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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 心如死水

餐厅的音乐还是那样悠扬悦耳，轻轻缓缓地流淌着，可向筱楌的心情，却不再一个小时那般愉悦了，她努力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想像关掉水龙头一样关掉正在不停往外冒的眼泪，可她都快把嘴唇给咬破了，还在一刻不停地往外冒的眼泪，证明她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此时她只要一开口，电话那边的人就知道她在哭泣，而她，不想让任何知道，自己又为他哭了。

泪眼朦胧中，她悄悄把正在通话中的电话挂断了，顺手再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双手环抱自己，埋首趴在桌子上，肆意地让眼泪流个够，但她却始终没有哭出声来。

在公共场合宣泄自己的情绪，就跟在公共场合高声喧哗一样，那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她不能做。

且，她答应过自己，不再为他哭泣的，所以，她不能哭，哭了，她就失信于自己了。

至于眼泪……

泪腺不受控制，这非她所愿。

哭伤过的眼睛，终不能和以前相比，一刻钟后，向筱楌的泪腺就像干涸了的泉眼一样，再流不出一滴眼泪来了，眼睛干涩刺痛得十分难受。

她背倚椅背，合上眼睑，掌心搓热后，轻轻捂在双眼上，就这样反复好几次后，眼睛里的干涩刺痛终于有所缓解。

起身，把脸上所有的泪痕洗个干净，再次到座位上，看到自己叫的饭后甜点——巧克力慕斯正摆在自己的座位前。

对着它微微怔了一下，向筱楌淡定自如地坐到座位上，从包里掏出徐瑞卓给她开的眼药水，仰头往眼睛里滴上两滴，等眼药水顺着眼球的边缘，完全渗进去之后，她才把头摆正，拧上眼药水的盖子，顺手将它扔进包包里，然后拿起小勺子，静静地享受起自己她喜欢的甜点。

这份巧克力慕斯份量很小，若按平时吃饭的架势来，大约三五口就能把它吃完。

但在法国餐厅用餐，人家讲究的是斯文优雅，所以连给的小勺子都不知道有没有小指最上面那一节那么大，肆意把泪腺里的眼泪全部流干之后的向筱楌，就像突然之间换了人一样，刚被清洗过年脸上，虽然没有刚才进入餐厅时的愉悦微笑，但平静得根本不像一个几分钟前，还伤心欲绝地抱着自己默默流泪的人。

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自己的甜点，像以往每次品尝法国餐厅主菜后的甜点一样，认真而享受。

餐桌上的一菜一汤，都是厨师用心做出来的，都值得被好好对待，细细品尝。

秦炜晟刚才走得那么着急，肯定来不及结帐，于是，吃完后，招来服务员，把单买了。

起身，去洗手间，就着包里小化妆包里面的应急化妆品，给自己化了个淡淡的妆容，让自己看上去，美丽而有精神。

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她才掏出手机，，一看，就这么点儿时间，已经有八十多个未接电话了，全部来自徐瑞卓的……

手指头在他的名字上摁下，电话立刻拨了出去，几乎是在刚一接通时，就被接起了，“你在哪里？”

徐瑞卓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拿着车钥匙，冲至车旁，拉开车门，急急问道。

纵然隔着上百条街道，纵然隔着上万座房子，纵然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就凭这声音，向筱楌便知道，徐瑞卓已经着急到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了，也许她的电话再晚一秒，他就会开始满世界地找她了。

一股难言的情绪哽在喉间，向筱楌暗暗做了三个深呼吸，直到确定自己的声音与平时无异时，才掀唇应道，“正在车上，准备回去呢。”

嗯，很好，果然与平时无异。

向筱楌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看着车窗上自己的映影，她微微勾起樱唇，给自己一个加油的眼神。

她的声音既然连自己都听不出异常来，自然也就成功将徐瑞卓给蒙过去了，“那你刚才突然挂掉电话作什么？还这么久不接电话，你都快把我吓死了。”

想起刚才自己经历的那无比煎熬的半小时，徐瑞卓难得一次对向筱楌摆起怒容来。

印象中，这大概是她病愈之后，徐瑞卓第一次对她这么生气吧？

所以向筱楌愣了一下，随后立马反应过来，心里虽然很不想多说话，但她也知道，不把徐瑞卓给蒙过去，他是不会放心的。

“刚才看到一对特别萌的龙凤胎，然后被萌到了，手机不小心摔地上了，这不，刚折腾好了，就马上给你回电话了。”也不知道老天爷是否知道，装出这种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到底耗了她多少的力气。

装装平静，此时此刻的她，还能应付得来，别的，装起来的，真的很吃力。

按她现在的意愿，她是一句话也不想说的。

徐瑞卓没好气地对着手机轻斥道，“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现在意外那么多，电话在被挂断之前，他似乎听到向筱楌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说着“别走”，所以刚才，他以为……

想像中的画面，差点儿没把徐瑞卓给吓个半死，至今，心都还在悬在嗓门眼儿上，未落回原处。

即使决定把自己的爱情，深葬于心底，永不见日，但她依旧是他最深的牵挂，以后不爱了，就只剩下这份牵挂了。

他不敢想像，若是向筱楌出了什么意外，连这份牵挂都断了，他的心会不会也死了？

总算听到她活泼依旧的声音了，总算确定了她现在是安然无恙的，电话这边，徐瑞卓在啥了长长一口气后，才敢把心放回原处。

“知道啦，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向筱楌笑着保证，话语，却是只她自己明白一语双关。

是的，以后再也不会像今晚这样了。

再也不会！

挂上电话后，脑子里想着秦炜晟用力将他的衣角从自己手中扯出，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往门外急冲冲离开的画面，她在心里暗暗又将这话说了一遍。

回到别墅，用精油，给自己泡了个热水澡，放松一下神经，同时放松、舒缓一下心情，然后拿出电脑，开始认认真真地做起计划来……

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

睡觉前，她还特意看了眼手机，然而，没有他的来电，没有他的信息。

冷漠地勾了勾唇瓣儿，调了个闹钟，然后掀开被了，睡觉。

本以为，少了他的怀抱，这一晚，她肯定得失眠，（自从习惯了在他的怀里睡着，偶尔他出差，她总感觉像少了什么一样，彻夜难眠。）但结果却令她意外得很，也不知道是那个精油的热水澡起的作用？还是心如死水一般的平静起的作用，这一夜，她难得睡得十分沉稳，且，一夜无梦。

早上起床的时候，摸了摸身旁的位置，一片冰凉的温度在提醒着她，有人昨晚彻夜未归。

死水一般的心，有那么一瞬间，还是随着指腹下冰凉的温度往下沉了沉，但很快就被向筱楌提着向上拉起，他能一声解释都没有，在你的请求声中，绝然离去，你还要为他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一番心理疏导后，向筱楌的心情，又恢复到昨晚从法国餐厅出来的状态，不过，下楼的时候，从她隐隐闪着一缕儿异样光彩摁亮手机的眼神里，还是泄露了她内心那抹期待。

只是，随着手机进入桌面状态后，那抹期待的光彩随之消失，然后，便是一片淡然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