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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虚无

片刻后，谢婉从地上爬了起来，环顾四周，却不见林然的尸体，也许已经化成灰了吧，她面无表情地捡起地上的古剑，一瘸一拐地往山上走去。
无相法师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内心无比痛苦，心魔逐渐苏醒。

谢婉拿着古剑来到梵空禅院外，一把跪了下去，面无表情地道：“请师父为我剃度！”

门内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声，随后，禅门缓缓开启，一名骨瘦如柴的老和尚走了出来，老和尚白眉白须，他便是灵山寺近代不世出的奇僧，空空和尚。

空空和尚上前将谢婉扶了起来，笑着问道：“你为什么要剃度呀？”

谢婉道：“惟愿余生，长伴青灯古佛，为他削减罪孽！”

空空和尚眯起一双小眼，问道：“他有何罪孽？”

谢婉道：“世人不知之罪，命运不公之罪。”

空空和尚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帮你把头发剃掉吧。”

谢婉低下头，缓缓闭上双眼，此时的她，心如死灰。

过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她抬起头来，眼前再没有半个人影，地上却多了一张字条。

“以血沐剑，换他乘愿再来，朝三暮四，一日不可懈怠，年深月久，自有因果......”

谢婉抬头望了望四周，又看了看一旁的那柄古剑，对着禅门磕了三个响头，退了下去。

从那以后，灵山寺脚下，便多了一间茅庐。

接下来的日子，无相法师时常去看望谢婉，给她送一些补血益气的药材，甚至有时就在山脚下的密林里打坐，直至通宵达旦，暗中保护着茅庐的主人。

而谢婉依旧是日渐消瘦，纤纤玉手早已千疮百孔，旧疤未愈，新疮已添，每日周而复始，受钻心之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每当她头晕目眩，再无力继续之时，她便会想起那个一生孤苦的少年，不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竟成了那番模样，每每想到这些，她的心便久久不能平静，仿佛有个声音在说，他受的苦是自己的千百倍，一定要撑下去啊......

一年后，寺庙里来了一位故人，并且在此剃度出家，诚心皈依我佛。

再来镇被屠的那一晚，吴胖子恰巧去了隔壁镇的二叔家，那天正好是他二叔的生日，他二叔弄了些酒菜，请他爹过去喝一杯小酒，那会儿他爹正忙着给东家送猪肉，不得空，就叫他去了。

第二天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镇上的人都死了，之后他便投奔了二叔家，在他们家住了一段时间，可好景不长，他二婶嫌他一顿吃的太多，最终将他扫地出门。

他一路沿途乞讨，苟活至今，最后流落到灵山寺一带，遇到了山脚下的谢婉！从那以后，他便结束了漂泊生涯，在灵山寺剃了头。

在听说了林然的事情后，刚开始，他也来看过谢婉几次，可他每来一次，就没有足够的勇气再来第二次。

毕竟谢婉在他年少的心中早已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如今眼睁睁看着红颜枯萎，沐血白头，其中滋味，不言而喻。

时间一晃便是十年。

浩渺的宇宙中，一具冰冷的躯体正在时空之中缓慢地漂移，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虚空中飘来了一道温热的红光，当红光靠上这句冰冷的躯体时，躯体开始有了微弱的气息，并将这道红光吞噬殆尽。

至此以后，每隔一段时间，虚空中都会飘来这种温暖的红光，这副躯体贪婪地吸收着，也不知吞噬了多久，这副躯体渐渐有了意识，他从时空的长河中站了起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没有任何事物，没有星空，没有大地，浩浩荡荡，无边无际......

“我死了吗？”林然呢喃着，在虚无中拼命地奔跑，以求找到一个出口，可现实却破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不知跑了多久，或许是累了，他坐了下来，尝试着盘腿吐纳。

这一盘腿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没有金丹的，不仅没有金丹，甚至连筑基的结晶体都没有，他一拍后脑勺，恍然大悟，他把自己的金丹给挖了......

一人一生只结一次丹，这就意味着，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

林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哪里是出口，在这虚空之中他唯有不停奔跑，跑累了就睡觉，就这样周而复始，岁月无声地流淌着......

