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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醒来

季小彤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真实的梦，梦里，程栩每天都陪伴在她的身边，用她从未听过的温柔的语气对她呢喃，他说他爱她，是真心想要与她结婚生子，过一辈子。
他说—对不起，让你感到不安是我的责任。

他说—只要你醒过来，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再干涉你。

他说—你想要自由，可以，我还给你，只要你醒过来。

季小彤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只有在梦里，程栩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才会这么温柔的对她。

而一旦梦醒了，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所以，她宁愿沉浸在这个美好的梦境里，永远不要醒过来。

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了乔舒的声音，她听到乔舒在哭，哭着对她说—女儿，你醒一醒啊，你不要吓妈妈，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让妈妈怎么办？

季小彤猛然一惊，恍若被雷劈了一般。

她立刻想到了自己病床上还生死不知的妈妈，不，她不能这样，她若是出了什么事，妈妈怎么办？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在乎妈妈的死活了，除了她。

不，她不能再沉醉在这个美好的梦里了，她必须得醒过来，就算现实再如何残酷，她也必须得去面对。

儿女情长算什么？她还有最重要的母亲，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季小彤猛然睁开眼，首先入目的就是乔舒的泪眼。

那一霎，她竟然有些迷失了，她竟然恍惚间觉得，这就是自己的母亲。

她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妈“，乔舒立刻就泪崩了。

乔舒一把搂住她：”女儿啊，以后不要再这样吓妈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告诉妈妈，不要再这样一个人闷在心里。“

季小彤被她搂在怀里，感受着许久未曾感受到的亲情，虽然知道这一切本不应该属于自己，却还是放纵自己沉溺在这片刻的温情中。

她想，这个世上也不是什么都不值得留念的。

直到再度看到程栩，她下意识地别开了眼，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恨吗？怨吗？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昏迷这些天，她想明白了很多，他们只不过是雇主和被雇佣的关系，是她自己把一切都复杂化了，从今以后，只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谨守住自己的心就好了。

她低垂下眼眸，一如往日那般低眉顺眼地跟他说了声”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就再无他话。

程栩看着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他宁可她与自己大声争吵，甚至对他拳脚相加，也不想看到她如此低眉顺眼、一如初见时的样子。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降到了从未有过的冰点。

所谓自作自受，程栩如今是深切体会了。

不过，她能醒来已是幸事，程栩并不敢奢求太多，他想，慢慢来吧，他有的是时间和她耗。

因为和乔舒达成了共识，并且乔舒要求程栩暂时对季小彤的身世保密，保持现状，程栩也再没提过将季小彤送回言家，而季小彤打从苏醒过来，也没有再提要回言家的事。

她甚至连公司也不去了，季小彤觉得自己之前之所以惹出那么多事，大概还是她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结果引起了程栩的不满。

既然他不想看到自己与别的男人接触，那就不接触吧，反正契约还有十个月不到的时间了，一眨眼就过去了，在这期间，就老老实实做个听话的木偶吧。

只是让季小彤有些不敢相信的是，从醒来之后，程栩就不再碰她了，甚至还跟她分了房。

这是她从前一直可望不可求的事情，就这么轻易实现了，心里却有些百味杂陈。

季小彤更加地沉默了，几乎足不出户，程栩上班的时候，她就自己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看书，看各类西班牙语的专业书，之前David给她列了一堆的清单，虽然不能去公司上班了，但是学习进度却不能放下，她想，就算是自学也行，好歹也能打发时间。

程栩对她的一切都不再干涉，甚至不过问她的行踪，两人除了晚餐的时间还在一起吃饭之外，几乎再无别的交流。

言家还是每周回去一次，看上去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有季小彤心里明白，她和程栩是回不去了。

他们重新又变回了熟悉的陌生人，一如初识的时候那样。

这样也好吧，没有感情牵扯的话，就更容易履行契约吧。

季小彤不知道的是，每每面对她疏离的表情和冷淡的目光时，程栩都要费劲全身力气才能忍住想要将她搂进怀里的冲动，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害怕再刺激到她，只能生生地，将自己心底的欲望一一忍下，看着他心爱的女人在他面前扮演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乔舒倒是经常来看她，让她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乔舒对她的态度似乎更加热切，而且不再叫她子伊，而是一口一个女儿。

季小彤倒是并没有多想，她以为是言敏的事情刺激到了乔舒，让乔舒害怕失去她。

而她也从乔舒口中得知，言敏已经被警方逮捕了，罪名自然是蓄意谋杀，而当年的事情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还需要长时间的调查，只是，这一次言卫昭夫妻态度明确，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所以，言敏的下场可想而知。

季小彤暗自松了口气，毕竟言敏险些杀了她，若是对方还逍遥法外，她恐怕连言家都不敢再去了。

对于她不再去公司，老大并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Jack一天一个电话打来，追问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回去了。

她无言以对，只能推说自己最近身体不好，要在家养养身体。

接到肖静电话的时候，季小彤正处于最低落的时候。

“有没有时间？我最近又研究了几个新菜色，要不要来试试？”电话里，肖静的态度就真的像一个经年的老友，一点客套都没有。

季小彤想了想同意了，她觉得自己的确需要出去走走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来到“古韵竹园”的时候，竟然发现冯浩然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