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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太医来得快。
正是秦钰。
一人翻身下马,扔了马缰,匆匆向里面走来。
眼看李延眸光涣散,她正焦急间,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不多时,马蹄声冲进了右相府,转眼来到了会客厅外。
尤其,李延还有一颗求死之心。
但她心中也隐约地知道,太医哪怕来了,没有回天的医术,怕也是无用。
“你可真是……”英亲王妃再不知该什么是好,见他话虽然连贯,但以及气喘,出气多,进气少,她急的几乎跳脚,连番向门口院外看,希望太医快儿来。
右相道,“碧儿是我的女儿,她的性情,我比谁都知道,不撞南墙不回头。若非如此,我当初也不会权衡再三,默认玉兆天利用她。所谓,因果循环而已。出了右相府,摆脱右相府姐的身份,离开京城,彻底放下秦铮,放下心中的执念,对她这种性情来,未必不是好事儿。她还年少,兴许过些年,就看开了。我已经托人照料,她带发出家,若是还俗,将来,还能平静安泰地过一生。也算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为她安排的终生了。”
英亲王妃急道,“那你的女儿呢?李如碧呢?是你将她至于这步田地的。她以后一生怎么办?”
右相摇摇头,“他是我儿子,会明白我的苦心的。”话落,又道,“若他实在想不明白,就摆脱王妃照料了。所谓,人各有命。”
“可是你就这样死了的话,你那出色的儿子是何感受?你就不为他想想?万一你此举,毁了他呢?你可是他的父亲。虽然他是为了家国,但若是因此逼死你,你是他的亲生父亲,他这一生怕是都迈不过这个砍。”英亲王妃气怒道。
右相费力地道,“当初她嫁给我,要的便是右相夫人的位置。她看着糊涂,心里却清醒得很,知道我心里放不下玉婉,她早就知道,这一辈子,也未必爱我。我们在一起,虽是错缘,但这么多年,谁也不负谁。我给了她这么多年右相府夫人的尊贵,后院以$$$$,及我的子嗣,任她施为,她回报我的,是一个出色的能承接我身后门第的儿子。”
英亲王妃偏开头,不忍再看他,抹泪道,“你夫人虽然有些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这样扔下她,对她也是不公平。”
右相费力地擦擦嘴角的血,摇摇头,“我早就等这一日了,我也想早些去九泉下,看看谢英和玉婉,是否还没有投胎?是否还在等着我们下去给他们一个结论。兴许,我还能赶得及,与他们一起投胎。”
英亲王妃见此大急,“你先别话了,等太医来。”
着,他忽然吐出一口黑血,手肘撑在桌案上。
话落,他欣慰地笑了,“我的儿子,比我幸运,他能为他喜欢的女子做他想做的事情。拿下李霄,毫不心慈手软,也没顾忌同宗同姓之情。更没因为我是他的父亲,便徇亲情之私,心有家国,是我的骄傲。配得上出身右相府的门第,不枉我的教导。”
右相又道,“一生挚爱不得,就连你站在她不远处看着她幸福地活着的机会都没有,枕边的女人却只是挂着我右相夫人的名头而已,这一辈子,何其悲哀?幸好,我还是做成了一件事情。”
英亲王妃抿唇。
右相目光幽暗地道,“我这一生,虽然受南秦皇室器重,身居右相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到底,我扪心自问,不算是忠臣,我所作所为,是为敬佩谢英兄和倾慕玉婉,为南秦江山所做,但不是为帝王皇室所做。”
英亲王妃一噎。
右相对她笑笑,“王妃,我已经累了。”
英亲王妃发急地看着右相,见他喝过酒后一脸平静,气怒道,“李延,你这是何必?你这是忠君之事,何必求死?皇上知道后,也不会让你死的。”
泉子知道英亲王妃这样,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连忙撒腿也跑出了门外。
“快,你进宫去请皇上,让皇上务必尽快来右相府一趟。”英亲王妃当即又道。
泉子呆呆地看着右相,“相爷喝了那杯毒酒?”
管家惊醒,再不敢耽搁,连忙撒腿跑出了房门。
“快去请太医?费什么话!”英亲王妃怒了。
没等泉子应声,外面管家冲了进来,吓得脸色发白,“相爷?您怎么了?”
“快,快去请太医。”英亲王妃对他摆手。
泉子听到里面的动静,听到英亲王妃的惊叫,立即推开门闯了进来,“王妃?”
