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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露骨眼神

先前无论是以容太妃为首的苏、容两家，还是卫长卿，都对姬尘产生了怀疑，暗地里派了人跟踪姬尘的行迹。可算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说姬尘本身就是极小心敏锐的性子，他后面的红先生更是辅助过一代帝王，曾经的暗部之首，在追踪暗查方面他若是排第二，没有人能敢称第一！
如此苏、容二府和卫长卿等人便不够看了，简直是鲁班门前弄大斧！是以姬尘和明珠与蒋玉衡几乎是前后脚回的京，可任何人却都没有发现其中端倪。当下听明珠旧事重提，况且还祭出了寿王夫妇这两尊旁人请不动的大神，联系她不过两日前也才在盛京现身，却也合情合理！

场面一瞬死寂，本来一切已经有明显指向的线索突然断了！献帝的脸色黑得不像话，而蒋妃、蒋玉衡和卫长卿的神色也是精彩纷呈。

明珠不动声色地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盈盈向献帝行了一个宫礼。

“臣女所言句句属实，若是圣上对其间真伪有虑，可速请寿王与寿王妃当庭对证！”

这个问题上她撒了一个谎，不过看寿王妃对姬尘的护犊之心，最重要的是姬尘和银琴之间是清白的，明珠坚信以他们的品性，断不会眼睁睁看姬尘蒙受不白之冤！

明珠的想法在场人如何不明白。寿王虽有隐退之意，可却依旧重权在握，平素又为人冷漠圆滑，一视同仁从不与谁交好，实在让人抓不到丁点把柄，很有话语权，便是献帝也要给他三分颜面，仅仅从梁固与庞胧烟成婚一事上便能窥出。

被明珠近乎咄咄逼人地为姬尘盖棺封案，献帝心情越发恶劣，没好气地道。

“此事朕容后会向寿王证实！”

“我主圣明！”

明珠拜了一拜。“不过既然姬大人是无辜的，那指鹿为马之人却又包藏了何种用心？还望皇上明查！！！”

那带着锋芒的锐利视线在场上划了一圈。

不知是不是卫长卿的错觉，明珠虽然看得空泛，可显然视线却集中在某几个人身上！尽管如此，几个人中他总觉得少女的眼神似有非无地飘向自己，比旁人还多停留了几秒，仿佛带着什么深仇大恨！

“无论是取到玉扣之人，还是把扣子放到银琴手中的人，还有咬定姬大人和旁人有私情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另外，臣女还有一个猜想，这银琴姑姑真的是自缢而亡？”

献帝早就怒不可遏，待听到银琴的死亡甚至不是自我了断时，喷涌的怒气已然让白胖的脸孔扭曲变形。

“你说什么，银琴不是自缢？！！！”

“臣女不敢妄定。不过银琴姑姑享受无上荣宠，听蒋妃言及皇上曾许诺只要她诞下孩子，不拘男女都封她为妃。试问一个女子，为什么放着高高在上的皇妃不做，偏生要与外男私通？陷自己于死地。”

明珠顿了顿，又添了一把火。

“况且银琴姑姑在皇宫多年，想必对宫中各处皆是熟悉致极，却又轻而易举被人发现，这本就不合常理！这一切……实在是太凑巧了！”

能在献帝身边沉浮多年不倒的人，皆是人精！银琴自不是蠢笨的人！听到这里，献帝什么都顾不上了，咆哮地看向指正银琴的宫女绿萼。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奴婢……”

那绿萼知道自己东窗事发，满脸刷一下惨白，慌不择路就要逃跑，可四周都是全副武装的御林军，她还能往哪里去？终于，绿萼凄惶地看了上首的蒋妃一眼，猛地朝她扑将过来！众人只当她要袭击蒋妃，纷纷上前护驾，可绿萼却方向一变，转身撞向瘦玉阁中的石柱。只听一声带着惨呼的钝响，那娇小的身子慢慢滑倒，只留下一柱蜿蜒的殷红以及满室惊惶的低呼。

所有人都不说话，不过这个结果倒是让卫长卿等人松了一口气。感受到蒋玉衡嘲讽的眼神，卫长卿眸中闪过阴霾，他盯着姬尘和明珠，实在不甘心就让姬尘逃过一劫！

“放着皇妃不做及与人私通有什么矛盾，如果她本身就已经心有他属呢？而对方觉得这种爱慕对自己是个麻烦，利用完毕便很心斩草除根！”

这句话说得阴毒，不但让献帝对银琴的些许好感再度动摇，更让已然脱离关系的所有人又再度产生了嫌疑。银琴是献帝身边的大宫女，对献帝的很多秘密都心知肚明，如果她真的被心仪之人发展为棋子……

想到这里，献帝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如鹰鹫的眸子在所有人脸上扫了又扫，就连身边的蒋妃也觉得万分可疑。

