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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无法道出的爱

终于，过了片刻，何天凌身边的销售总监面露难色地说：“就整体付款条件而言，说实话，这还是我公司迄今遇到的最有压力的方案。不过在之前，我们为了能有一个双赢的合作，双方都已带着极大的诚意，前前后后也都洽谈过很多次了。我们也非常希望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要不然这样吧，不知贵方是否可以在付款时间上再稍微宽松一些，或者再推迟一段工程的交付时间。这样我们……”

可是，还没等他说完，对方的赵总马上连连摇手说：“袁总，对不起啊，打断你了。何总，我们大家能坐下来，一直商谈到现在这个阶段，这说明我们双方是带着极大的诚意，是准备进行合作的。

我也实不相瞒了，这次工程的交工时间是绝对不能拖延的。而工程款这一项，我也漏个底儿，这已经是我方董事会能够接受的底线了，真的不能再宽松了。

所以，我也请何总考虑一下，如果此次合作愉快，那今后我们双方还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所以，何总，您看……”说着，他就停了下来，满脸期望的看着何天凌。

何天凌目光炯炯地看着这位赵总，他一边听，一边表示认同地微微颔首。等到赵总停下来，盯着他的时候，何天凌笑了。

他很肯定地说：“赵总言之有理！我们也非常看重日后两方更多的合作机会。我坚信，这一次的合作会为我们日后的更多合作奠定一个非常坚实的基础。虽然目前的付款方式，比起我们以往的各类工程的条件还是要严格得多，不过，既然我们双方更看重的是日后的长远发展，那么此次……”

何天凌停顿了一下，然后就郑重地看着赵总，声音略微提高，坚定地说：“我方就接受贵方提出的条件！希望我们双方都能遵守合同条款，诚信无欺，精诚合作！“说完，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赵总伸出了手。

对方的赵总立刻就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也连忙站了起来，身体微向前倾，从长桌的那一端探过手来，紧紧地握住了何天凌的手，他满脸带笑的说，“好，何总爽快！那就预祝我们双方合作愉快！”

随着双方两位最高级别人物的热忱握手，其他的人员才忽然间从之前那剑拔弩张、分外紧张的气氛中醒悟了过来，他们也都纷纷站起身来，会议室内的气氛陡然间就热烈了起来。

人，真的很奇妙。立场不同，思想也因之而变化。之前，双方人员都把谈判对手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看做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于是，他们的神经都前所未有的高度紧张着，甚至，他们看到对方一个不经意的笑容时，都会认为他们是因为钻了己方的空子而在暗自得意。

而当双手一旦握手言欢了，每个人马上就觉得对手们脸上的笑容其实都着实可爱，他们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也尽是真诚与和气。所以，一时间，大家纷纷相互握手，有的拍着肩膀互相夸赞着，有的在祝愿着日后的合作能顺利成功。甚至，双方就如多年的好友，在久别重逢时，一个个都欢声笑语，喜笑颜开。

何天凌这方的法务总监很快将最新的合同打印好，双方就此在合同上签字、盖章。随着红红的公司印章很有分量地盖在每一份合同页上，大家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艰难的谈判，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了，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何天凌微笑着说：“感谢贵方最终与我方达成合作，大家也都辛苦了。今晚，我做东，和各位一起喝庆功酒！”说完，他笑着征询着赵总。

赵总马上豪气地说：“哎，何总你这可是太客气了，这庆功酒还是由我来请。不过，今晚嘛，很不好意思，我还真是有点儿特殊情况，我已经和人约好了。”

何天凌身边的销售总监就幽默地说：“赵总是急着要去和夫人过情人节吧！”一句话就把大家说得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何天凌怔了一下，然后才恍然大悟地笑着说：“瞧我，把这么重要的日子都疏忽了，耽误了大家和佳人约会了。那这样吧，赵总，这庆功酒，一定还是由我来请。明天我们定一下时间，看看哪天方便。到时候，大家可一定要不醉不归啊！”

而此时，沈琳汐的内心却已经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这一整天，她实在是太投入了，以致于早上出来的时候，她还记得今天是尚煜宸回京的日子，他急着要和她见面，但是，在进入谈判阶段后，她早已把这件事儿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刚才一听到销售总监开的那一句玩笑，沈琳汐才猛地想起来自己和尚煜宸的约定。她抬眼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可是，眼前大家都在踌躇满志地纷纷握手告别着，现场一片闹哄哄的，所以她也没办法马上去看手机，查看尚煜宸给她的短信。