“皇上不是真要你死,是要给你选择。一杯是毒酒,一杯是清酒。”英亲王妃急道,“你这是干什么?”话落,她对外面喊,“泉子,快,快叫太医。”
李延擦擦嘴角,放下酒杯,头,笑了一下,“我知道这是毒酒。”
英亲王妃发现时,面色大变,伸手去拦,可是已经晚了,她脸色发白地看着他,“李延,既然如此,你喝这杯酒做什么?这是毒酒!”
他完这句话,趁英亲王妃不注意,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右相颔首,“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若我不舍,便没有今日的得。”顿了顿,他谈道,“如今,皇上恩威日盛,王爷与之兄弟和睦,共御外敌,保南秦江山。南秦上下暗桩已经被清扫一空,范阳卢氏、荥阳郑氏、绝命李家,都肃清了,再除去我,自此,南秦便真正的是一片净土了。我也算是完成了我该做的事儿。”
“原来是这样。”英亲王妃头,“这就不难理解了,原来你是将计就计了。”
“因为她的血脉。”右相道,“魅族有三宝,一是血脉,二是咒毒,三是圣女。血脉能活万物生灵;咒毒能控制人兽心魔;圣女是魅族的传承之魂。她的身份和这个独有的血脉,就注定被人窥视。尤其,她手里还有魅术心法。”
“这是为何?华丫头不过是一个女子?难道就因为她去过无名山?或是因为她谢氏嫡女的身份?”英亲王妃着实不解。
右相闻言道,“她是从无名山出来的,哪有那么好被害死?”话落,他也跟着叹了口气,“我也曾担心过,但她太扎眼了,不止北齐想要她的命,皇室隐山隐卫宗师也想要她的命。”
英亲王妃叹了口气,“北齐着实可恨,可是多少次,险些害死华丫头。”
他着,冷笑了一声,“可是我就偏偏不让北齐得到这块鱼肉,谁为刀俎,谁为鱼肉,还不见准。北齐自认为暗中筹谋,稳妥地拿下了南秦江山,可是我要让北齐皇室,玉家知道,他们错了。”
右相眉峰忽然冷了冷,又道,“北齐要的是南秦倾塌,早就打入了南秦的皇室隐卫,服了隐山隐卫宗师。范阳卢氏、荥阳郑氏、绝命李家,多年来,逐一都被他们收拢在了手中,朝中有我。北齐认为南秦江山总有一日会摆在他们面前,就像是拿宰杀好的鱼肉一样,手到擒来。”
英亲王妃看着他,话语哽在心头,一时再不出来话。
右相继续道,“我们老一辈已经不抵用了,也无非是能摆在朝堂上,起些稳固的用处,其余的心有余,力不足,但是年轻一辈,还没真正的成长起来。四皇子成长到太子,太子成长到皇上,铮二公子成长成为王爷,就是我家的清儿,也要从右相府的公子哥,迈步入朝堂,立足朝堂,他们都需要时间,还需要喷发一连串焦头烂额的事情,让他快速的成长。”顿了顿,他又道,“这些,我不做,谁来做?”话落,又淡淡然一笑,“况且,我是最合适的那个人,不是吗?”
英亲王妃眼眶忽然有些发潮,“原来如此。”
右相颔首,“芸芸众生,熙熙攘攘,各为所求。我所求,不过是当年的谢英兄和玉婉所求。我一生不得所爱,但也不当为情爱含恨,该敬佩那二人,韶华年纪,便舍得放弃性命,放弃家族,放弃一双年幼稚嫩的儿女,成全南秦国家天下,才有后来他们去后那十五年平顺。”
英亲王妃听到这,忽然明白了,恍然惊道,“所以,你就要暗中促成这些。”
右相继续道,“这么多年来,南秦欠妥什么?你也知道,欠的是与北齐一决高低的斗志,欠的是皇室和谢氏互相隔阂防备不能拧为一根绳,欠的是秦钰和秦铮互相看不顺眼,不能同为朝政,欠的是百姓民心懒懒洋洋得过且过,不能上下齐心。”
英亲王妃看着他,一时间又没了话。
“是我授意。”右相肯定地道。
“那前些日子,你女儿李如碧之事……”英亲王妃惊了又惊。
“是他。”右相颔首。
英亲王妃看着他,忽然惊道,“玉兆天?就是那个被李如碧画出来的玉兆天?”
