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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舍不得

除了你。
除了你高渐离。

身体，似乎自己做出了最本能的选择。

刀光闪过，人影闪烁。

刚才还立在几米开外的荆轲，瞬时跳到了一个已经扑上高渐离的丧尸身后。

血水，喷涌。

溅了高渐离一脸。

那是丧尸的血。

是丧尸肮脏恶心、恶臭无比的血。

旋转、跳跃。

匕首在指尖飞舞，丧尸在眼前被收割。

她不知她为何会做出如此选择。

她只知道她的身体、她的匕首、她承载着家族荣耀的传家之刃，在这一刻，毫不犹豫的替她的大脑做出了选择。

优秀的杀手，总是有正确的直觉。

她在尸潮中舞动着，雪亮的刀影、喷涌的腐血。

她成了死神目光下的芭蕾舞娘，她成了死神手中轻盈锋利的收割之镰。

她成了亲手毁掉自己逼问计划的罪魁祸首。

门外，华以默冷笑。

荆轲果然还是狠不下心。

这个荆轲，早已不是荆氏一族那个背负着无上荣耀的最强杀手。

她被高渐离彻底的改变了。

哪怕恢复记忆，依旧被高渐离彻底改变。

有感情的刀，将不再是刀。

从她不再是高渐离手中的秘密武器的那一刻开始，荆氏一族，就已经失去了他们无欲无求、无喜无悲的死亡之刃：荆轲。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喜有悲、敢爱敢恨的姑娘——高渐离的阿轲。

她继承了荆家举世无双的刺杀术，却再也无法成为荆家举世无双的杀手。

因为，她爱上了那个让她背弃家族的男人。

那个男人，让她替哥哥要杀的人，刺杀了哥哥拥护的人。

但也是那个男人，给了她拥抱，给了她温暖，给了她所有女孩子梦寐以求的礼物——爱。

永不变质、独一无二的爱。

她爱他。

就像他爱她那么多。

当他毅然决然的割破皮肉、以自己为饵，为她换取一条生路。

她知道，她的刀，再次替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所有背弃家族的人都该死。

所有利用她的人都该死。

除了他。

高渐离。

这个害的她背弃家族、这个利用她刺杀秦王的人。

她，舍不得。

像活人不舍挖心、像古树不舍树皮、像鱼儿离不开水、像鸟儿舍不得天。

她舍不得。

她知道她肯定舍不得。

无论她怎样在心里强调着他犯下的种种罪孽，当丧尸扑到他的身上，她依旧舍不得。

狼狈不堪的高渐离，早已战丢了手机。

无数的未接电话，无法给他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但是荆轲可以。

她挡在他的身前，用匕首与血水，以死亡为代价，向死神叫板、向华以默宣战。

不重要！

高渐离当年的所作所为，有没有难言之隐，都不重要！

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既然选择了方向，自然风雨兼程。

一个又一个的丧尸，倒下了。

华以默冷笑着看着仓库。

果然，荆轲反水了。

从她对苗御娴下手的纠结程度，华以默就猜得到，这个荆家最后的嫡传杀手，已经不是单纯的死亡之刃。

否则，她为何要他再三保证不会伤害苗御娴，这才答应合作？

杀手，怎么可能为活人担心？

杀手，怎么可以沾染凡人的感情？

这个变成阿轲的姑娘，早已不是单纯的荆轲。

逼问高渐离，她早晚会后悔的。

华以默并没有觉得奇怪。

转身，他走的相当平静。

就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内。

第四波尸潮，终于死尽。

荆轲，浑身浴血。

看着终于出手的荆轲，高渐离骤然明白：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但她却宁可让他深陷险境。

她是故意的吧？

故意让他落到如此地步，故意让他命悬一线。

为了逼出事情的真像，她竟然不惜做到这一步！

杀手，果然是杀手。

冷血。

决绝。

简单粗暴。

他筋疲力尽的抱着吉他，靠着墙角，看着浑身浴血的心爱的姑娘握着刀柄，缓缓转身。

看着那张俊逸的脸，她的目光有几分黯然。

紧紧的握着匕首。

上前，上前，再上前。

终于到了高渐离的面前。

刀刃上的血，滴到了高渐离的脸上。

暗红，恶臭。

那是丧尸的血。

“你究竟有什么瞒着我？”刀刃指到了高渐离的眉心。

抱着吉他，疲惫的瘫软在地，他抬头，无视了额心的匕首，款款的看着荆轲：“我最大的秘密，就是我爱你，胜过爱自己。”

荆轲愕然。

——我最大的秘密，就是我爱你胜过爱自己。所以，杀手的罪孽，由我来背负。

当年，就是这样一席话，让姑娘心安理得的缩在了哥哥的保护下，义正言辞的逃开了杀手该担负的重任。

被人爱、有爱的人。

多么普通的生活。

多么幸福的平淡。

哥哥最大的愿望，不就是让她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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