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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琴意

楚翎夏收回自己的目光，她眼波流转，忽然看向了楚翎羽，唇角微微勾起笑道：“那便多谢妹妹了，不过，也并非姐姐不想准备好古琴，只是姐姐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选琴。”
说着，她拉了拉自己的衣摆，最冷的时候虽然已经过去了，寒冬渐渐过去，初春也慢慢来了，可这日头还是凉的，她衣摆虽然宽大，只是里衣却短了不少！楚翎夏身量本就小，这样一来，让楚翎夏看起来更加单薄。

楚翎羽隐约发现了楚翎夏的意图，她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古琴放了下来，走到楚翎夏身边，挡住侧门那道身影看过来的视线，轻轻招了招手，对着身后的丫鬟说道：“云霓，还不快把琴拿过来。”

云霓连忙应了一声，她皱着眉，楚翎夏这才看清楚她身后那件满是灰尘的古琴。

“怎的拿来的时候也不知清理一下！”楚翎羽板着脸训斥着，言语之间却并没有斥责的意思，她皱着眉头后退了两步，仿佛生怕那灰尘落到她的衣服上一般。

“那姐姐便先谢谢妹妹了。”楚翎夏仿佛全然不介意一般接过那古琴，说道：“妹妹也不必责怪这丫鬟，应该是来得急，还来不及清理吧，无妨。”

楚翎羽唇角勾起，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轻蔑，她轻笑一声，说道：“姐姐不介意便好。”

话罢，她转过脸看向李夫子，说道：“耽误了夫子的时间还请夫子见谅。”

李夫子细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眼神在二人之间穿梭片刻，这才说道：“日后可要提前准备着，上次让你练习的曲子练得如何了？”

听到这句话，楚翎羽面上闪过一丝得色，她瞥了一眼楚翎夏，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夫子，上次夫子所教让翎羽受益良多，当日回去便勤加练习，似乎也有所了悟了。”

李夫子点了点头，她抬了抬手，示意楚翎羽来演奏一番，楚翎羽从善如流的抬起手，放在琴上，在她手指动作之间，流畅的琴音慢慢泄了出来。

李夫子半阖着眼睛，手指在桌上随着古琴的节奏慢慢打着拍子，楚翎夏细细的擦拭着方才楚翎羽递过来的废弃古琴。

看得出来，这古琴已经老旧得不像话，就连琴弦上都满是灰尘，灰尘铺满了整个琴架，这样的古琴，只怕是连音都不准。

她面无表情的擦拭着古琴，仿佛并没有听楚翎羽的弹奏一般，但实际上，胸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楚翎羽弹奏的是鼎鼎有名的高山流水，上辈子梁少卿最喜欢这首曲子，在任何宴会上，他都要点人弹奏此曲，她为了迎合梁少卿的喜好，苦练琴艺，却只得到梁少卿厌弃的一眼。

如今她终于找到了答案。梁少卿想听的不是曲子，而是弹奏这曲子的人。

琴音弥漫在整个屋子之中，楚翎羽动作淡雅，曲子也和缓，渐渐的，琴音慢慢退了下去，楚翎羽收回手，面上满是自信。

这首曲子是她最拿手的曲子，只等今日能够让那帘子后的楚江听见，她要让楚江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才是他最优秀的女儿，而楚翎夏，不过是一个草包罢了。

琴音已退，众人却都没有说话，仿佛还沉浸在方才那美妙的曲子之中，楚翎夏也不得不承认，楚翎羽纵然年纪还小，却有如此的琴艺，实属难得。

“不错。”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夫子才缓缓睁开眼睛，她点了点头，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她薄唇轻启，语气轻快的吐出两个字来。

楚翎羽心下松了一口气，她垂了垂头，似乎有几分害羞的说道：“夫子过奖了，若不是夫子悉心教导，翎羽定然不会有如此的造诣。”

话罢，她又看了楚翎夏一眼，话锋一转，便对着楚翎夏问道：“不知姐姐觉得如何？正巧姐姐也有琴了，何不弹上一首让妹妹见识见识？”

楚翎夏定定的看着楚翎羽，她心中没有丝毫的惊讶，楚翎羽这番使出浑身解数的折腾不就是要她在楚江面前出丑吗？

她黑眸中闪过一丝暗芒，唇角却忽然勾了起来，笑得淡然如水，这才轻声说道：“姐姐并不会琴。”

