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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刹车失灵

任何事情，一旦有了开始，就永远都回不到原点了。
顾采薇站在电梯里，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可是怎么都缓和不了复杂的心情。她和封子漠本来就剪不断，如今更是理不清了。

顾采薇坐上车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打来的。

“喂您好！”

沙哑且略显老迈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果果，是我。”声调里还带着些小心翼翼。

一瞬间，她的心里就像是砸进了一块小石头，激起了层层的湖水波纹。

“哦，是您啊……”

“果果，我能见见你吗？”

……

在保密性极强的餐厅里，顾采薇和顾老爷子面对面坐着。

“果果，最近过的好吗？”老爷子殷切的问道。

顾采薇对面前这位“父亲”有种难以言述的情感，她干笑了一下，点头说，“很好，您呢？”

顾老爷子笑笑，“我也好。就是岁数大了，觉少梦多。”

顾采薇是个极度慢热的人，明明心里挺想亲近对方的，但是能表现出来最好的程度也就是安静的坐在这儿，保持微笑。

顾老爷子沉默了一会，说，“这次找你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什么事，您说。”

“我想提前立遗嘱。”

“那我帮您介绍一位律师。”

“不是……”顾老爷子急着打断她，“律师我已经找好了，但是，我还有另外一方面的顾虑，至于是什么顾虑我现在不便说。我只希望当我立遗嘱的时候，你能在我身边聆听并且记录，录音的内容你要好好保管。”

“您这么相信我？”顾采薇问他。

顾老爷子不是相信她，而是他只能选择相信她。顾家豪门之内难保证不会有狼子野心的人想要一口侵吞顾家所有的家业。

到了他这把年纪的人，做事情不会像年轻人那么杀伐果断，而是尽量选择迂回委婉的方式。所以顾老爷子明知身边有猛虎，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采薇没有急着答应顾老爷子，而是说，“这件事我得再考虑考虑。”

顾老爷子也不急着她现在就答应，但是他料定了顾采薇最终还是会点头的。

接下来父女两人点了一些菜，边吃边聊一些家常，顾老爷子给她讲了很多她小时候的事情，那些久远的她根本就记不起来的东西。

这次见面，还算是愉快，顾采薇把顾老爷子送上车之后，自己也坐上车准备回封家。

汽车原本一直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突然司机惊恐的大喊，“少奶奶快系上安全带！”

顾采薇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已经意识到了车很可能是出了问题，连忙扣好安全带，问，“出了什么事？”

车上打着冷气，可当时司机的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刹车失灵。”

当时正好是在红灯路口，他们的车冲在最前头，眼看就要冲上斑马线可车始终止不住。

“少奶奶小心！”紧急关头，顾采薇只听到司机大喊了这么一句。

紧接着，哐当一声巨响。顾采薇顿觉一阵天昏地暗，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生死，亲人，爱人，朋友……在那一刻，她统统都想不起来了。

飞起的玻璃碎片划过她年轻的肌.肤，留下一道道凄艳刺目的痕迹。

当时，司机又为了避免会撞上车辆和行人，选择把车撞向了安全岛，可车因为惯性的缘故，并没有及时停住，而是依旧保持着向前冲的惯性，所以整个车身都飞了起来。

车最终停下来了，却是倒立着停下来的。坐在最前面的司机当场身亡，顾采薇因为是坐在后座，又系着安全带，幸免于难。

救护车和消防车很快赶到，顾采薇和司机都抬上担架。

顾采薇被人从车里抱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意识的，她用力睁开眼，感受到外面的阳光好刺眼，周围的人都变成了红色的。

救护车把她拉到同心医院，急诊科的护士一看被推来的人是顾采薇，连忙叫人把医院最专业顶尖的外科手术专家团队请来。

……

抢救室外，封子漠，白小茶，顾麒焦灼的等待着，每个人都坐立不安，此时都不是度日如年了，而是感觉每一秒很相当的难熬。

隔壁的病室传来家属的哭声，那是司机小王的未婚妻，他们两个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封子漠走进病室，将小王的未婚妻扶起来，“逝者已逝，生者节哀！”

说话的人就是上下嘴皮一碰，可正在经历生死离别的人又该怎么节哀？

未婚妻推开封子漠，抱着小王的遗体，依旧痛哭，嗓子都哭哑了，“你醒来啊，你不是要娶我吗？你不是说过你会一直陪着我吗？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别装睡了，王志强，你给我起来，你起来去跟我结婚……”

白小茶站在病房门口，也跟着一起哭得稀里哗啦的。

顾麒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傻妞，要哭就靠在我肩上哭……”

白小茶长得矮，不能趴在他的肩上，只能把脸深深地埋在他的手臂里，哭得特别汹涌。

封子漠吩咐郭管家处理好小王的后事，并给他的家人和未婚妻一笔安慰金，让他们在失去了至亲和至爱之后起码在物质上能满足下半辈子的需求。

……

顾采薇的手术终于结束了，被推出来的时候，从头到脚都裹着绷带，像是埃及的木乃伊。

医生说，她没有生命危险，脸上和身上的划伤已经进行了整形手术，术后如果恢复好是不会留下什么疤痕的，但是，她的眼睛可能从此会看不见。

一个女人，没有眼睛或许还可以活，可是她还是一个外科医生，如果看不见，就真的死了。

不过医生还说了，如果能找到合适的义眼，进行换眼手术，复明的机会会很大。大家又都松了一口气，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

顾麒说，“不过就是一对眼睛嘛，我去找，什么蓝眼睛，绿眼睛，黑眼睛，只要采薇喜欢，任何颜色随她挑！”

白小茶瞥了他一眼，说，“你以为义眼那么好找啊，太天真了你。”

“嘁，有钱能使鬼推磨。”

“有些事情，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好吗？”

顾麒和白小茶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封子漠暗暗发誓，他一定要让顾采薇重新获得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