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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山下初遇

青离峰好似一个世外桃源，平时无人前来打扰，自然也无人前来拜访。峰主座下五弟子，于山道上疾驰，于海浪中穿梭，于山崖上攀爬，于瀑布下静坐。这是三年以来，青离峰上最为鲜活的画面。
文墨每回想一次前世，再对比下现在的生活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同时也感受到满满的温情。三年的时间，五人每天都被牧离操练的死去活来。感情也在磨练中飞速增加着。

文墨曾将被瀑布的冲力击晕的四人拖上岸，也曾在差点溺毙时被师兄们联手救起。受过伤，流过血，哭过鼻子，却从不曾有一次想过放弃。一次又一次突破身体的极限。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有炼气期修为的三人，修为稳步增长，据说再过几年就可以尝试筑基了。若是成功，不知道又要遭多少人妒忌。有好，当然就有坏。由于每天被操练的极累，三年以来，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文墨总想感受天地灵气，来个引气入体。不过很可惜的是，总在还没见到灵气的踪影之前便被周公强行拉走了。以至于三年过去，从修仙者的角度来说，她还是个凡人。

而娄澈？文墨每每想到他的身体状况就不由得唏嘘。娄澈与缪战城同是来自宗门势力边缘的一个小属国，不同的是，缪战城是不受宠的皇子，娄澈是受宠却天生经脉细窄脆弱的宰相嫡子。因娄父无意中帮了牧离一个大忙，所以求牧离将娄澈带来归元宗，不求得道长生，只希望娄澈能安度一生。但天不遂人愿，娄澈不仅天生筋脉细窄脆弱，而且病情日益加重，若不是这几年健体强身，恐怕就要卧床了。

文墨一个翻身，跃上了山崖。内心却还在为娄澈叹息，真是白瞎了他那聪明的脑瓜子。扯了扯自己用吉木天蚕丝做的小衣服，心里有些美美的。这天蚕丝是吉木天蚕所吐，此种天蚕生活在北冥雪山顶上，以吉木树叶为食，吐丝量极少。且不是随意什么人都能将这种韧性极好的丝织成布匹炼成法衣的。综上所述，文墨现在身上穿的衣服，很值钱就对了。而这钱，就是娄澈所赚。

娄澈人聪敏，且计策百出，三年时间不仅将青离峰打理的仅仅有条，还伙同剩下三人一块，很赚了几笔。这才有文墨的好日子。每次想到这，文墨心里都美滋滋的，有了好的师尊和好的师兄，没爹也能是妥妥的仙二代啊。

五人坐在山崖边，颇有些无聊的样子。昨日牧离已经宣布，淬体这项课业他们已经毕业了。扔给他们每人一块通灵玉后便毫无留恋的闭关去了。牧离现在几乎是放开了手，青离峰上下事物几乎均由娄澈和缪战城包办了，自己就做个自在逍遥的镇山太岁。文墨怀疑，他招收弟子就是为了给自己管理青离峰的。

“这突然闲下来，小爷还真有些不习惯。”阮流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拔来的杂草，一副痞痞的样子，完全不像世家大族出身的公子哥。

三年来，每天都忙忙碌碌，这一下闲下来，文墨也有些不知所措。“要不，师兄们带我下山吧？”文墨想了想，她到这里三年，还真没有去逛过街呢。

“也好。”娄澈很爽快的答应，“正好可以去看看店铺。”牧离在发现娄澈非常有经商天赋之后就将名下的两间铺子交给了娄澈打理，一间是专卖法衣成品的彩云裳，一间是专做法器的煅精坊，赚的钱用来维持青离峰日常开销。可青离峰统共没几个人，还有宗门发的“工资”，也不需要人情往来，日常开销光宗门给的便绰绰有余。所以，这两间铺子的盈余便都做了五人的零花钱。牧离不知道的是，他低估了娄澈的能力，三年间，两间铺子的盈余都能轻松给五人置办奢侈品了。

