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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沁知道,他在忙祭天的事,太后把祭天事宜,全权委托给怀王、韩王两人操办,而摄政王统摄——如此安排,表面看,很是公允。麺魗芈伤
是的,祭天的日子和时辰,已经敲定下来,日子订在三天以后,时间极为仓促。
此皇令一出,引来朝野一阵哗然。
但是,宁太后还是以她高超的手腕,用了几个善于舞文弄墨的近臣,将这样一个突然之举,天花乱坠的吹弹了一番,将祭天之利,吹上了天,又把新帝歌功颂德了一番,总而言之,就是要令天下人认为,此番祭天,虽然突然,但是,绝对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祭天,在西楚国,原是一件大事,通常会提前半年,定日子,祭天前,天子得戒色戒荦戒嗔戒怒,以一种平和纯净之心,方可入祭塔叩拜枳。
说起来,这样一个神圣的典礼,在这块土地上由来已久,虽然已经改朝换代,然而,那风俗,并没有皇族的更改而有所变化——可见,这样一个仪式,在西楚,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在百姓心目中,占着多么重的份量。
想当年,建制之初,正值三年一度祭年,楚帝几番与臣子商议要不要废除这一条;臣子们纷纷上表:不可废——废得乱民心,会造成京城二次动荡,动摇了江山根基,实为大不妥。
为收服人心,楚帝萧恒不得不将这个仪式传承下去,令其成为西楚国中一个重要的传统,而延至如今殖。
这一番,太后违背常礼,令礼部,在三天内准备出一个祭天仪式,自会叫天下人哗然:这显得有些不遵重祭天大礼。
在民众心里,祭天大礼若有闪失,灾难就会降临。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金氏皇族,在一次祭天大典时,悲摧的遇上了血光之灾,于是,整个皇朝就此四分五裂,九洲成为散沙,就此割地自立,从此战火不断。
有了这样一个前车之鉴,国人对于祭天之礼,格外的看重,每一次仪式,都会经过一个漫长的准备过程,以确保祭天会给天下万人带来福泽,而不是灾难。
如此匆匆行祭天之礼,那还真是破开荒的第一次。
会引来质疑,也是再所难免的。
不管,外头的民众,反应如何,反正准备工作已经紧锣密鼓的开展起来。
太后为了令自己这份懿旨显得更为的迫切性,另外将太上皇的病也加以利用了一下:祭天之举,也是为了替太上皇祈福祈寿。
如此这般的传下开,百姓们的不满,才没有闹起来,也渐渐期待起这一次的祭天大礼。
这样一种异样的举措背后,藏着怎样一个利益联盟,云沁不知道,也没有去追问萧缙,更没有让人去细细的调查。
这两天,她一直安份守己的待在怀王府,原是想去和秦逍碰个头,和囡囡见个面的,但是,她一直找不到机会——明着是不能去的,太显眼,萧缙又一直忙着;至于暗地里去,又有点难!
罗成说:“最近怀王府外头盯着的人,有点多……”
连他都不敢冒冒然夜潜出去——他的轻功多好,都有顾忌呢,何况是她?
而萧缙一直在忙碌,晚上回来的很晚,一回来就进木紫琪房,她想见也见不着。
再说那宁以春,在昏迷一天一夜之后,终于醒过来,不过,还在养身子,再加上茶姑姑一直没找到,她自然没办法再拿囡囡说事,理亏的她,正好借着养身子的机会,躲着,哪敢出来蹦达作怪,当然,现在这情况,自然也不能再侍寝,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男人往对边的楼里宿下。
萧缙没有去看过一回,可把那宁以春气坏了——据说,气的伤心的直哭,委屈死了。
府里的这里事,云沁冷眼看着,心下有点奇怪,这个男人,在明确了她的身份以后,怎么就这样息事宁人了?
没作追究,也没来烦人,她的日子突然清静之极。
静的令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总觉得,有点不太正常。
尤其是今儿早上看到了木紫琪早起陪着萧缙练剑那一幕以后,心头的滋味,怪的要死——酸溜溜的冒起来——
至于为何而酸,她还真是不太明白。
坦白说,她很明确自己对他没感觉,她的心,不会对任何男人所动,可偏偏呢,那样一种感觉,就是从记忆深处冒了起来,那么刻骨的令她酸到了骨子里,连牙齿都酸了起来。
好像很多很多年以前,她也曾见过这个人,曾和其他女子走的很近很近,她看在眼里,心上就很憋火,古怪的酸味直冒。
真是古怪呀!
