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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你是我的眼

“大哥放心，我疼甯儿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欺负她？”玄天麒的声音从外面飘了进来，墨青甯与木染生同时朝门外看去，就见玄天麒身穿明黄色的龙袍风姿卓绝的踏着阳光而来，他就如一个发光体，一瞬间黯然了天地，他成了天地之间唯一的光亮点，春风不若他笑颜。
木染生作为男人，也有些妒忌玄天麒，唉，谁让玄天麒长得太过英气逼人，令他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木染生很快就从小小的自卑醒过神来，抬头挑衅的看向玄天麒，举手道：“君无戏言，击掌为誓！”

古人比较注重誓言，不像现代人发誓或者保证书什么的，一个转身就会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在几千年的中国传统文化中，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是发誓。夫妻成婚之时会拜天发誓永结百年之好，朋友义结金兰时会摆酒水或设案焚香跪地起誓，如三国演义中的刘关张三人的桃园结义起誓，等等。

中国古人发誓的对象一般是神明、上天和祖宗，在古人的观念中，神明、上天和祖宗都是能赏善罚恶的。帝王祭天，事实上就是一种向上天承诺天子之职的宣誓仪式。因此古人在誓约面前相当敬畏与谦卑的。

玄天麒一笑，举起自己的右手与木染生击掌，“朕的话本就一诺千金！”

木染生收回手，如今他也安全的将玄清瑶送到墨青甯手里，他也大功告成功成身退了。

玄天麒见木染生作势要走，“朕已经下旨封你为太医院院长，即日任职。”

木染生仿如自己被一道天雷给劈到，瞬间外焦里嫩的，在风中凌乱着。

木染生眨眨眼，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道：“玄天……”想到自己不能明目张胆的招呼皇帝的名讳，木染生干咳一声，“皇上，你要我任职院长？！”他指着鼻子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就他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不适合当什么院长啊！

玄天麒点点头道：“你现在是甯儿的大哥，就是国舅，这太医院院长一职你当再合适不过，你也可以照顾甯儿和清瑶，顺便监督朕有没有善待甯儿。”

木染生无语，他怎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呢？他想要的生活是悬壶济世，自由自在的在江湖上游走，虽然木云海去世，他内心没有太多的忧伤但他想完成他的心意，帮助更多的人脱离病痛的折磨，虽然在皇宫里也可以救死扶伤，只是这两丈多高的宫墙，也同时捆住他的心。

墨青甯摇着怀里的玄清瑶，用恳求的眼神看向木染生，她知道，他是不会拒绝的。

最后，木染生妥协，他长叹一声道：“我只有十二年的时间，等到玄清瑶十三岁，我就离开京城！”

玄天麒点点头，“也好，那个时候墨云宝已经十九岁成年了，朕也要退隐山林，与甯儿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大哥，你可以成为我们的邻居，好相互照应。”

木染生抽了抽嘴角，十二年后，他不过三十出头，他才不过这种老头子老太太的生活，他要继续行走江湖的。

墨青甯怀里的玄清瑶突然睁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黑溜溜的大眼珠子转了转，视线转向木染生，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要抱抱。

墨青甯笑道：“大哥，清瑶似乎很喜欢你抱呢！”

木染生将玄清瑶从墨青甯怀里抱了过来，得意洋洋道：“那是当然，我是她舅舅，她当然喜欢我了！”说着低头在玄清瑶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逗得玄清瑶咯咯直笑。

房间里的墨青甯与玄天麒也因为玄清瑶的笑声相视一笑。

十二年后，十九岁的墨云宝继承皇位，改年号为永乐，他也被世人称为永乐皇帝。

玄天麒彻底的清闲下来，他与墨青甯转到行宫里，这里是他特地为墨青甯搭建养老宫殿，依山傍水环境优美，一道冬天院子里的梅花成为行宫最美的风景线。

他每天要做的是就是清晨起来帮墨青甯梳洗打扮，背着她在院子里踱步，晒晒太阳，中午的时候，他拿着一卷书坐在墨青甯对面说书给她听。

这个习惯他以持续了十多年，他时常掐着脖子发出怪声，时而学小说里人物的语气，将故事说的绘声绘色，精彩绝伦。

只是他这么卖力的说书，对面的墨青甯只是空洞的看着面前，眼里没有任何的焦距，她已经彻底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通过玄天麒的述说来听这个世界，时而配合的发出爽朗的笑声。