“我细查之下,便查到了玉兆天。”右相缓缓道,“抛出一颗鱼饵,他果然就上钩了。不止他上钩了,还有玉家。我不动声色地表露我的愤恨,暗中做了几桩事情,玉兆天便找来了。”
英亲王妃静静听着,这回没接话。
右相继续道,“既然,南秦无可为,无兴兵打算,渐渐地在走与谢氏拉锯倾轧的下坡路,那么北齐呢?是否有可为?北齐多年筹谋,但分注意观察天下局势私下那些明暗潮涌之事的人,都能看出来,北齐自然不甘如此,尤其是玉家,野心勃勃。”
英亲王妃赞同,“的确。”
“不错。”右相颔首,“何为忠?何为奸?我曾经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忠帝王所思所想所做所为便是忠?逆帝王所思所想所做所为便是奸吗?”话落,他摇摇头,“不见得。”
“这是南秦建朝历史问题,也是数代南秦皇室帝王的悲哀之处。”英亲王妃道。
右相继续道,“南秦这么多年的情态你也是亲眼看着走过来的,南秦皇室一心想要除去谢氏,无半丝对北齐动兵的打算,我曾试探过皇上,也曾背后努力过,但后来得出结论,都是无可作为。”
英亲王妃慢慢地了头。
右相淡淡地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很奇怪,既然我觉得北齐该杀,为什么这么多年,没主张皇上兴兵北齐,至今,还做了与我的想法相违背的事情?”
英亲王妃一愣。
右相看着他道,“北齐该杀。”
英亲王妃看着他,“想明白了什么事情?”
右相继续道,“后来,我没冲到皇宫,半路被永康侯拦住了,他与我了一番话,将我拖回了府。我沉迷数日,后来,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英亲王妃头,“我能理解你当时心情。”
右相身子靠在椅子上,慢慢地放松下来,对英亲王妃缓缓幽幽地回忆道,“当年,谢英兄和玉婉离京,陷入了北齐所谋,为了家国,也应天命,他们二人双双死在了外面。我得知后,恨不得去找皇上理论,悲苦怨恨过皇上为什么要置他们于死地?也很有心死就此辞官算了的想法。”
英亲王妃不置可否,“这个当然,谁都得承认,这两个孩子不止有本事,且聪明绝。”
右相收了笑,“但你有一个好儿子,好儿媳妇儿。”
英亲王妃摇头,“当不上,我这一辈子过得也是极为糊涂。”
右相忽然笑了起来,“王妃是聪明人。”
英亲王妃一时间被他问住了,思索了一下,道,“世人大体这样判断,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有什么高明见解。”
右相却没等她答话,便沉沉地道,“卖国求荣?背后搅动**?做了不该做的事儿,便是奸臣吗?一心为国汲汲营营,从身到心,忠君为国,便是忠臣?可是这样?”
英亲王妃一怔。
右相闻言慢慢地撤回手,缓缓开口,“王妃,在你的心里,如何来辨忠奸?”
英亲王妃立即出手拦住他,面色端凝地看着他,“若你没有一个交代,我是不会让你喝这杯酒的。”顿了顿,她道,“李延,你这一生,世人推崇,门生遍布天下,身居高位,左相即便屡屡锋芒,想越过你,但即便如今你退下了,他还是左相。没拿到右相的位置。南秦皇室待你不薄,我便也不信,你为何要这般做?只是因情生恨,故生狠?”
大约过了整整两盏茶的时间,右相睁开眼睛,看着桌案上的那两杯酒,片刻后,伸手,将其中一杯握在了手里。
英亲王妃瞅着他,看了片刻,压制下激动心惊寒凉等等情绪,慢慢地平静下来,坐在那里,等着他想开口的时候。
右相还是没言语。
英亲王妃看着他,忽然脑中有什么划过,惊道,“难道你是恨玉婉?所以,她死了,你连她的女儿也想杀?”
右相依旧没言语,破显苍老的脸上现出昏昏沉暗。
英亲王妃心下顿时凉了半截,“为什么?难道真如我猜测,你是为了玉婉?但你既是为了玉婉,但华丫头是玉婉的女儿,你屡次害她,于心何忍?”
右相沉默许久,慢慢地了头。
英亲王妃见此,心下一沉,“难道真的是你?”
