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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生命之辛

摩丁耳朵里尽是人们高声呐喊的亢奋叫嚷，三天时间没吃没喝已经就快消耗殆尽的身体强打着精神，那些呐喊声来源于他们的头顶，也不知透过什么传了进来，听上去人们的热情丝毫未被削减。
“喂，拍卖会好像要开始了。”摩丁说道。

默克动了动手臂，铁链晃动传来了一阵哗啦啦的响动，只是那铁链太过沉重，听上去不是那么的清脆，“啊……开始就开始吧。”他多少也有些虚弱。

两人所处的台子上，突然有脚步声由远到近，摩丁想都没想，这声音这几日虽然没听过，但摩丁对薇妮尔也算恨的牙痒痒，自然听得出，这个有些沉闷的脚步声是那个薇妮尔才有的，摩丁还有些心情，便道：“喂，老巫婆，你是打算把我们放在外面拍卖吗？还是顺便带上你也一起卖了，啧啧啧，我看就你这身材——”

“啪——”粗糙的巴掌狠狠的扇在了摩丁的一半边脸上。

“……”妈的，这老巫婆不按套路出牌，前两天明明怎么嘲讽她她都不说话来着。

“狡猾的小子，等会儿让科里亚洛斯好好看看你这幅惨样，或许他就会早些忍不住出手。”那老巫婆的腔调十分得意。

“……”摩丁闭着嘴不说话。

“哈哈哈。”默克突然很不厚道的笑出声。

摩丁听到身前的老巫婆朝着默克走了过去，微微松了口气，心里也开始为这个老伙计担忧起来。

“默克？你笑什么？”薇妮尔走到默克身旁，问道。

“没、没，我笑他。”默克解释道。

“……”薇妮尔咄咄逼人的态势稍微停滞了一下，过了半晌，这个老巫婆才冷哼一声，什么话都没讲，坐在了两人身旁放置的椅子上。

头顶上传下来的热情呐喊更加激烈的，摩丁似乎在其中听到了“陛下”的称呼，后来这陛下的呼喊越来越大，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次拍卖会摩尔帝国的现任皇帝也有出席，摩丁倒是很好奇这位一国之王万人之上的存在是怎样的一个人，不过干裂的嘴唇让他连抬起头颅都觉得浪费了全身的力气。

“好！乘着国王陛下的光辉！让我来宣布这激动人心的一刻！我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摩丁耳朵里钻进来一个男人的呼喊声，他的声音似乎经过某种处理，听上去甚至比这两万人一起的呐喊还要高昂。

而伴随着他这一句话落地，整个会场的气氛又一次被引爆。

所有人几乎都站了起来，整个会场，满是挥动着的手臂和人们勾着脖子一副期待的神情，几乎每个人的眼里都是好奇！

摩丁感觉到他脚下的台子地面突然抖动了几下，一股魔法元素的力量在身下不远处凝聚，整个台子猛烈的抖动，身后的木架子都摇摇晃晃的转动几分，看样子，这台子是被几个魔法师给抬起来了，而伴随着这种升空感，摩丁被蒙住的双眼开始接受日光的洗礼。

刺目的光线越发强烈，摩丁闭上眼睛，三日不见的日光就算透过这厚厚的眼罩布也足够摩丁觉得眼睛干涉发痛。

“嘶……”摩丁无法想象，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太阳的默克在这一刻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只是那光线却缓缓的出现，照射在他的身体上，眼皮上，透过嫉妒营养不良的躯壳，将他整个浸泡在这份光亮中。

“呵呵……”默克沙哑的嗓音突然干笑了两声。“终于、终于又见到这东西了。”

“……”摩丁没说话。

“生命啊……”默克低声叹息。

眼前的罩子突然被摘下，耳边传来的呐喊声越发强烈，那些呐喊声就在耳边不停的回旋，听上去就像有人在耳边不停的吵闹着，摩丁体内丝毫没有涌起所谓的热情的血，因为他知道，他现在就站在被人观赏的台子上，从那所谓的拍卖会场最底层慢慢的爬升出来。

他开始眯着眼睛，适应着今天这会场中有些刺激的光线。

在模糊不堪的视线中，摩丁朝着下方的世界看去，他所处的位置，确实是个高高的台子，但这台子下方，却有着无数个和他所处的台子类似的小木台，炫目的日光下，摩丁缓缓抬起头，避开日光的方向向上看去。

“……精灵？”摩丁身后，是一片区域巨大的高台，台子的正中央，一座高塔正直直的伫立在高台上。

整个拍卖台，就是一座用平台和高塔堆起来的小山，每一样拍卖品都有自己所属的区域，就那么一层一层的向下排列，而摩丁和默克的组合，离最高处的巅峰位置也差不了太远，那座高台上最醒目的象牙塔，也在仍旧有些眩晕的视线中，展露在摩丁的眼前。

无数人的惊叫，炸醒了还在迷惑的摩丁，他的视线向上攀升，那座象牙塔的顶端，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展露出来。

“好！现在！就让我们开始介绍今天的拍卖品！”高台上，一个正装瘦高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张纸站在了高台的边缘。

“精灵！精灵！”虽然无数人在叫嚷着那神奇物种的名字，但作为压轴出现的精灵，似乎并不打算一开始就露面，摩丁的视线在这期间总算是恢复，但就算他视力再好，也无法从那两万人中找出克罗克一行人。

摩丁开始观察这整个拍卖会场的状况，除了那些疯狂的观众，摩丁最终把视线落在漂浮在天空中的11个男女身上。

“默克，这些人，才是今天最危险的存在吧？”摩丁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那天空中的11人问道。

“……呵，或许吧。”默克的声音十分虚弱。

摩丁转过头，看向这个被在地牢里锁了将近20年的老家伙，只是他他的第一眼，就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到了。

默克的身体依旧是那般肮脏、杂乱，只是他仰着头，摩丁能看到他的那张侧脸上，那只在地牢里黑的发亮的眼睛，那只他全身上下唯一看上去完好无损的器官，却在这强烈日光的照射下，淌出了一道黑红的血液。

眼珠，死死的停滞在了眼眶中。

“……”摩丁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副场景。

这位老伙计，在20年地底生涯结束后，却是在见到期待已经的日光的第一时刻就失去了一只眼睛。

只是，默克那张满是泥土灰尘的粗糙脸庞上，颧骨的位置那抹淡淡的微笑却在鲜血之中越发的鲜艳，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无力的嗓音在摩丁耳边一字一句的划开了一道生的意念。

“哈……终于，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