这里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每隔一段时间，虚空中便会飘来一些红色的光，这种光十分温暖，林然的躯体就是因为吞食了这种红光，才从冰冷中醒来。

每当红光来到的时候，林然便会贪婪地吸收着，身体随之也多了一分活力，可随着红光逐渐消散，他的身体会越来越冷，越来越虚弱，直至那些红光再次出现，他才得以苟延性命......

不知过了多少年月，这一天，林然在奔跑的时候看到了一道白光，自从他来到这里，就再也没有见过除自己以为的任何事物了，此时出现白光，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追随那道白光而去。

白光移动的速度极其缓慢，没过多久，林然渐渐追上了那道白光。

走近后林然才发现，这道白光竟是一个人，一个身穿白衣的老者，老者装扮华贵，头上戴着一顶金碧辉煌的皇冠，他虽然已经没有了呼吸，可眉宇之间却有一股清圣之气自然流转，恍如帝王之威。

林然从上到下，从头到脚，不停打量着这名老者，最终将目光停在了老者的丹田处，那里，是法身所在。

这是一个诡异的虚空，放眼所见，根本找不到任何出路，这名老者是怎么进来的呢？他死了吗？这是林然最关心的两个问题。

如果老者死了，法身应该也不在了，如果法身仍在，那他应该还没有死，只是色身死了，这样的话，是不是能与他沟沟通一番，甚至得到一些有关这里的讯息。

想到这里，林然凝指成爪，朝老者的丹田挖去，就在他快要接触到丹田那一刻，一道青光乍现，将老者周身团团罩住，形成一股强大的护体罡气，林然被迫退开数丈，暗暗道：“好强的护体罡气”。

这股气息虽然强大，却十分柔和，并没有任何杀伤力，所以林然才相安无事，仗着这一点，林然接下来又尝试了好几次，却始终无法碰到老者一根汗毛。

万般无奈之际，林然瞥见了腰间的那一朵优昙花，花还在，那么小毛球应该也在吧，或许小毛球可以做点什么......

林然的神识进入储物空间，果然！小毛球果然还在！

一个人在这无尽时空中呆了这么多年，这一刻，林然倍感亲切，劫后余生，他差点都忘了自己最忠实的伙伴......

他将小毛球和白虎放了出来，仔细观察着两只妖兽的下一步举动，只见小毛球踏入这神秘的虚空之中，好奇地东张西望，随后又钻回了优昙花中，白虎无聊地看了林然一眼，也跟了进去。

这两个家伙，是要反了？林然怒道：“好啊，一个个，好样的，平日里好吃好喝供着，现在我落难了，就是这么个下场！”

半晌，小毛球坐着白虎从虚空中跳了出来，朝林然一声低吼，随后聋拉着脑袋，一副听候吩咐的乖巧模样。

林然指了指一旁的老者，轻声道：“去试试，我要他的元婴！”

“嗷~”小毛球一声低吼领命，纵身一跃，准确地落在了老者的腹部。

看到小毛球降落那有瞬间，林然眼前一亮，他猜得果然没错，任何阵法和结界对小毛球来说都是形同虚设，只要是禁忌类的术法，它都可以自由出入。

小毛球抖了抖身上的白毛，露出尖尖的牙，一口朝老者腹部咬去。

“咚！”一声金属脆响......

老者的身体完好无损，而小毛球却满嘴是血，一脸委屈的看向林然，眼泪在小眼眶里不停打转......

这个老者的身体竟然如此坚硬，连小毛球都咬不动，实在是棘手，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来看到一点丝希望，却是个啃都啃不动的钉子户。

可惜菩提往生不在手中，林然祭出乘龙箭，一道白光顿时顺应而出朝老者急速飞去，不料白光到了老者跟前，瞬间消散于无形。

林然叹了口气，他知道无论如何都无济于事，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试试罢了。

小毛球用小爪子摸了摸尖牙，蹦到老者脸上，用后腿使劲儿瞪着老者的鼻孔，似乎是在刚才那一口的私仇。

正当小毛球用力地蹬着，突然间，只见一道气旋从老者嘴里喷出，在林然震惊的目光中将小毛球吸了进去。

始料未及，林然还没反应过来，只觉一阵强力飓风吸来，他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瞬间也被吸了进去，白虎紧随其后，一同进入了老者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