右相忽然闭上了眼睛。
英亲王妃看着他,叹了口气,“李延,京中这一年来发生的这些事情,是否是你所为?我想不止是我,皇上,你的儿子,都想不到,怕是任何一个人,也不愿,那个人是你。”
右相抿唇,依旧没言语。
英亲王妃继续道,“这件事情,皇上并没有声张,我今日恰巧进宫,遇到了。我只是在知道发生了这件事情后,想到了玉婉,想来与你聊聊。毕竟,到玉婉,我觉得,我算是最有权来与你话的人。”
右相看着她,没言语。
英亲王妃上前两步,坐在了右相对面,看了一眼桌案上的信笺,逐一过目后,对右相慢慢开口,“我是一个妇道人家,按理,不该来掺和这一桩事情,但我今日来,虽然打着皇上同意的名号,到不全是为了皇上。”
泉子带着那二人退了出去。
英亲王妃摆摆手。
泉子闻言踌躇了一下,还是头,“那奴才去外面等候,王妃有吩咐,喊奴才一声。”
“我从皇上那里来的。”英亲王妃意思不言而喻。
泉子一怔,立即面色紧张地道,“奴才是奉旨来办皇上交代的差事儿,王妃这是……”
英亲王妃看了右相一眼,又对泉子三人摆摆手,“你们先出去。”
泉子一惊,转回头,低呼了一声,“王妃?”
左相缓缓地抬起头,向英亲王妃看来。
英亲王妃冲进来,霎时打破了屋中的死寂。
屋中无人话,气氛十分低暗沉寂。
入眼处,左相坐在桌前,神色平静,他的面前桌案上摆了信笺和两杯酒,泉子和他心腹两人立在一旁。
英亲王妃推开门,冲了进去。
“在里面。”管家道。
“右相呢?”英亲王妃脚步不停,看向里面。
来到会客厅,右相府的管家守在门口,一脸的愁云惨淡,见她来了,连忙见礼,“王妃。”
来到右相府,不待守门人禀报,她便冲了进去,右相府内院静静,她抓了一个人询问,得知右相在会客厅,便径直冲去了右相府会客厅。
英亲王妃出了皇宫后,径直驱车前往右相府。
她离开后,秦钰揉揉眉心,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英亲王妃转身出了御书房。
秦钰头。
英亲王妃站起身,“你在宫里等我消息,从右相府出来,我再进宫来寻你。”
秦钰颔首,“既然如此,就劳烦大伯母走一趟吧。”
英亲王妃道,“当年,李延心仪玉婉,我与玉婉是手帕交,有些事情,我也想知道。这么多年,右相在朝中,一直未做不忠之事,即便如此,我也不太相信京中那些搅得翻天覆地之事是他所为。若真是他所为,我也想问问,他难道真是为了玉婉之死?那芳华呢?他为何要害芳华?芳华是玉婉的女儿啊。”
英亲王妃看着她。
英亲王妃沉默思索片刻,对秦钰道,“泉子如今怕是到右相府了,你不方便出面,可否让大伯母代你走一趟。”
秦钰道,“当年右相不曾与您一般入宫找父皇,被永康侯拦住了,后来大醉三日,传出一篇诗稿。满腹杀气。”
英亲王妃叹了口气,“当年知道谢英和玉婉双双出事儿,我大怒,冲进了皇宫,找你父皇。他虽然未与我明,但从他情态,我也看出,他也不想他们死。你父皇虽然一直秉承历代皇室遗志,皇室集权,掌控谢氏,但对于从与他一起长大的谢英,情分甚笃,还下不去那个手。身为帝王,也有无可奈何之事。”
秦钰道,“当年,芳华父母之死,世人都以为是父皇所为。”
英亲王妃一时愁云也笼上了眉梢,“你这样一,却也有道理。可是,若是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钰看着她,“连大伯母都觉得不可能,也不枉朕难断。”话落,他道,“右相虽然辞官了,但在百姓心里,威望甚高,门生遍布天下。朕也不希望,京中那些事情真是他所为。可是细想之下,若非京城朝中有举足轻重的重臣,又怎么会有人将南秦京城搅得天翻地覆,我们却抓不住人呢。”
英亲王妃听罢,心惊不已,立即道,“这怎么可能?”
秦钰抿唇,沉默了片刻,也没隐瞒,将李沐清的来信,与信中的内容了。
英亲王妃道,“我进宫时,正巧碰上泉子了。”
秦钰眉目动了动,抬头看着英亲王妃。
英亲王妃见他虽然与话间有了些笑意,但是眉目见还笼罩着阴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声音问,“钰儿,可是右相府出了什么让你为难的大事儿?”
