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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葬礼

昕瑶想要向林皓宇说的话还未出口，便迎来了她最不愿意听见的消息。
医生将她和林皓宇叫到办公室，“病人的身体器官已经渐渐衰竭，不需要再用药物辅助，家属做好准备吧，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了。”

倒计时由天转为小时了么？昕瑶身体有一些发软，时间飞逝，谁也难逃死神的魔爪。

林皓宇虚扶着昕瑶来到病房，她擦干眼泪，拿出CC霜使劲往脸上擦着，不想让母亲看见自己这悲伤的模样。

这几天慕秋渐渐的出现了呼吸衰竭的症状，现在只能靠呼吸机来辅助呼吸。她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瘦的快成了皮包骨头。看着母亲受苦的样子，刚忍住的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个不停，昕瑶紧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林皓宇在旁边陪着昕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打扰她，他紧紧搂着昕瑶，试图给她一丝力量。

慕秋虽然浑身已经没有了力气，但是意识很清醒。她可以感觉到女儿在身边的哭泣。

慕秋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个当初还在她怀里的小不点儿如今长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大姑娘了，慕秋欣慰极了。

她挣扎着想要抬起手摸摸女儿的脸，告诉女儿让她不要哭，可是无奈自己太没用，费劲了全身的力气都无法做到。

昕瑶泪眼朦胧的看着母亲，她的眼眸里含着千言万语，她努力的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昕瑶将妈妈挣扎着想要挪动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旁，眼含热泪，想要对妈妈笑一笑，却发现强撑起的嘴角都是颤抖的。

“瑶...瑶...”昕瑶看懂了母亲费力张开嘴想要说出的话，她在叫自己的名字。

“妈，我在这儿呢，我不会离开你的。”昕瑶轻轻缕了缕母亲额前的碎发，声音颤抖着回答她。

慕秋的眼神从昕瑶的脸上又移向了林皓宇，手指暗暗在昕瑶的脸上动了动。

昕瑶全身心都扑在母亲的身上，她懂了母亲想要表达的意思。昕瑶的眼睛酸涩，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眶。

妈妈...到这个时候了还是放不下她，还不忘提醒自己去向林皓宇...

“妈妈，你放心，我会的，我一定会做的。”昕瑶拼命地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了嘴巴里，却是苦的。

慕秋的眼神充满着爱意，瑶瑶，对不起，妈妈无法再陪伴你了，瑶瑶，你一定要幸福。

慕秋闭上眼睛，眼泪一滴一滴从眼角滑过。她的心情稍有起伏，呼吸就变得更加费力。

“妈，女儿一定会幸福的。”昕瑶拼命的屏着呼吸来抑制自己无法控制的情绪，她擦掉母亲眼角流下的泪珠，为她顺着气。

慕秋人生的最后一段路过得很幸福，昕瑶和皓宇都陪在她的身边，她也少了许多牵挂。

“瑶瑶，谢谢你肯来认我，让我的人生少了一个遗憾。我其实好后悔当初没有见到你爸爸，妈妈这些年真的好痛苦。我不想让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你一定要向林皓宇坦诚你对他的感情。”

这是母亲对她说的最后一段话，却不料竟成为了遗言。

母亲走的很安详，在睡梦中告别了这酸甜苦辣的人生。

医院的工作人员来将母亲已经冰冷的尸体推走，昕瑶却紧紧抱着母亲大哭，谁都不让近身。

他们已经见惯了生死，面色平静隐隐的有些不耐烦，这在他们的眼中只算是工作的一部分而已。

可是对于昕瑶...确实这个世界上，她已知的最后一个亲人。

“妈妈，你醒醒啊，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为什么我总是被抛弃，总是被丢下！”

“妈妈，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

昕瑶的双眼哭的快要睁不开，她紧紧的握着双拳，指甲嵌入到细嫩的手掌上，留下一道一道血痕，可是她却丝毫未察觉。

林皓宇也紧紧皱着眉头，上前强制松开她紧握着的手，拦着昕瑶临近自虐的行为，黑眸里满满都是心疼。

“瑶瑶，你妈妈她太累了，就让她入土为安吧。”皓宇终是忍不住开口，低声劝着昕瑶。阿姨若在世，也不愿意见到昕瑶的这般模样。

昕瑶的心绝望得像掉进了没底儿的深潭一样万念俱灰。

看着母亲的遗体随着车子被推走，昕瑶一把甩开林皓宇，跟着车子跑起来，大声哭泣，声音由于奔跑而颤抖，断断续续。她绝望地追逐着母亲的遗体，急促的呼吸，疲乏的脚步，距离的浮度无限放大，最终归于脚步的停滞。

剩下的一切，昕瑶都浑浑噩噩的，她只知道自己失去了母亲。

林皓宇忙前忙后安排一切，为昕瑶遮挡着她正在面对的暴风雨。

林皓宇生怕把昕瑶一个人晾着她会做什么傻事，他开着车去联系当地的殡仪馆，便把昕瑶一个人锁在车里面。又怕昕瑶一个人在车里会乱想，便尽着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送葬的事宜。

他回到车上，已经满身是汗，看见昕瑶埋着头缩成一团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他心疼极了。

“瑶瑶，我已经联系好了殡仪馆和火葬场，墓地也选在了这个镇上最好的墓园，你放心吧。”他半搂着昕瑶，柔声安慰着：“不要难过了，忘记了你答应你妈妈了什么？”

昕瑶沉默了好久，终是有了反应。

“谢谢。”她的嗓子已经哭哑，大眼中布满血丝，嘴唇也被她咬破了数道口子。

自从林皓宇回来，每次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好了，瑶瑶，休息一会吧。”林皓宇轻轻摸了摸她的嘴唇，恨不得那伤口是在他的身上。

次日昕瑶在悲戚的秋风中强忍失怙之痛，神情悲伤参加丧礼。

她知道母亲不想见太多人，参加的宾客只有养父养母、她和林皓宇。

看着母亲的遗体，在哀乐中想着母亲悲惨的一生。

听见司仪说要向遗体告别的时候，昕瑶心中不舍的情绪又翻涌而出。

她想起了妈妈那个充满爱意的眼神以及这么多年的陪伴...

“妈...妈...”昕瑶扑在母亲的棺边，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悲鸣。

终是忍不住，昏倒了过去。

一连一个月，昕瑶都呆在这个乡镇不肯离开，林皓宇就默默的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

梧桐树下，母亲的墓前。

昕瑶一身黑衣，神色苍白，表情肃穆。她盯着母亲的墓碑，心中想着：妈妈，你会永远陪着我的，对么？我不会辜负你的爱，我会好好的活下去。

一个月的时间，她无奈的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妈妈这一生欢乐的日子太少，这样的结局对她也是一种解脱。

那什么样的结局，对于自己也是解脱？

昕瑶叹了口气，看着最近在不眠不休陪着她的林皓宇，终于开口说道：“皓宇，这些年，我其实过的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