文墨内心欢喜，这种逛街有人付钱的事情，古往今来的女人就没有不喜欢的。五人各自乘坐一只仙鹤下山。论起来，文墨到这里三年，去过的地方统共也只有两个，翟日峰和青离峰。翟日峰已是过往烟云，青离峰又远离宗门中心地，愿意拿热脸来贴牧离冷屁股的人还真不多。所以文墨对今天的行程满含着期待。

五只仙鹤缓缓掠过海面，朝着归元宗内最为繁华的集市——西坊市而去。归元宗占地面积辽阔，宗内弟子日常俱在宗内活动，一来宗内各项事务一应俱全，二来毕竟在宗内，人生安全多少还是有保障的。

西坊市位于归元宗西面，与西面山门相邻，每月十五，东西山门会开启三日，只这三日，归元宗外人员均可进入，或于西坊市贩卖交易，或于东坊市交流切磋。其余时间，除持有归元宗下属特令，散修及其它宗派势力之人均不可入。

今日正是月十六，西坊市内熙熙攘攘，街道两边店铺林立，有急冲冲穿走于各个店铺间，显然是在寻找着什么的人，也有缓缓而行，气氛暧昧的少男少女，真是热闹极了。

“我与大师兄前去查看店铺，二师兄和三师兄陪墨儿逛逛？”娄澈说道。

文墨知道他们肯定有不少事要办，也不在意，反正还剩下两个给自己付钱的苦力，遂挥挥手，毫不留恋的走了。

文墨的第一站便是坊市内一个比较特别的区域，此处位于西坊市市集口的不小的空地上。这里没有店铺，卖家也都是个人，就是俗称的摆地摊。这里卖的几乎都是价格低廉的常见品，或是店铺不收的鸡肋物品，当然，如果运气好的话，也可以淘到不错的东西。

当然，文墨来此绝不是为了淘好东西，而是去买肉！没错，就是买肉。虽然娄澈赚了不少钱，给他添置的东西也都是非常好的。但是，吃食一直都是白水煮青菜和青离峰自产的各种果子。由于娄澈的病不适合进食肉类这样含有杂质较多的食物，所以文墨也不好意思要求娄澈换菜单，真真饿了三年，饿的眼睛都绿了！

文墨几乎是小跑着去的，看着许多摊位上都摆着还泛着血光的妖兽肉，心跳都加快了不少。猎杀妖兽的散修会来这将抽筋拔骨后的妖兽肉出售。一般的修士根本不会买，只有那些比较穷的外门弟子会买，但也不是买来吃的，而是给自己养的灵兽吃的。至于那些有钱的，人家喂灵兽都是专门去买灵兽丹的，吃什么肉啊。

文墨可不管那些肉是给人吃的还是给兽吃的，她只知道那是肉，可以吃的肉！

“墨儿，你买这么多妖兽尸体做什么？”雷熊一边将文墨指定的东西收进储物袋一边问。

正在付钱的阮流嗤笑一声，“还能干什么，吃呗。”通过三年的相处，也就只剩雷熊那傻小子还不清楚文墨的口腹之欲有多么重。

“不能吃的，这个不利于修行。”

文墨用自己的大眼睛瞪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阮流，心道，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那修道还有个屁用！人生都不能肆意快活了，要得道长生干什么？自虐吗！

文墨不理会雷熊的叨叨，硬拉着二人去归元宗内唯一一间糕点铺去买了好几份糕点，还将糕点铺内的调料扫荡了一遍，哀怨的发现竟然只有盐和糖两种！内心再次唾弃了一遍喜欢吃泥丸子的修仙者们。

兜兜转转，逛够的文墨终于拉着雷熊和阮流到达约定集合的彩云裳时，只见铺子门口聚集了几个人看着店内，时不时还低头与同伴低语两句。通常这种情况都发生在某家店内有人闹事，店外当然就站了一圈人看热闹。

文墨三人紧走两步，想看看是谁那么不开眼敢在彩云裳闹事，虽然没有言明彩云裳的背后就是青离峰，但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知道能在西坊市打出名头的店，哪一间后面不站着一个山头啊。

