上去，有时候还会因为曝光度太高而失去很多真正的好机会。培养艺人是非常看道行的，不可以引而不发，更不可过犹不及。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汪佩佩竟然出了问题。我是在她最落寞的时候把她收至麾下，和她一起把耀庭娱乐从一间小工作室开成现在的综合性公司，上市在即。那年她瘦弱但是充满斗志，经常可以几天几夜机器人一样码字。我们做自己的第一部戏的时候，2007年，我拿着不多的两百万前期投资，签下了女主角，付完钱已经没剩多少。汪佩佩说：“没事，我们窝在我家改剧本就好了，每天吃速冻饺子和成都小吃，挺一个月肯定没问题。”她家就是一个筒子楼的一间房而已。我们真就这样熬了一整个月，拿着近似完美的剧本去到了卫视台，台里看完剧本和女明星，果断同意排期上映，我这才又找到了新的投资。终于可以不再吃速冻饺子，我真是从那以后再也没吃过速冻饺子。

因为穷过，我和汪佩佩都知道钱的重要性。我喜欢她的主要原因就是她是商业化的文人和编剧，没有一丝一毫的酸腐，也可以没有底限。我们刚开始和魏东晨联姻的时候，我只有一部叫得响的作品，而他已经高高在上。为了拿下魏东晨，汪佩佩改了几版剧本，写了不下两千万字。我们确实是跪求魏东晨接戏，他也被我们打动了，之后开始了长达八年的合作。

这样的汪佩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会放弃参与我争夺苗凯的戏码？难道太有钱会消磨人的斗志？可她近年来都在做慈善基金，那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大坑。这项目原定魏东晨演出的时候，她也是一切正常，只是在正式换成苗凯的时候，她就开始玩失踪。我把公司上下问了个遍，发现这姑娘从来没提过苗凯的半句话。作为一个娱乐圈内人，对魏东晨死敌苗凯从不说半句话本身，就是一个诡异的事情。搞不清这中间的缘由，她是不会写剧本的。另一方面，苗凯整个团队像事儿逼一样把其他人的大纲一次又一次打回来，嘴里还是一派纠缠的意味——不拒绝，但请修改。混了这么多年这个复杂的圈子，我本能地怀疑汪佩佩和苗凯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过往。我查了苗凯和汪佩佩的档案，发现有一段奇妙的重合——苗凯曾在汪佩佩的家乡读过大学。之后的事，我就无法得知了。那天在汪佩佩的家，我是试探性甩给她关于苗凯过去的那句话，没想到她没有任何反驳，她默认了！

我真的有点生气！八年闺蜜，她竟然有一个这么大的秘密。不管怎么样，这招奏效了，她如期交出了大纲。那这苗凯又是怎么回事？！以前打回剧本的时间都很快啊！快到我都怀疑他们团队有人专门盯我们的剧本。可偏偏汪佩佩这个第一编剧的大纲，他们敢压着不回信！剧组一大堆人在等着男主角确定，之后才能确定女主角，才能量体裁衣，才能谈和主角有关的广告植入。电视剧和新媒体那边的合同我不担心，由我制片，由汪佩佩编剧，由一线演员担当的戏，必然是开年第一大戏，这就是我们耀庭娱乐的黄金招牌。问题大的是基金投资方，他们急等着我们上市，他们才能套现，如果得知我放掉了魏东晨又拿不下苗凯，这个上市企划的故事就讲得不漂亮了，股价跌30%也是极有可能。就算不考虑上市后的估值，单就这个项目而言，2亿的投资，趴在剧组账上快一年了，这利息损失也是让人肉疼，基金财大气粗，可里面一半是我和汪佩佩自己公司的钱啊！拿着这些钱可以去日本做多少次美容了？！想起来我就郁闷，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得去和苗凯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