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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敲锣打鼓送尼姑

“阿弥陀佛，万般皆为空，贫尼亦无求！”了仁师太面容平静的接过小尼姑手里的斋饭，抬起头，眼神柔和宠溺地看着小尼姑，“瑾儿啊，佛祖身宽体胖跟师傅体弱身瘦与吃不吃肉没关系。”
“那是因为什么？”小尼姑歪着脑袋很是不解地看着了仁师太，虽说自家师傅一天神神叨叨地刻板了一些，不过还是比自己见多识广。

“天生的！”了仁师太夹起一块豆腐，面带微笑，仪态从容地放入嘴中。

“噗…师傅，你的意思是佛祖那个大胖子样子是天生的？”

佛祖拈花一笑，了仁师太也夹着一根青菜不言，不语，只是微微一笑，一脸的高深莫测。

小尼姑撇撇嘴，扒拉两口米饭一扭头透过桃花庵的窗子看到外面洋洋洒洒的下起了大雪，雪花不言，也不语。

佛堂内佛祖静坐着，眼神透过墙，穿越窗也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不言，也不语。

小尼姑托着腮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很是迷茫，这样活着有意思吗？为什么要每天打坐念经呢？

一年又一年，墙外大雪纷纷，墙内四季如春。桃花庵的桃树不休眠，一年四季的挂着红红的大桃子，那个挂在桃花树上的小尼姑，也渐渐拔高了，豆蔻年华的小尼姑越来越迷茫也越来越孤单。

“师傅，我难道要这样一辈子呆在桃花庵吃一辈子的素吗？”小尼姑坐在桃花树上看着下面越来越苍老的了仁师太，眼神迷茫，像一只迷失在沙漠的小鹿。

了仁师太自顾自坐在院子里，拨动着佛珠晒太阳，这几年了仁师太的作息时间渐渐的发生了变化，岁月催人老，苍老的了仁师太现在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晚上打坐念经，白天晒太阳，菜也不种了，鸡也不喂了，也不用给小尼姑收拾残局擦屁股了！

这几年靠着桃花庵的桃子，了仁师太和小尼姑也算是衣食无忧了，而那些鸡崽也长成了老母鸡大公鸡，纷纷被小尼姑偷偷拔了毛吃了肉，只留下小尼姑最喜欢的“霸道”和脖子有白毛的母鸡“白马”！

“咦，瑾儿，咱家的鸡怎么少了一只？”

“师傅，你觉得我最近是不是变乖了？都没人来找你告状了是吧？”

“嗯…是这样没错，可是咱家的鸡…”

“喏，师傅你看我做成毽子了！如花也算功德一件了，让我不闯祸了呢！”小尼姑嘻嘻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鸡毛毽子，高高的抛在半空，一个完美的大转踢。了仁师太嘴角抽搐，拿过一旁的笤帚就扔了出去。

半个月后，了仁师太在在厨房切萝卜丝，小尼姑坐在桃花树上啃桃子。

“哎！瑾儿，咱家的鸡怎么又少了一只？

“哦，师傅你是说，威武将军吗？它想如花了，殉情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挂着萝卜丝的大菜刀堪堪从小尼姑的耳朵边飞了出去。

一周后……

“白顾槿，你是不是又偷偷杀鸡了？”

“呃…斑点狗它跟我说它想小伙伴，组队去地狱观光了。”

了仁师太手里的佛珠差点就飞了出去……

半年后……

“咦，瑾儿，咱家怎么还剩两只鸡啊？你怎么没斩草除根呢？”

“哦，我特意留下了霸刀和白马，正好一公一母，阴阳调和，生生不息，代代相传！”小尼姑坐在最高的那颗桃花树上，懒洋洋地低头看了一眼院子里晒太阳的了仁师太，“师傅放心，过不了多久，它们就能生出一大群鸡崽，冲出桃花庵，占领马坡村，统领全江湖！”

“骑白马，扛霸刀，闯江湖，谈恋爱，修神仙…嘚儿个驾，嘚儿个驾，骑白马，扛霸刀，嘚儿个驾…”小尼姑望着桃花庵外雾霭茫茫，缥缈虚幻的远方，嘴里无意识的哼着自己编的调子。

“师傅，你为啥没成亲呢？”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出家人不可犯了色戒！”了仁师太拨动佛珠的手指顿了一下，她眯着眼，眼神很是恍惚。

“嘁！出家人为什么就不能成亲！我看尼姑跟和尚，天生就该配成一对！”小尼姑随手摘了个大桃子，啊呜一口，气冲山河地喊道，“师傅，我决定了，我要成亲！我要谈恋爱！”

“阿弥陀佛，瑾儿，你看你老毛病又犯了，你这样佛祖会不高兴的！”了仁师太半倚在桃花树下的竹躺椅上，（这椅子是了仁师太古稀诞辰那天小尼姑送给她的寿礼，）换了个姿势，“不过，你开心就好！”

“啊？师傅，真的吗？那我要修仙！我要闯江湖，行侠仗义！”

“嘿！我这个暴脾气！你这丫头还得寸进尺了！”了仁师太噌地一下就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在地上操起一个被啃了两口的桃子就冲着树上的小尼姑砸了过去。

小尼姑见此往下一翻，一个倒挂金钩，双脚勾在树枝上，冲着了仁师太挑衅地扮了个鬼脸。

“师傅，我要谈恋爱！我要修仙！”小尼姑挂在树上，扯着喉咙大喊！

“阿弥陀佛，一切自有定数！为师也拦不住你！去吧！去吧！”

了仁师太抬头看着天，老天低头看着了仁师太。

这年春天，小尼姑十三岁，还是个水灵灵的小丫头，却又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了仁师太那天夜里就见了佛祖，神态安详，表情柔和，她摸摸小尼姑的头，把手里的佛珠亲自戴在小尼姑的脖子上，什么话也没说就低下了头！

桃花庵的桃树一夜之间全部都枯萎死亡了，一棵小秧苗也没留下！小尼姑流着泪独自把了仁师太葬在了最大的那棵桃花树下！

第二天，太阳一出来，小尼姑脖子上挂着佛珠，背挎包袱，手里还牵着桃花庵硕果仅存的霸道白马夫妇，一步三回头的下了山。

“咦，你这身行头是做啥去啊？”大胖嫂子正端着一大盆衣服准备去河边洗衣服，看到小尼姑古怪的造型，好奇的问了一句。

“师傅圆寂了，我一个人准备去闯江湖！”

“啊！啊！啊！”大胖嫂子大叫一声，扔下木盆头也不回的跑了。

不一会，马坡村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将小尼姑堵在村子的出口，嘘寒问暖送吃送喝，盘缠行李一股脑地塞在了小尼姑的怀里。

小尼姑盛情难却，一一收下了，她红着眼睛，恋恋不舍地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舍不得我，要不我不走了，还是留下来陪你们吧！”

马坡村的村民一听全部傻了眼，吓得落荒而逃。

小尼姑一看很是怅然若失，拖着她的鸡，头也不回，小跑着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唉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小尼姑刚出了村口的那条路，就听到远远地春风捎来一段激扬欢快的歌声。

马坡村所有的村民敲锣打鼓，载歌载舞，热泪盈眶地欢庆着终于送走了这个混世小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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