终于，当人们都纷纷离去后，沈琳汐才拿出来已静音的手机。她猜想，尚煜宸一定会把她的手机打爆，短信也会有无数条。就在她正要查看信息的时候，何天凌走到她身边：“琳汐，走吧，我带你去吃晚饭。”

沈琳汐马上就说：“哦，不了，何总，我今晚还有事，就不去了。我现在得回学校。”

何天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手机，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晦涩的黯然。然后，他低声说：“那我送你回去。”

沈琳汐本想拒绝，但是她想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还是早一点回到学校为好，于是，她就点头道谢。

在地下车库里，沈琳汐步履匆匆地走着。她打开了手机，一查看，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手机上没有她所想象的被打爆的情形。相反，尚煜宸根本没有给她打电话，短信倒是发了两条。一条是问她，谈判是否结束？一条是说，他在学校的东门等着她。

沈琳汐看到第二条短信发送的的时间是下午五点钟，她不由地心中着急，难道尚煜宸真的五点钟就开始等她，他为什么不等着她谈判结束后，给他打电话呢？想着，想着，沈琳汐的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起来。忽然，她听到何天凌急促地说了声：“小心！”然后，她就被何天凌用一只手猛地给揽了回来。她的身体一下子撞到了何天凌的身上，而一辆车就从她的眼前刷的一道开了过去。

沈琳汐惊得心咚咚咚地跳了起来，她很后怕地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原来，她已从一排停着车的车尾处走出来，要横穿到对面去，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到，与她垂直的行车道上有车开来。

刚才，如果不是何天凌及时拉回了她，她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被车撞倒在地，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在车轮下面了。想想，都心有余悸啊！

于是，沈琳汐充满感激地向后转头，要对何天凌道谢。然而，她一回头，她的脸几乎就贴上了何天凌的脸。沈琳汐就看见何天凌很紧张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关切。

他们两人视线相对，脸贴得很近，沈琳汐的一绺秀发都抚上了何天凌的嘴边。这种亲密而暧昧的姿势让沈琳汐紧张得后背上一下子就渗出来一层薄汗。

她开口想说一声“谢谢”，但是，当看到何天凌那深沉、似乎还有些迷蒙的眼神，她忽然间慌乱了，她下意识地微微低下了头，语速不稳地说：“真可怕，刚才差点儿撞在车上，幸好有你。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啊！”

说完，沈琳汐回过头来，又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车再过来，她就不露痕迹地把自己的身体从何天凌的手臂中脱离出来，继续向前走去。

何天凌万般不舍地看着她从自己的身边离开，他神色黯然地轻叹了一口气。刚才，他看到沈琳汐心不在焉地匆匆前行，差一点被车撞倒，他情急之下，一伸手就把她搂了回来。他的这个动作做得非常自然，似乎已经在他心里做过很多次了。

沈琳汐身上淡淡的幽香让他没来由地恍惚了起来，她蓦然回首时，一绺秀发就柔滑地贴在他的嘴边。那张让他想念过无数次的脸庞几乎就要碰触到他的，那双如水轻灵的美丽双眸中闪烁着星辰般的神采，而她娇艳欲滴的粉唇微启，欲言又止的神情，刹那间就让他心潮涌动了。

这样的缱绻画面，让何天凌觉得自己如同在梦里一样，这一切静美得让他心旌摇荡，让他凝神屏息。他唯恐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让他的美梦倏然消失，他又得回到惨淡的现实当中。他是多么渴望，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他能够与沈琳汐像现在这样，长久地凝视着彼此。

甚至，他都想把沈琳汐紧紧地拥入怀里，向她倾诉着自己内心里对她不能有、也不敢有的爱恋，他想告诉她，他是多么庆幸能够遇到她，他有多么珍惜她。

是她，让他在青春已然逝去后，才第一次萌生了令他心醉的爱情。只是，这一份爱是一种无法道出的爱，思念却压抑着，甜蜜而又悲伤着。这是一份求不得，却又放不下的爱，沉重而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