哪有这种事。
那一刻,她看着,眼睛里就像进了沙子似的,极不舒服,没上去打招呼,走开了。后来,再去找,他已经不在府里,离府,进宫——祭天一事上,太后对萧缙的倚重甚大,这二人,有联盟的痕迹。
如果,这两人真联盟,那么接下去,摄政王将被挤出政治舞台,只是,这两个人,怎么会联合到一块儿去了呢?
他们的利益基点在哪里?
她搞不懂。
好在,她也不想搞懂。
现在,她唯一最想做的是出府见见囡囡——
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就必须依靠萧缙。
吃过晚饭,天色还尚早,罗成过来回报说:
“王爷已经回府,没去西边,现已回去堇园。晚膳,管家已经令人端进房去。”
她点头,领着青袖往外去。
青袖怕路黑,叫人备了引路灯,那彩姬没跟去。
彩姬原是想跟去的,被云沁冷冷一睇,缩了回去——
这两天,主子的脾气超不痛快,很喜欢为难人,再说去了,也是拦在外头的份儿。她只要忍下,省得遭骂受罪——这主子,想折腾人的时候,不会手软一下。今早就把摄政王指派来的两个奴婢给收拾了,据说是因为打翻碟子,她一怒,就把人赶了。
现在的她,就像一根易燃的木柴,一点就着,还是少惹为祸——狠起来,根本不顾摄政王的面子。堇园。
夜色里,两个侍卫守在门口,里面呢,凭云沁暗中观察,少说就布防二十个暗卫以上,都隐遁于暗处林荫丛下,一个个皆是精武之士,一可敌十。
守园人,借着月色,看到是王妃来了,连忙行礼,恭恭敬敬唤了一声:
“王妃!”
云沁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看到眼前之人,便是先头她第一次暗闯堇园时遇上的两位,一个叫阿鸿,一个叫阿满,不觉一笑,忽就起了逗弄之心,问道:
“这回,本王妃能不能进去?”
那阿鸿一怔,以为这王妃想要翻旧账,心头惊了一下,想到之前,自己曾拦了人家路,把王妃给赶了,还差点动武。以上犯下,实乃大忌,但天生的傲气,又令他不肯悔当之行,便抱拳,冷静的于理据争:
“如今王爷有令,王妃可自行出入!您请!但当日,属下所作所为,并无过错。”
这是一个有自己原则的侍卫,对萧缙极忠贞。
云沁点头,对此,表示满意,萧缙身边的人,并不惯阿臾奉迎,这是好事——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部属,说来,这是百姓之幸,也是值得夸赞的。
她微以一笑:“你之前,做的挺好!作为王爷的贴身侍卫,合该做到如此。好好干——如此忠心耿耿,将来必有大用……”
阿鸿又一怔,没料到会得到夸赞,但觉面前人影一动,王妃进去了,那个小小的婢女青袖自觉的守在边上,往里头张望,恨不能跟进去。
“哎哟喂,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王妃要治我们罪来了呢……”
阿满捧了捧心,招来青袖一记横眼:“我家小姐,才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呢……你以为人人都是西边那位,动不动就治人罪……”
阿鸿微微一笑:嗯,这位王妃的确是不一样的,王爷这么看重的人,必然异于普通女子。
*
再说云沁,一路熟门熟路的寻去,如她所料,很快,岳离迎了上来,看到她时,他微微一怔。
“王爷呢?”
她淡淡问,往里探看,东边是书房。
“爷在书房。”
“若需要通传,便去通传,我有事要见他!”
“是!”
他先去禀,她在园子小径上转了转,看到书房里有人影动,他似乎有客。
很快,岳离出来相请:
“王爷请您进去!”
云沁点点头,转身,进去,看到萧缙正在书案前,翻着几本书,哪有其他人,看样子,刚刚那些人已经散了。
萧缙见到她,放下来书册,看了看,挑眉问:
“有事?”
“嗯!”
“说!”
