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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啮亡鬼

念矜重重应了一声，随后头也不回的往坟地里跑去。
只要陆斐在，她就不担心自己会有真正的危险。

哒哒哒的脚步声吸引了那黑影的注意，它啃咬了几口尸骨，停顿了一下，斜眼朝苏念矜看了一眼，荒草丛中，她单瘦的影子拉得很长，依稀能辨出一张清秀的脸。

黑影没理她，埋头又继续啃咬尸体，吃得津津有味。

念矜试探着走近了几步，见它仍然没有反应，索性大着胆子问道：“你到底是谁？”

她已经走到了面前，腰间别着一把刀，隐隐透着杀气，不过它很清晰的能分辨出，不是这个姑娘的本意，而是那把刀自带的震慑邪气的能量，思忖片刻，他慵懒的抬头，朦胧中只能看到披散下来的长发，上面还站着尸体的血肉，打结团在一起，邋遢极了。

“你是——度妖师？”它语调十分慌忙，懒懒的，好似在拉家常。

念矜没料到它的态度竟然如此平静，心里不由疑惑，按照书中记载，啮亡鬼身上怨气很重，深更半夜遇到人，很容易产生攻击行为，这只啮亡鬼吃尸体还吃出格调了？

“我们那辆马车发生了意外，是不是你所为？”念矜毫不客气的问道。

毕竟这周围唯一的活物就是它了，她不信马车刚好这个时候就出意外，肯定有妖鬼作祟。

“不是我。不过刚刚有一只调皮的小鬼往你们那里去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应当是它。”黑影慢条斯理的说道。

“胡说，我根本没感应到周围有其他的东西。”念矜先入为主的观念，认定就是他在捣乱，使绊子让他们在荒郊野外过夜，分明就是别有企图。

“小东西闪得快，你们没察觉到也是自然。唉，要是早知道它会捣乱，我就一口吃掉它了。”黑影埋头狠狠咀嚼了几口，念矜就看到那堆头发下面的尸体被他咬得稀巴烂，红色的肉屑散落在坟地的四周，还有一丝破碎的骨头零星掉在地上，其他的东西，相比已经被它全部吞入了肚子中。

生吃人肉的画面，看起来还是挺恶心的。

念矜胃里有些翻腾，空气里弥漫着酸臭的味道，被他吃掉的尸体应当已经有腐烂的迹象，不过令人吃惊的是，尸体的灵魂并未在周围游荡，甚至连溜达的鬼影都没有，这就有点奇怪了。

黑影见她左顾右盼，像是早就了然她的想法，从地上站了起来，苏念矜立马觉得一块高大的影子笼罩下来，无形中有威压的气势，还是看不清脸，全部被头发遮盖得严严实实，那杂乱而带着肉腥味的毛发一直披散到脚下，仿佛一坨行走的头发，若是普通人看到，早该吓得昏过去。

“周围的游魂都被我吃掉了。要不是没有魂体可吃，我也不会乱翻这些腐烂的尸体。”他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正在仰望头顶，然而那里也是一片黑漆漆，气氛压抑极了。

就在这压抑的氛围中，念矜竟感知到了他叹息中的落寞与伤感，这真是更加奇怪了。妖怪身上有邪气，血腥气，杀气，怨气，她都觉得正常，就是没见过一只刚吃完尸体的鬼怪流露出寂寞伤感的情绪。

“人死生魂，这些魂魄自有去处，你吃掉他们就断了他们的轮回之路，十分损阴德，这对你没有好处。”念矜忍住心中的不适，劝解道。

“我是啮亡鬼，吃掉怨灵阴鬼，就是我生来的使命，这无穷无尽的黑暗，本就是一种罪罚，何需在意阴德？何况我吃的本就是地府都不收的游魂野鬼，鬼差都管不了我，你一个小小的度妖师说些大言不惭的话，未免太过自视甚高。”黑影说话，带着一股高深莫测的调调，这语气不像鬼，反倒更像神的语气。

念矜被自己的想法一下子惊到，她怎么会有这种错觉，虽然被黑影教训了一通，她却毫无不服之意，或许是那里面暗含的忧伤让她产生了认同之感，许多话噎在喉咙，说不出口。

以她的立场，确实没资格说这种话，反倒显出了自己的浅鄙之态。

“对不起，是我叨扰了。”念矜行礼向他告辞，啮亡鬼转身叫住了她。

“你们是不是要过淮水？”它拉长了音调，嗓音沙哑而低沉。

念矜一愣，不知它所谓何意，站在原地盯着它，眼里全是警惕之态。

“这个河口有东西作怪，你们绕过这个镇子，到下一个河口度过为妙，以免惹祸上身。”啮亡鬼沉声说道。

念矜没料到它竟会说出这番话，心中讶然，“我们素不相识，为何告知这些？”

“相见既是缘分，若这番话能挽回几人的性命，便也算帮我积了阴德。”啮亡鬼叹道。

“可是你刚刚还说阴德对你来说不重要。”念矜不解的问道。

“……”啮亡鬼被她问得没了话，扭头就走。

絮絮叨叨，边走边抱怨道：“好心劝你们不听，算了，你们爱过不过。”

黑影看似移动缓慢，转眼却已不见了踪影，念矜没料到她不过问了一句，它就气得跑掉了，心里顿觉有些好笑，没料到这还是一只有脾气的啮亡鬼。

陆斐一直盯着她这边的动静，见念矜回来，连忙迎上去，“情况探得如何？”

“我们遭遇意外跟它没关系，就是一只路过吃东西的啮亡鬼。”念矜笑道。

“啮亡鬼？”陆斐重复她的话，脸上全是迷茫之色。

“就是专门吃尸体和幽魂的一种鬼，一般脾气有点暴躁，不过这只鬼还算温和。”念矜环顾四周，发觉阿褐和阿许已经被陆斐扔到了马车上，脸上还沾满了泥巴，鼻子上的鼻血凝固在脸上，模样有点滑稽。

“你就这么把他们放在那里了？”念矜无奈的问道。

陆斐摊手，“不然呢？”

他好歹是主子，难不成还要给下人擦脸换衣？

“好吧，今晚先休息，明日我们改走另一条路。”念矜没打算在这事上跟他争辩，毕竟大家从小生活的环境不一样，指望陆斐去照顾别人是不可能的。

“为何突然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