秦钰头。
“你们两个馋猫。”英亲王笑着头,“好,我一会儿回府就做,不耽误明日午时前就给你送进宫里来。”
“行。”秦钰颔首,“我命月落送去,不过您要快儿做好,明日午时,我就命月落启程。”
“这也行?”英亲王妃顿时笑了。
秦钰笑道,“我也喜欢吃,大伯母照样做,给朕送来宫里一份,给他送去荥阳城一份。”
英亲王妃舒了一口气,“如今快中秋了,今年他们是不会回京过中秋了,铮儿最喜欢吃我亲手做的桂花月饼。”
秦钰头,“我也信有办法的。”
英亲王妃闻言叹了口气,“也是,这么,短时间内,他们还真不会回京了。”顿了顿,她又恼恨地道,“这魅族血脉和天道规训真是害人。我也不信上天既然让他们存在这世上,便没有可解决之法,总会有办法的。”
秦钰颔首,“芳华的魅族血脉,一直是掌控她性命的巨石,若是想不到办法解开,不止她有性命危险,秦铮也有。他们有意去找解决之法,我也觉得当该如此。”
“他们还有事情要做?”英亲王妃问。
秦钰摇摇头,“不曾,不过依我推断,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回京。”
英亲王妃松了一口气,“他们可有什么时候回来?”
秦钰颔首,“她自然是受伤了,不过还好,无性命危险,如今在荥阳城内养伤呢。”
英亲王妃提着一口气问,“他们可受伤了?华丫头一定又伤上加伤了吧?”
秦钰闻言笑着将信笺又扔回了抽屉里,对她笑道,“他出京后,动手除荥阳郑氏的暗桩时,遇到了秦怜被玉兆天挟持之事,他去了一趟漠北,因此耽搁了些时候,就在这耽搁的空档,荥阳郑氏那边察觉了,在荥阳城布置了一番,他和郑孝扬中了算计,掉下了绝命机关,芳华和李沐清去时,芳华不心也掉下了绝命机关,与他竟然在绝命机关里遇见了。”话落,他笑了笑,“他们也算是得上天厚爱,命大得很,侥幸想出办法,出了绝命机关,如今平安无恙了。”
英亲王妃摇头,“他给你写的信,都是朝中大事儿,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看这个。来这里就是问问你,他们好不好,你与我就行。”
秦钰顿时了然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慢慢起身,走到玉案前,从抽屉里抽出两封信,转身递给英亲王妃,“这是秦铮来的信。”
英亲王妃笑着头,“是啊,那俩孩子,一直让我操心。”
秦钰闻言也笑了,“让您操神的事情,一直以来不就是他们俩吗?”
英亲王妃顿时笑了,“我不是会宽慰人,而是过来人,我们那一代的事情,看得多了,到如今这个年岁,也算是尝遍了人生百态。但是但凡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人之常情。我如今有些事情,虽然看开了,但有些事情,还是免不了操神。”
秦钰闻言抬起头,叹了口气,面色舒缓了些,“还是大伯母会宽慰人。”
英亲王妃继续道,“如今,南秦三百年来,罕见皇室宗室同心协力,兄弟同心,没有自相残杀,一致对外,这是幸事儿。”顿了顿,看着他又道,“其余的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咬一咬牙,也就过去了。你如今的身体身系南秦江山,千万百姓子民,是朝野内外的支柱,切忌不可伤身,以损龙体。”
秦钰没言声。
英亲王妃寻了一旁的椅子坐下,看着他道,“当年,你父皇登基时,也是诸多事情,虽然不像如今内忧外患,一团乱麻,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京城好一阵子血雨腥风,兄弟相残,骨肉相杀,即便是在无情的帝王家,也令人心痛做苦。”
秦钰了一下头。
英亲王妃虽然第一时间想到了秦铮和谢芳华,但转而又想,若是他们出事儿,他哪里还会坐在这里,定然坐不住离京了。但听他这样,还是放下了一半的心,试探地问,“朝中的事儿?”