蒋妃自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唤了一声。“皇上……”

“她之前为何看你？”

蒋妃一愣，发现献帝直直地盯着某处，这才意识到所谓的“她”便是撞柱而亡的绿萼，一下从宝座上站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臣，臣妾不知！皇上，臣妾是无辜的！”

蒋玉衡狠狠瞪乐卫长卿一眼，盟友关系已出现了间隙，也上前跪地。

“皇上，贵妃娘娘是无辜的！”

可献帝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捉摸不透，安心也慌了，膝行至献帝的宝座旁。

“父皇，母妃断不会做这种事！”

明珠冷笑卫长卿的自作聪明。因为父亲季修贤的关系，明珠自小也耳闻了不少献帝的事迹，对他的性格也多少了然。显然卫长卿对献帝也算了如指掌，只是为何会陷自己被动呢？说起来他这人不笨，甚至可以说相当聪明，怪只怪他太过自负，立场不坚，迟早会作茧自缚！

“皇上，臣女也认为贵妃娘娘是无辜的。”

明珠在蒋玉衡身后跪下。她这番突然示好的姿态别说蒋妃、蒋玉衡、安心和卫长卿等人想不明白，便是姬尘面上也闪过诧色。只见明珠唇边浮上一抹似嘲非嘲的笑意，一字一句道。

“听闻卫大人从前的妻子，前国公府嫡女季明珠便是拒了十三皇子百里瑕，义无反顾地求嫁于你，可最后却在你们二人的大婚上被人捉@奸在床！说起来和今日的银琴姑姑的遭遇可有异曲同工之妙，难怪卫大人会有这等一?针?见?血?的感叹！”

此言一出，瘦玉阁如同煮沸的水一般四下哗然起来。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卫长卿那句“放着皇妃不做与人私通，且本身就已经心有他属”，简直就是卫长卿和季明珠关系最好的写照。所有人都知道先前瑜妃曾有意牵线百里瑕和季明珠，可惜却没有下文，而季明珠对卫长卿爱得死去活来更是无人不知！

而下一句“对方觉得这种爱慕对自己是个麻烦，利用完毕便很心斩草除根”，按照卫长卿的语境便是与银琴私通之人是银琴的爱慕者设计的，那举一反三，季明珠大婚当日被人捉奸在床的相好，是不是也是卫长卿贼喊捉贼？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异彩纷呈，一个个透着若有所思看向中间脸一阵白一阵红的卫长卿。

而蒋家、献帝等知情人更是面色突变！献帝抬眼打量着下首似笑非笑的少女，实在想不通这分外相似的一幕究竟是巧合还是……

不过当年季明珠、卫长卿和梁端阳之间的纠葛爱恋早已不是秘密，季家被抄斩后，有季修贤的追随者看不惯忠良栽陷，可又不敢得罪献帝为首的权贵，便拿忘恩负义卫长卿大做文章，把他、端阳、明珠三人的爱恨化名写了一本话本，添油加醋地把卫长卿塑造为追名逐利的负心汉，在大魏广为流传。哪怕后面镇西侯府动用了力量销毁了这些著作，可世人偏爱狗血，没有文字传播，经酒肆茶楼的说书先生口口相传，已成为大魏痴心女子负心汉系列的典型代表。

明珠挺直腰背，无畏四下的打量；一双妙目直视着卫长卿，面上的嘲讽太过明显，可抛开那浮于表象的情绪，便能捕捉到攒动目光下尖利如刀的杀意！

卫长卿俊秀的脸颊上有汗流下。

若前面第一次和明珠的对视还是他心中的猜测的话，那这次，他真的感受到眼前人对自己置于死地的决心！

可是他哪里得罪了她？他们之间甚至都未曾有过交集。难道便是爱屋及乌，出于对姬尘近乎痴狂的爱恋，让她对觊觎那个瞎子性命的人起了屠心？

就如当年的季明珠，也不顾底线地相信他，恍若脑残地维护他，直到入了天牢还不愿相信自己的背叛！

季明珠？明珠？！

真的只是名字相似的两个人？！！！这个近乎疯狂的猜想让卫长卿双目倏地睁大，他赤红着一双眼，带着心底喷涌的情绪企图看穿那美丽外表下隐藏的魂灵，可惜眼前人除了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别的一切竟都是无懈可击！

而这番举动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卫长卿被明珠说中心事恼羞成怒，若非天子在场，皇宫内苑，仿佛下一秒他便会恨意难掩扑将上去杀了明珠泄愤！

这样露骨的眼神，让人颇不舒服！

“皇上/皇上/皇上！”

姬尘、蒋玉衡、苏荡几乎是同时开口，几人对视一眼，终是姬尘率先开口。

“皇上，此事已不仅仅是宫女私会，还请皇上交由刑部或大理寺，让真相得以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