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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醒悟

季小彤劈头盖脸一顿好骂，直把闵真骂得傻了眼，这才停下来歇口气。
闵真肆意了一辈子，似乎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如此言辞句厉的重话，这会儿直接就被季小彤给骂傻了。

她甚至忍不住自问道—难道自己真的做得很过分？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也从不曾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如今被季小彤指着鼻子一条一条列举出来，她自己听着也很不带劲。

难道她真的这么可恶，是个如此糟糕的母亲？

她一直以为自己儿子是铁打的，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她以为不管自己怎么作，儿子始终是自己的儿子，不会对她怎么样。

直到今日，季小彤一盆凉水才把她泼清醒，原来儿子也是会离她而去的。

想到之前和对自己百依百顺了几十年的丈夫也吵到要离婚的地步，她这才惊觉，虽然自己不想承认，但是事实似乎被季小彤说中了，自己已经快要落到众叛亲离的境地了。

闵真这才有些慌了，她其实一直不属于心计如何深厚的女人，也许是一辈子都好命，被男人宠坏了，年轻时候虽然老公不爱，但是有情人呵护着，疼着，后来儿子长大了，又有儿子遮风挡雨做依靠，她这一辈子几乎都是肆意妄为的，如今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很快就会变得一无所有。

看到对方被自己骂得懵逼了，气焰也没之前那么嚣张了，季小彤这才话锋一转，苦口婆心道：”我就不明白了，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非要来自找不痛快，你说你图什么啊？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哪里不好？非要搞得众叛亲离，非要让你唯一的儿子也对你彻底寒心你才痛快是吗？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对程栩就没有一点心疼，没有一点愧疚吗?他是你儿子啊，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懂得心疼他吗？为什么非要让他不好过呢？难道看他过得痛苦，你就会开心了吗?”

闵真的表情越来越纠结，季小彤看着自己骂也骂了，劝也劝了，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这才上前解开了对方脸上的口罩。

“我很抱歉我用了这么粗鲁的办法，实在是出于无奈，想要跟你好好谈谈实在太困难了，你总是听不进去别人的任何劝告，所以只好用这种最粗暴的手段强迫你听。程栩他是我老公，是我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去维护的人，如果你日后依旧执迷不悟，我不介意用更粗暴的手段来对付你。”季小彤其实已经做好了被对方破口大骂的心理准备，她心想，反正自己该说的话说完了，若是对方还一意孤行，那也就是天意了。

却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却是：“对不起……“

季小彤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对不起的人是程栩。“

闵真虚弱地靠在沙发上，镇定剂的效果越来越明显了，她已经觉得自己浑身都快没有知觉了，只有脑袋还能运转了：”我没有想到……我不知道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会对程栩造成那么大的伤害，他从小就很坚强，很独立，我以为……“

季小彤不客气地打断了她：”没有哪个孩子是天生就坚强就独立的，他那是不得不坚强，因为他没有退路没有依靠，而你，作为他的母亲，本来应该是他最大的依靠，却一直袖手旁观，他谁都靠不了，只好自己变得坚强，那是你作为母亲最大的失职。“季小彤说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又觉得隐隐抽痛，替程栩感到心疼。

她至少还有个快乐的童年，而程栩的童年，甚至于青少年时期，都是活在孤独之中。

”我真的不知道……“闵真的眼中终于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我对不起他……“

季小彤没吭气，她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对方，似乎是想判断对方是为了蒙骗她还是真的在忏悔。

闵真抽泣了一会儿，又开口道：“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刁难你了，你们俩好好过，我过几天就自己回美国去。“

季小彤不置可否，她不确定对方是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况且，她也没有真的要逼走对方的意思，只是想让对方彻底醒悟，消停而已，毕竟对方是程栩仅剩的血亲了。

又过了许久，闵真突然开口：”可不可以让我见见程栩，我有话想当面跟他说。“

季小彤想了想，反正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自己做都做下了，程栩迟早会知道，也不在乎让他亲眼看到。

程栩要怪罪以后再说，先赌一赌闵真是不是真的在忏悔，若是真的，自己就算事后被程栩修理，也算值了。

她点了点头，扔下一句：”你好自为之。“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程栩来了，是季小彤电话把他叫来的，季小彤只简短跟他说了一下情况：”对不起，我没经过你的允许，擅自找人给你妈打了一针安定，然后劈头盖脸把她骂了一顿，你要是觉得我对你妈无礼，要打要骂咱俩回头再算，你先进去跟她聊聊吧，她好像有话要跟你说。“

程栩听到这话，诧异地瞪大了眼，盯着季小彤看了好一会儿，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似的，似乎压根没想到季小彤会采取这么极端的手段。

不过事情都这样了，他还能说什么，摇摇头扔下一句：”胡闹！回头再跟你算。”他大步走了进去。

季小彤并没有走远，她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待着那对母子俩谈话结束。

说实在的，她今天搞这一出也是有种逼上梁山的感觉，对付闵真这种人，也就只能剑走偏锋了。

至于今后要何去何从，就看闵真自己的觉悟了。

季小彤其实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为了程栩，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不怕，何惧做一个不择手段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