店内此时正站着两名妙龄女子，一人红裙似火，眉如远山，凤目含情，用艳若桃李都不足以形容女子的艳光四射。美，是真美，而且这种美带着侵略性，让人过目难忘。在这以翩翩若仙为审美标准的地方，这样的女子就像是雪地里的一点嫣红，真是显眼的很！而与她对峙的另一女子则要逊色许多，真要对比，那就是倾城色与小家碧玉间的差距。

“阮斐，你不要太过分！”红衣女子的行事风格显然与她的容貌十分相称。

“柳月熙！不要以为你进了御剑峰就能翻身了！御剑峰峰主也要给我阮家面子！你不过就是一小妾生的贱人！下贱！“阮斐显然气急了，竟然当街开始辱骂柳月熙，言辞激烈不堪。

文墨却完全没有听到阮斐后面说了些什么，只柳月熙三个字震的她脑子嗡嗡响。没想到第一次下山就见到了女主，真是没有一点点防备。由于冲击过大，导致文墨的脑子有些混乱，各种许久没有想起的剧情又纷纷跳了出来。

“阮斐！”阮流一声怒喝打断了阮斐喋喋不休的辱骂，同时也制止了柳月熙已经准备拔剑的动作。

阮流的声音让文墨吸了一口凉气，脑子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阮家，九幽狱！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巧合，想到之后会被废入九幽狱百年的牧离以及书中没提过的阮流，文墨的心就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她窥见了一点点边角。

这边，文墨还在整理着自己混乱的情绪。另一边，一场即将升级为武斗的争执被阮流及后来的一个青年制止。还在发呆的文墨并没有注意到阮斐已被后来的青年带走。直到带着惊喜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之时，她才回过神来。

“墨儿！真的是你吗？”

文墨抬头看向呼唤自己的青年，原来是许久不见的吴明。再看看站在一边，正巧笑颜兮与自己几位师兄搭话的柳月熙，不禁觉得有些烦躁。

她不是真正的文墨，也没想着要为这个身体报仇什么的，但这不代表她能跟女主和女主的男人们做朋友啊。来到这里三年，她切实感受到小说所描写的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就算女主很牛逼，也不至于导致这个世界毁灭。那她为何还要急吼吼的上赶着去找这么一群三观跟自己差很远的人玩耍。

“吴师兄”。虽然文墨不想搭理吴明，但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再见到文墨，吴明有些激动，曾经那个软软的会粘着自己的小团子好像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小的疏离有理的小姑娘，说不清为什么，他的心里似乎有些失落。

“你在青离峰过的好吗？”

“很好，师兄们都对我很好，多谢文师兄关心。”文墨嘴上这么说着，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反正比你对我好多了。

吴明还想再说些什么，一直注意着这边情况的娄澈走了过来，早夕相处三年，他很清楚文墨现在的表现就是不太开心。原因自然是那个硬要跟她搭话的男子。

“墨儿，这位师兄是？”

文墨心里给娄澈点了个赞，真是及时雨。“这是我爹爹以前的徒弟，御剑峰的吴明吴师兄。”

“吴师兄有礼。”

吴明见除了娄澈，剩下几人也纷纷注意着这边的情况，也不好再说什么。随便对答了两句便跟柳月熙一同离去了。

另一边，先行离去的阮斐此时正气急败坏的另一个青年说道，“哥！你为什么要让我听那个阮流的？”

“叫大哥！“阮立颇有为头痛的看着自己这个从小骄纵，喜欢争强好胜又没有什么心计的妹妹。

”我不！“阮斐倔强的答道，虽然人人都说阮流傻，好好的世家公子偏要争口气去做外门弟子，现在又拜进了没权没势的青离峰，将来柳家的家主一定是自己的哥哥阮立。但阮斐心里就是不甘，阮流的存在就像一块她怎么也擦不掉的污渍。只要有他存在，永远都在向世人昭示着她不是柳家正宗的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