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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我们

沈庭白无言看着玉井发红的眼眶，觉得这种时候似乎应该给她留一个安静的空间，就往梅林外走去。
一曲终了，梅林显得更加空旷与寂静，闭着眼睛官感被无限放大，沈庭白走动间衣摆被风吹动的声音和沙沙的脚步声，清晰地响在玉井耳边。

脚步声变小，很快就消失了，玉井睁开眼，发现沈庭白真的不在了，索性不再压抑自己，鼻子一酸，再止不住泪意。

身后忽然搭上一只手，“为什么哭？”

玉井回头一看，是沈庭白，“你不是走了？”

沈庭白在玉井身边坐下，想逗她笑，“这不是为了给你个哭的机会嘛。”

玉井脸上挂着泪痕，偏头看了他一眼，反而把头埋在膝盖上，哭得更欢了。

“哭出来，会好受些。”沈庭白把玉井的头扳到自己肩上，心里也升起几分愁闷。

玉井靠在沈庭白肩上无声流泪，他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像极了景殊饮了青梅酒后，那淡淡冷梅香。恍惚中像是靠在那人肩上。

“因为想家么？”沈庭白道。

玉井她哪儿有家啊，不过这话又不能告诉沈庭白，顿了一下，只能点点头。

“你至少还有个念想，我连家都没有。”沈庭白对着梅林深处道。

看着他的侧脸，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但他的心情玉井多少有一些理解。

“师父是在青阳的山门前，发现了我。”沈庭白有些自嘲。

青阳的山门，寻常人是看不见的。

风声泠泠，一树一树的的落梅垂泪泣雪，丝丝缕缕的冷香氤氲在鼻尖，白瓣飘飞，像是戚戚花魂的无声絮语，在日光浮动中好似一场不溶不落的细雪。

玉井擦干了眼泪，安慰沈庭白，“也许他们是有苦衷的。”

沈庭白转过脸来，一瓣白梅落在眼睫上，清凉如露，拈在指尖，怔怔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一伸手，不多时，掌心便集满了一挼花瓣，玉井的目光略过沈庭白的肩，飘向远处，只见琼瑶碎玉间有一抹醒目的淡粉色，正在向自己的方向缓缓地移动。

走近了，才见是柳迟儿，玉井见沈庭白还在晃神，就用挨着的肩膀碰了碰他，然后站起来，对她微笑道:“迟儿来了，可巧了我们正想找你呢。”

“真的么，玉井和沈师兄的关系可真好，让迟儿好生羡慕呢，澜兆殿的师兄师姐们整日都在闭关，迟儿一个人好冷清。”柳迟儿没忽略玉井说话时的“我们”，来时又见两人并肩靠坐在一起，眼底有一股羡慕的神色。

“谁跟他关系好了。”玉井挑了挑眉毛，话语中带着一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

沈庭白不予置否，对柳迟儿微微一笑，“迟儿师妹有空可以常来找我们。”

“好，迟儿会常来的，日后沈师兄和玉井可不要嫌我烦。”柳迟儿脸上又浮起来淡淡的绯红，避开沈庭白的目光看着玉井道。

看着柳迟儿脸上的一抹红，玉井觉得除了粉色，再没有什么颜色能够与她相称，“当然不会了，你就尽管来罢。”

“嗯，不过迟儿今日来找你们还是有正事要与你们商议的。”柳迟儿道。

“何事？”沈庭白问。

“下月初三重华举办的仙门大会，迟儿好想去，师兄和玉井肯定也想去罢，可是新弟子是没有资格去的。”柳迟儿低头抚着发辫。

“这么说，你是来找我们想办法的。”沈庭白道。

“我们也正想找你说这件事呢，是昨日喻师叔告诉我们的。”玉井走到柳迟儿身旁。

“那你们想到怎么让掌门同意了么？”柳迟儿期待道。

“没有。”玉井摇摇头。

“既然你也过来了，我们一同去万流峰找小春他们罢。”沈庭白没有看玉井，对柳迟儿道。

“嗯。”柳迟儿点头。

玉井扭头对沈庭白一笑，她也正想说这个呢，谁知这厮根本没看自己。

玉井一行人去了叶春来和棠妃的住处，不见人影，便又去找喻柳，谁知也不在，便坐在喻柳院子里的石桌子那里等着。

等了半日功夫，还不见人，三人正商量着明日再来，玉井揉了揉僵硬的颈子，看见小路尽头喻柳踱着清闲的步子缓缓而归。

玉井跳下石凳，对喻柳挥手道:“喻师叔。”

沈庭白和柳迟儿闻言也站起来，看向喻柳。

喻柳刚走到院门口玉井就兴冲冲地跑到他边上，抱着喻柳的手臂噘嘴道:“喻师叔~你去哪儿了呀，等你半天了~”

“这是怎么了，等我做什么？”喻柳对玉井向来是没有办法。

“我们是来找小春和棠妃的，可他们不在，所以想问问喻师叔知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沈庭白瞥了一眼玉井的手，淡淡道。

“嗯。”柳迟儿站在沈庭白边上点点头。

“是么，看来你们是为了仙门大会的事罢，小春和棠妃在无闻殿呢，我带你们去罢。”喻柳笑道。

玉井正想同意，沈庭白却道:“喻师叔，无闻殿我们知道怎么走，就不麻烦了，你刚回来，还是休息一下罢。”

“无妨，也就几步路。”喻柳心下好笑，这个庭白。

沈庭白也没再多说什么，方才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说了那些话，其实喻师叔在不在也没什么关系。

柳迟儿见气氛忽然有些僵，便打起笑脸道:“喻师叔，我们走罢。”

“嗯。”喻柳淡笑地看了一眼沈庭白，带着玉井往院子外边走。

“你现下已是无闻殿的记名弟子了，等会儿见到师父，该怎么样你懂罢。”喻柳附在玉井耳边小声道。

“我知道啦，我们快点走嘛。”玉井挽着喻柳的手臂道。

“好。”喻柳微笑。

前面两人这些小动作，沈庭白就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努力找些话题也同柳迟儿有说有笑起来。

喻柳带着他们进了无闻殿，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一扇雕花大门前，道:“师父和小春他们在里边？”

“二长老也在？”沈庭白放下了正要敲门的手，还来不及退开就被里边儿冲出来一个人影给撞了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