楚翎羽几乎要笑出声来，一个在庄子上长大的野丫头怎么可能会琴？她却将这情绪隐藏了起来，眉头一皱便露出几分惋惜的神色来，她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忧愁的说道：“哎……姐姐，这样也好，母亲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妹妹还羡慕姐姐呢。”

楚翎夏心中冷笑不已，上辈子的时候楚翎羽就是这么一副完全为楚翎夏着想的模样，成功骗过了楚翎夏，只是当时楚翎夏全心全意的相信着楚翎羽，可现在看着，楚翎羽虽说话里说着羡慕，那双眸子里却满是不屑于嘲讽。

也是她傻，才会轻信这对母子。

“姐姐自然是比不上妹妹的，妹妹在府中自幼便得注重，母亲更是悉心教导妹妹，姐姐如何能比呢？”楚翎夏垂下眸子，眸中满是深意，她

楚翎羽本能的觉得这话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是一时半会她还没回过神来，李夫子便轻咳一声，说道：“好了，今日我便讲一讲这高山流水的渊源……”

楚翎夏立刻肃了神色，端正了身子挺直了腰板，仔细的听着李夫子说的每一个字。

她是装傻，不是真傻，每次李夫子的话她都会牢牢的记在心中，也只有在回了院子，屏退所有下人之后才开始暗自练习，虽然这样苦了点，但好歹不用想尽办法留在这学堂里。

楚翎羽见状，此中嗤笑一声，这楚翎夏明明什么都听不懂，可每日听得倒是认真，待课后夫子问起，却是一问三不知，定是愚笨至极！

她不过是冷笑了一声，便开始仔细听李夫子的教学。

楚江在那门帘之后却一直没有离去，待到李夫子讲完，慢悠悠的向外走去的时候，他才从门帘后走了出来，面上满是笑意，赞赏的看了楚翎羽一眼，说道：“羽儿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楚翎羽站起身来，她捏着衣角，垂着眸子微微一笑，笑容带了几分羞涩之意，红唇微张，嗔怪道：“父亲说的哪里的话，我只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罢了。”

楚翎夏也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唤道：“见过父亲。”

楚江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眸中有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之意，他冷漠的点点头，与方才面对楚翎羽时的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日便是长公主举办的春宴，羽儿，你在春宴上可要好好表现才是。”楚江不再理会楚翎夏，他本看着楚翎夏也有几分姿色，若是在那春宴之上一鸣惊人，倒也不辱没楚家的名声，现在看来，果然还是不应该有所希望。

楚翎羽笑得眉眼弯弯，她俏皮的行了个礼，说道：“父亲，女儿自然知道的，这几日女儿都在练习，届时定能给父亲一个惊喜。”

楚江面容舒展开来，他朗声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女儿。”

楚翎夏静静的隐藏在阴影当中，并不参与入眼前这母慈子孝的一幕，她思绪却逐渐飘到了远方。

春宴之上，只怕诸位皇子也要前来，楚江破天荒会来看楚翎羽和她学习，准确的说，应该是来看楚翎羽学习，定然是想来探探情况。

自己的所作所为定然已经让楚江不抱希望，只是楚翎羽却不一样，她以美貌而出名，若是在长公主宴上又得以才名，若是还能被某位皇子看中，侍郎府的地位也定然是水涨船高。

楚翎夏心思转了一圈，最终确定了楚江的想法，她眉眼之间带了几分冷冽，楚江想卖女求荣，不过不也正好合了楚翎羽的心思？

“老爷怎会在此？今日不忙了吗？”耳边一道尖利的声音唤回了楚翎夏的思绪，她愣了愣，回过神来便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果然看到林淑云噙着浅浅的笑容，慢慢向着这里走过来。

她面上似乎十分惊讶的看着楚江，又轻轻柔柔的问了一声道：“可别让羽儿耽误了老爷。”

楚江抬眼看去，眸中依旧满是笑意，林淑云平日对楚翎羽的教导让他十分满意，他点点头，说道：“今日无事，便来此看看，没想到还让我收到了一个惊喜。”

林淑云抿着唇轻笑一声，她瞥了一眼安静不语的楚翎夏，似是好奇的问了一声：“不知是何惊喜？可否让妾身听一听，也能开心一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