秦钰摇摇头,又头,对英亲王妃道,“不是秦铮和芳华的事儿,大伯母放心吧。”
英亲王妃瞅着他,惊了一下,鲜少见秦钰这副样子,身为长辈,且自看着他长大,无论他是四皇子时,太子时,皇上时,都未在她面前拿捏过架子,哪怕和秦铮一同争抢谢芳华,也没疏远她这个伯母,该对她如何,向来一如既往。她不由得上前两步,来到他跟前,关心地问,“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御书房内,秦钰歪在玉案不远处设置的供他休息的软榻上,眉目低暗,见英亲王妃进来,他有些沉地喊了一声,“大伯母来找朕,可是有事儿?”
英亲王妃头,进了御书房。
过了许久,那人从里面出来,声道,“王妃,皇上请您进去。”
英亲王妃要见皇上,有人立马向里面禀告。
御书房门口,今日十分沉寂。
英亲王妃本就善于观察人,进了宫后,回想泉子提起右相奇怪的反应,便觉得不太对,她打听了一下皇上在御书房,便径直向御书房而去。
泉子张了张嘴,想提醒她皇上心情不好,但又怕了反而走漏风声,便又住了口,带着那二人一起向右相府匆匆去了。
“他们这样子,我更担心。”英亲王妃着,进了宫门。
泉子连忙道,“王爷和王妃大体是怕您担心,才如此。”
英亲王妃笑着摆手,“你去办差吧,我进宫去问问皇上,这两个孩子,一儿也不考虑我这个当娘的心,走后音讯全无。”
泉子颔首,“王爷与皇上通了两回信,王妃倒是一回没通过,她的事情都是李大人向皇上禀告的。”
英亲王妃头,“是啊,自从华丫头离开京城后,我一封信都没收到她的,听在荥阳城出了事儿,我担心死了,如今又听他和铮儿在一起,可是两个人都没给府里来信,我不放心,进宫去问问皇上。他们定然与皇上有传信往来。”
“王妃进宫去要见皇上?”泉子见她不问,松了一口气,笑着问。
英亲王妃见此,便知道应该是重要的事儿,便也不再多问此事,只问,“皇上如今在何处?”
泉子不知道怎么,只含混地应了一声。
英亲王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身后跟着两个人,英亲王妃在京城自然不是白混的,泉子身为秦钰身边信任的心腹总管,他的底细,她自然清楚,他出宫去右相府,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心腹之人,手里提着一个匣子,不觉纳闷,笑道,“右相都辞官有一阵子了,难道皇上是有朝务要麻烦他?”
泉子头。
英亲王妃愣了一下,“右相府?”
泉子垂首,“右相府。”
英亲王妃对他随口笑道,“出宫给皇上办差?这是要去谁的府上?”
泉子给英亲王妃请安。
在皇宫门口,碰到了进宫的英亲王妃。
离开御书房,泉子便谨慎地选了两个心腹之人,交代了一番,带上东西,与他一起出了皇宫,并没有张扬。
泉子站起身,退了出去。
秦钰摆摆手。
泉子顿时确定了秦钰要做什么,立即道,“奴才一定会办好皇上交代的差事儿,万死不辞。”
秦钰摆摆手,“是黒还是白,朕没那么多功夫去细查,他既然是右相,是李沐清的父亲,是黑是白,让他自己选吧。”
泉子垂着的头抬起。
秦钰道,“从朕记事起,右相就是父皇器重的朝中重臣,左相所不能及。”
泉子立即道,“从奴才记事起,就在您身边侍候。”
秦钰盯着他看了一眼,“你在朕身边多久了,自己可还记得?”
泉子“噗通”一下子跪到了地上,“皇上恕罪。”
秦钰忽然转过身,看着泉子。
泉子顿时激灵了一下子,但右相虽然辞官,还是举足轻重,门生遍天下,这赐酒之事干系甚大。一个弄不好,便朝纲动摇。他咬牙声,“奴才愚蠢,请皇上明示。”
秦铮冷声问,“不明白?”
泉子抬眼,见秦钰手里的信笺都被他攥出了印痕,他心翼翼地上前一步,来到他后背,从他手中将信笺抽出,低声试探地问,“皇上,这两杯酒是……”
秦铮手背向身后,对他吩咐,“将这两封信以及这篇诗送去右相府,另外备两杯酒。”
泉子想了想道,“在府中,绝命李家本就和右相府份属同宗,绝命李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儿,右相想必心中也不好受,这两日一直未出府。”
秦钰看着窗外,头也不回地沉声问,“右相呢?如今在何处?”
泉子知道发生了大事儿,垂首心地等着秦钰差遣。
秦铮手攥着信笺,在窗前站了一个时辰后,将泉子喊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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