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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嫉妒如斯

丹珠的疑虑没有持续太久，时间不早了，她得赶紧将自己收拾好，然后去伺候景阳馆的那位梳妆洗漱。
“你怎么来的这般晚？昨晚没睡么？”刚进门就听到秀锦不满的斥责。

秀姨娘现在是越来越爱从鸡蛋里挑骨头了，丹珠听多了也见惯不怪，默默地打好洗脸的温水，拧干了毛巾递过去。

以前在芙蓉苑服侍了叶冰黛三年，真要对比起来，其实这位秀姨娘相对叶四小姐来说算是比较好伺候的，至少秀锦大多时候只是在嘴皮子上挑剔几句，顶多让她累个胳膊酸个腿而已，但叶冰黛就不一样了，心性来时可以毫不含糊拿自己测试偏门古方，哪怕将她嗓子毒坏也毫无愧疚之心。

屋里静得有些出奇，秀锦不动声色地瞄了丹珠一眼，见她面色自若丝毫并不受什么影响，有些无趣地叹了口气，“罢了。以后这种工作还是让兰心她们来吧，就你这拖拖拉拉的态度，惹我生气事小，可千万别耽误了我给老夫人请安。”

丹珠听完也不回应，反正秀锦已经这么决定了，不管她同不同意都得顺着。

她这顿埋汰受的冤枉，自从沦为秀锦的“贴身丫鬟”后，她现在几乎每天都是府里起得最早的，就如同现在这会儿，外面天色还是黑的，鸿锦她们还要半个时辰后才起来。

丹珠的吞声忍让渐渐起了成效，秀锦大约觉得折腾总一个失宠的妾室实在没什么成就感，慢慢地开始消停了些许，换了兰心做贴身丫鬟后，她也不再拘丹珠随身候着。

不知是不是看对了眼缘，秀锦对兰心和气多了，偶尔兰心犯了小错也不责罚，还经常将用膳时没碰过的佳肴赏给兰心，跟丹珠那会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别。

鸿锦和兰心为了维护丹珠，这段时间和府里的很多人都不对头，平常用膳时下人都是集中在厨房拼桌吃饭，为了避免更多的争执，这俩丫鬟都自觉将饭菜搬回景阳苑再吃，现在有了秀姨娘赏的佳肴，她们的伙食水平一下飚高了许多。

叶瑾没回来前，丹珠都是让这俩丫鬟一起坐下来用餐的，习惯了三人一起吃饭，现在也不例外。有了好东西，兰心自然是要一起同享的，虽然秀姨娘讨嫌，可是食物是无罪的。

然而不管赏下来的菜有多山珍海味多丰盛可口，丹珠还是只吃那些专为下等人提供的青菜馒头，半点都不碰那些东西。

鸿锦和兰心见她坚决不吃，便跟着也不碰了，于是那些菜怎么来的还是怎么倒了，或者就干脆拿去喂秀姨娘的雪儿。

没几天，厨房那边忽然改了伙食制度，从大锅饭变成固定配给制，每房根据人数多少配备相应的份量。新制度开始实施后，有人拍手叫好有人愁眉苦脸，以前都是每顿固定那么多量的菜式，吃多少拿多少，现在男女老少都一样的量，可苦了那些大食量的。

说实话这制度挺公平的，大家都是在叶府做事，领一样的工钱，有些人贪心搏底一个人能吃三份的量，经常导致那些误了饭点的人连锅巴都赶不上，只能又让厨房的人再另外开灶，这样一来，后面的人不用再担心吃不上自己那份了。

鸿锦和兰心觉得无所谓，这制度对她们没什么影响，只要前几天刚吵过架的厨房帮佣别暗中使坏就好。但令人惊讶的是，她们这一房分下来的饭菜不仅量大，而且地十分丰盛，甚至还配了饭后点心和新鲜水果。

鸿锦和兰心在叶府当了这么多年的丫鬟，还从来没得过这么好的待遇，揭开饭盒那一瞬间都惊呆住了，叶府这是财运亨达发大势么？就这样的菜市，外面多少普通人家都吃不上这么好呢。