墨青甯感觉一阵风吹过耳畔，有什么东西擦过她的脸颊落在她的手心，伸出另一只手在她手心里摸了摸，摸到一片花瓣。

她拿起手心的花瓣放在鼻子闻了闻，是桃花的味道，看来有是春天到了。不知不觉她已经失明有两年了，玄天麒也说到做到，此生就她一个妻子，不离不弃照顾在她的身侧。

她虽然看不到玄天麒此刻的容貌，但他的脸已经深深刻入她的心里，握着玄天麒的手，墨青甯笑道：“天麒夫君，春天来了！”

玄天麒点点头，嘴角虽然在笑，两行眼泪却划过他的脸颊落下，昨天木染生来行宫为墨青甯把脉，这些日子，墨青甯的身子越来越差，时而昏昏欲睡，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少。

木染生说墨青甯虽然以换血换得二十年的光阴，但她的造血细胞似乎停止造血功能，这大概是换血的后遗症，因此她会比一般人老的快，她真正剩下多少时日，也就只有老天爷知道。

尽管木染生也开了不少活血补血的药给墨青甯喝，但疗效微乎其微，玄天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墨青甯的黑发渐渐变白，身子日益消瘦。

玄天麒抬手抹去眼角的眼泪说：“前些天我将几株桃花移到院子来了，甯儿以前不是最喜欢看花落，现在是春天，没有梅花，我就想着让院子里开满桃花，以后我背着你在院子里散步，你闻着花香，听我讲故事。”

墨青甯微笑，没有说什么。

日子日复一日的过去，突然有天，玄天麒气场发现墨青甯早早的就已经醒了过来，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梳子为自己梳理着头发，她的头发虽然花白了，绾成发髻，插上发簪，说不出的高贵。

听到身后的动静，墨青甯转头看向玄天麒，虽然墨青甯已经失明，眼神没有什么光彩，但玄天麒就感觉她是在看着他，嘴角挂着一抹笑。

玄天麒走到墨青甯面前，抬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温柔的拍着她的背，“甯儿，今天怎么起那么早？还自己穿好了衣服，这套衣服真好看。”

墨青甯道：“夫君，听说你打造了一个黄金陵墓吗？我想今天去看看。”

墨青甯此刻穿在身上的是朱红色的裙子，上面绣着百鸟朝凤。玄天麒觉得墨青甯穿红色最好看，即使她此刻白发苍苍，容颜不再，但她穿红色就是有着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墨青甯缓缓将手伸向玄天麒的脸颊，她现在看不见了，只能用手去触摸，去感受，在心里描绘出玄天麒此刻的样子。

墨青甯的手指拂过玄天麒的眉眼，鼻梁，眼睛，脸颊，嘴唇，她的手指缓缓下移，突然，玄天麒低头吻上墨青甯的红唇，这吻如热恋期的少年炽热，他紧紧的将墨青甯拥进怀里，害怕下一刻她就会在他眼前消失。

被玄天麒突如其来的热吻澎湃到，墨青甯有些呼吸困难，她的嘴里发出一声低喃，玄天麒这才放缓了速度，缠绵的吻从唇边一直蔓延到耳垂，玄天麒紧紧的将墨青甯拥在怀里，低喃道：“甯儿，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死，不可以离我而去。”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办？

墨青甯的眼角滑落一滴眼泪，她也紧紧的抱着玄天麒，她从来不知道玄天麒会那么害怕失去她，她只是说想去看看建好的黄金陵墓，玄天麒会想那么多。

墨青甯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没有解开，她是在一座黄金陵墓穿越过来的，那个陵墓的主人是不是她？记得当时跟她一起盗墓的小刘说，墓壁上刻着很多图形，那个女主人就有几分像她，她当时没有太在意，一直忽略没有去看。