萧缙靠在太师椅内。
云沁没有转弯抹角,直视道:
“借密道一用!我要去见女儿……有点事,我得去和她当面去问问明白……”
以萧缙的狡诈,王府内不可能没有密道。哪怕这王府是皇帝设计的。
如果没有密道,刚刚那些人,怎么可能一下全没了踪迹。
萧缙勾出了一抹笑,眼底泛起一层诡异的柔光。
“好!我带你出去!不过,得换一身行头。这个打扮不行。如绢,去,把我叫你准备的衣裳给取来……”
他低声吩咐着。
在走廊侍着的如绢“哎”了一声,没一会儿,就走了进来,手上托着一袭墨色的袍子,笑吟吟道:
“王妃,您随如绢来,如绢服侍您更衣束发……”
云沁张了张嘴,有点惊讶,原以为会大废一番唇舌才能说服他,却不知这个人是哪里搭错了经,不光准了,而且还让人给她送来了一身墨色的男装——看样子,他是料定她会来这一趟的。
这个人,真是狡猾。
“嗯,那就有劳!”
她随如绢往里间而去,衣裳裁剪刚刚好,穿在身上,顿时变成了一位玉树临风的帅小伙子。
出来时,萧缙转头一瞟,唇角勾出一抹笑,对她说:
“这一身穿着不错。”
“怀王的眼光哪会有错。”
他挑眉,这是在讥,还是真心话,没仔细研究,直道:
“要是想出去,就先做一做我的侍卫,如绢,去,另外弄上一张脸皮给王妃整上,可不能叫外头人的知道,你是我萧缙的王妃……”
不得不说,他想的是极为周到的,她正想表示感谢,这男人,眼神一转,又不怀好意起来,凑近过来好奇的问:
“对了,你这张脸孔是易过容的,什么时候你愿意把这道伪装卸下,我们可以坦诚相见——听说云家的七小姐,生的寻寻常常,貌不出众,但是,我瞧着你女儿生的那么伶俐可爱,想必那传言是有误的。”
云沁听着,急忙护起自己的脸,直皱眉,瞧见边上的如绢因为这话而微微怔了一下,忙道:
“丑的很,没啥好看的!”
转身再度跟着如绢进里间。
萧缙笑,显然是不信的,不过,很君子,没有再逼迫,以后,总有机会看到的——并且,会心甘情愿。
没一会儿,如绢领着云沁出来,微笑的对主子道:
“爷,您看,这样合适吗?”
此刻,云沁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少年郎,年轻俊美,英姿飒飒。
萧缙也已经易了容,那张脸,是一年前,阿刘那张脸,阳光,明亮,笑吟吟,穿的是同色系锦墨袍,而不是当日那种杏袍,没了那样一种飘逸纯朴之气,多了几分神秘莫测,只是那笑容,将这份神秘化掉了几分,化身为一股子邪邪痞子气——实在有点与众不同。
云沁见得,微微一呆。
“不错。扮假小子,挺俊俏的。嗯,走吧!”
萧缙对她的行头表示满意,引头在前,她紧跟在后,忽他又顿下,回头,但笑不笑的问了一句:
“知不知道秦逍在洛京城买的宅子取的宅名是什么?”
这个,她自然是不知道的,摇头。
“叫什么?”
“沁园!”
他回答道,目光深深发亮,唇角轻轻扬:
“云沁,你说,你到底是怎么一个人,能叫位高权重的秦逍五年来不娶不纳,连买个宅子,还以为你之名命名……”
云沁又皱眉,想到的秦逍对自己的那份心,以及那一纸婚约,以及那个约定。“他娶你的心还在,并没有因为五年前你的逃婚而背弃了。云七,你真是了不起!”
能把秦逍的心收住,这本事,真是大的来……
同时也代表,他的麻烦,大的来……
幸好,越是麻烦的事,他越爱去挑战。
云沁闭嘴不语。
他似觉得无趣,没再说话,一径在前面走,先回了他的寝房。
机关阀门就设在萧缙寝房内那把乌金剑的台架下。
他拧动那机关,床榻移位,露出一暗道。沿着那条暗道,在地下一番兜兜转转,一刻钟后来到了一座小小四合院,通过四合院,是一座人来人往的客栈。他们早早套上帷帽,上了一辆马车。易过容的岳离驾起马车,往东市而去。
*
萧缙跟来,是为了囡囡。
他喜欢这个美的精灵似的娃娃,除此之外,他还在心里大胆的揣测一件事:
这会不会是他的女儿?
当然,想要确定这个数,首先得确定她娘亲的身份——
她,会是琉璃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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