兰心找厨房的管事试探了下，意外地发现其实并不是，只是她们这一房被特别优待了而已，管事解释说景阳苑只有她们两个丫鬟，人少事多活忙的累，应该额外厚待。

虽然理由有点牵强，不过谁不愿意摊上这样的好事呢？兰心和鸿锦也没怀疑，每天开开心心地去领菜，然后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提着四大盒的饭菜回去。

丹珠现在对吃的远没有以前那么在途，鸿锦她们带回什么就跟着吃什么，对府里的转变也没多想，从“丹姨娘”降为“丹丫鬟”后，她对眼前处境的唯一安慰，是她终于又有月钱领了。

自从秀锦让兰心彻底取代丹珠后，丹珠一下轻松了很多，因为兰心现在替换了自己的活，她也很自觉地做起了兰心原本的那份工作，每天扫扫院子擦擦桌子什么的，勤快得很。

这一天，她正拿着笤帚打扫竹林小路上的落叶，秀锦刚从老夫人那回来，路过时见到了她，随口便让她将雪儿找回来。

“我先回房小憩片刻，待我醒来时，希望你已经找到了我的雪儿。”秀锦懒洋洋地倚在叶瑾手臂，似笑非笑地睨着丹珠，“若你再和上次一样犯拖延，我便罚你半个月的工钱。”

这个惩罚忒大了，丹珠宁愿她罚自己一天不吃饭也不愿意少一文钱，赶紧丢了扫帚去找猫。早上路过后花园，她隐约记得有看到那只白猫在桂花林里闲庭漫步，希望它还在那边玩耍没挪地。

可惜老天爷没听到丹珠的祈求，等她过去时，那只白猫已经不知所踪。

没的奈何，丹珠仔仔细细地在翻了一遍叶府的花园，又去厨房后门各搜了一轮，一路问下来也没人看到，寻寻觅觅了老半天，总算让她在芙蓉苑附近的花圃找见了。

确定那团白乎乎的小东西就是自己的目标，丹珠松了一口气，远远地唤了一声，“雪儿。”

雪儿听到她的声音，回头朝她“喵”地叫了一声，迈着小短腿主动朝这边走过来，最后停在丹珠的脚跟，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

“真调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丹珠小心翼翼地抱起来，摸了摸它脑袋，轻声说道：“我们该回家了，你家主人想你了呢。”

人和人之间是讲究眼缘的，同样的，动物和人之间也是讲究眼缘的，上次之后，这只白猫便记住了丹珠，见了她也不躲，有时候还会像现在这样主动亲近丹珠。丹珠见它实在可爱，得空了就拿狗尾巴草陪着它玩一会，有了好吃的也会喂它，久而久之，这只猫对她也就更粘了。

总算完成了任务，丹珠赶紧抱着猫回了景阳馆。出来找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秀锦醒了没，千万不能让她寻着由头扣钱，那可是自己现在唯一的盼头了。

景阳馆的门是掩着的，丹珠刚要敲门，临时又想起了什么，低头粗粗检查了一边自己，很好很强大，一点也不狼狈，刚抬起手要敲下去，里面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细碎响声。

声音断断续续地从门缝里传出来，丹珠愣住，下意识地敛声屏气，被动地听清了那一阵让人脸热心跳的暧昧口今声，

“嗯……不要……夫君……那里不要……啊……”

辩出这是秀锦的声音后，丹珠脸“唰”一下白了，顿时僵在原地。

身为过来人，她怎会不懂里面正在上演什么？

过去的那么多日日夜夜，她见识过也太熟悉叶瑾的勇悍持久，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起他意乱情迷的表情，心口某个地方哗啦啦崩塌了一片，嘴唇被牙齿咬出了血腥味。

怀里的白毛不知是不是感应到她的情绪，冲着她“喵”地叫了一声，丹珠瞬间回过神，为免被里面的人察觉到，抱着猫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