而她穿越到这个时代，也盗过不少的墓，就连先帝的皇陵也去转了一圈，就是没有发现黄金陵墓。

如今她双目失明，上天给她的日子寥寥无几，她也老了，走不动路了，没有办法翻山越岭的去寻找这个秘密。

如果不是昨晚她从梦中惊醒，发现玄天麒不在身边，她摸索着出门，听到玄天麒在隔壁房间里与属下商量黄金陵墓，她也差不多把这一茬给忽略过去。

玄天麒道：“那个还没完工呢，再等等吧！”

墨青甯有些失望的点点头，随即搂着玄天麒的脖子撒娇道：“夫君我饿了，今天特别嘴馋，想吃很多好吃的，我们来烧烤吧，把清瑶和云宝都叫过来，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聚聚，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怪想念的！”

玄天麒低头看着怀里的墨青甯，无论时光飞逝，此刻的墨青甯哪点像生过两个孩子的母亲，哪点像一把年纪的老妇人，分明就是十八岁情窦初开的少女。

玄天麒最受不了墨青甯撒娇，抬手刮了下墨青甯的鼻梁道：“嗯，也好，为夫这就派人传话给那两个小子，还有墨云初，让他们都来承欢膝下。”

说起墨云宝，玄天麒的脸有点黑，这些小子里面，最乖的就是他们的养子墨云初了，当了小王爷的他也承担丞相一职，为墨云宝处理朝中要事，每天忙得看不到人。

墨云初如今二十一岁，早就成家立业，他的妻子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红莲，与红莲十八岁成亲，两人生了一个儿子，如何孩子都已经四岁。

而墨云宝一副很挑剔，谁也看不上的样子，说什么溺水三千只取一瓢，原本他与秦梦瑶是儿时的男女朋友，还以为两个人能修成正果，谁都没想到，墨云宝将秦梦瑶封为公主，最后嫁给了公主世子穆祈黎。

墨云宝就成了京城里人气最高的黄金单身汉，走到哪都是众星拱月，美女围观。

而那些大臣们的女儿在宫宴上，更是争破脑袋想引起墨云宝的注意力，想要入他的眼，上他的心，至此后宫无佳丽，她们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那是每个女人都想要坐的位置。

由其是墨云宝的父亲，可是将一夫一妻实行到底的，生的好不如嫁的好，嫁给一个多情帝王等于一辈子独守空闺，而嫁给专情的帝王，你就拥有全世界。

可惜这些大臣的女儿想尽无数手段，都被墨云宝这个免疫体给免疫了，如果有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在你面前晕倒，一般的男人都会上前搀扶对方，而墨云宝的表现是跨过去，好似那位娇滴滴的大美人就是他脚下发一块石头。

玄天麒摇摇头，将飘远的思绪拉回到现实，拍着墨青甯的后背道：“甯儿，待会墨云宝过来，你得说道说道，他现在是一国之君，谁的话都不停，唯独听你的。”

墨青甯点点头，她生的儿子嘛，当然得听她的。

“好，我知道了，你不就是想早点抱上曾孙嘛，儿孙满堂之实现了一半。”墨青甯说着捂嘴笑，她可是现代人的思想，提倡晚婚，因此她还是很欣赏墨云宝这种宁缺毋滥的性格。

至于墨云宝送秦梦瑶出嫁的事情她也听说了，她也觉得秦梦瑶这样的小家碧玉成不了一国之母，当然，她儿子那么出众，得找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才行。再说，缘分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她不急。

玄天麒嗯了一声，低头亲了亲墨青甯的脸颊，派人去给墨云宝等人传话，在等待的功夫里，他去厨房熬了碗银耳薏米粥送到墨青甯面前，就着汤勺一勺一勺的喂墨青甯吃。

墨青甯已经习惯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即使看不到彩色，有玄天麒在她身边做她的眼睛，她已知足。就像《你是我的眼》的歌词里写的：“因为你是我的眼，让我看见这世界曾经就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