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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酒席风波

这一声呼唤似从千万年前而来,穿过寒冷的冬季,然后才到达他的心中,长风听到这一声不由自主地呢喃,动作一顿,他通红的眼睛里似乎承载了许许多多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奔涌而至……
荀真也在一瞬间恢复了常态,刚刚那一瞬间她似乎真的见到哥哥荀英,就着篝火的映照,定定地看着那张愕然的面孔,表情一急,两手挣扎着似要摸他的脸,“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长风的记忆混乱了,这个问题他答不上来,应该说他一直都想追问他到底是谁?是谁把他带到这个世上?是谁给予他生命?所以他一直在追寻这个真相。

荀真趁着他茫然动作一缓之际,猛然挣脱他的抓握,此时她的手是颤抖的,但又那么坚定地掂起脚尖跳上去扯开他的衣襟,他是不是她失踪的亲兄长?即可见分晓。

树枝在火中燃烧着,“噼啪”声响个不停,在这万籁俱静的春夜里格外的震动人的神经。

荀真捂住口倒抽一口凉气,泪水不经意地流出,真的是他,她以为今生也许无缘再相见的哥哥,从周思成出现到现今,整整过去了半年多时光,每每相询,宇文泓都是沉默的,她从满怀希望到渐生绝望,此时却犹如枯木逢春一般,充满着喜悦。

“长风。”远处有女子的声音传来,急切而担忧,而人影却是犹如惊鸿掠影一般急速奔至。

荀真这才从喜悦之中回过神来,那个女子的声音她认得,好像是叫什么雨晰?下意识地她不想那个女子接近她的哥哥,这个女人好生可恶,居然藏着她哥哥这么久。

一把拉住怔然的长风的手,荀真急切地道:“哥,我们走。”

长风被她拉走了几步,雨晰的声音渐渐传来,他的精神一震,混乱的记忆没有理清楚,与现今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如一片又一片零乱的残叶在风中飘零,痛苦地抱头大喊:“啊——”

荀真的手中突然一空,回头只看到一双通红如血的眼睛,长风的表情变得噬血,两手的骨关节响动,如盯住猎物一般盯紧荀真,“杀,要杀光这一群王八蛋……”

荀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手快速伸向她,而她却快速地反应过来,身子往后一倒,从他的胁下穿过,躲避开来。

她想要说话,可他却不给她机会,赤手空拳又再度袭上她,他将她当成记忆中的敌人来攻击,那一群闯进他家中欺凌他母亲、姑姑、小妹的士兵,所以他的表情越见恐怖。

荀真如奇迹般地躲开了一两次的攻击,脚下一绊,跌倒在地,看着如小熊般身高的他步步进逼,她不停地向后挪,就在那大手想要抓破她脑袋的时候,惊叫“哥哥,我是真儿,啊——不要——”

她架起双手想要抵挡住这攻击,闭上双眼,等了半晌,却没有动静,睁开眼却看到他的动作僵硬在那儿,方才喘了一口气。

就在她以为攻击要停下来的时候,他又开始行动了,这回更为迅猛,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在他的大掌勾下来的时候,她的柳腰被人一抱,一具温暖的胸膛靠在身后,她惊讶地回头,看向那双盈满担心的双眸,惊喜地反抱住他,这段时间惊险重重,她忍不住眼里噙满泪水。

宇文泓却顾不上与她的重逢,而是眼神凝重与长风交手,他手中的剑舞得赫赫生风,竟不敌此刻似发疯般的长风。

荀真看到宇文泓抱着她身子一退,让后面的瑞统领等人张开大网准备将长风擒住,急切地道:“别伤他,殿下,他是我哥哥……”

“别着急,我知道,只是要将他拿下带回去,请太医给他诊治一下病症,你哥哥似乎有些不对劲。”宇文泓解释道。

“是疯魔症,少爷有疯魔症,他真的荀家遗孤荀英……”瑞统领的脸上难掩喜色,他们苦苦地追寻都没有寻到荀英的下落,没想到却在这里。

只是那张大网让长风十分厌恶,没几下他就如大熊一般震倒了几个欲网他的人,大手一扫,瑞统领倒地不起。

宇文泓震惊了,这长风真正发起疯来如此厉害,再冲上十几名大汉也不敌他一对赤手空拳。

“混蛋,你们如何将他激成这样的。”赶到的雨晰试着靠近长风也不能够,转头朝宇文泓怒道,尤其是目光扫过荀真之时,更是冷彻,长风就是为了她才会抛下她。

荀真一听也愤怒了,也冷然道:“我还没质问你,你究竟用什么方法将我哥哥弄成这样的?他的病症似乎加深了不少。”她想要冲上去抓住雨晰的衣襟狠狠地追问。

宇文泓却是将炸毛成小野猫的荀真双手捉住抱紧在怀中,提防着这雨晰,怕她对荀真不利,“你若是敢乱来,孤饶不了你。”

雨晰却是满脸震惊,这个女人居然是长风的亲妹?眼珠子转了转,她的眼睛了闪出莫明的光芒,只是远处“嘭”的一声巨响,又一名大汉撞到了一旁的巨石,立刻倒在地上。

这样的长风她很熟悉,那一年带他回去时他就时常这样,只是后来得到了制住他的法子才能渐渐地控制住他的病症,从怀里小心掏出五枚细小的银针,对准长风的手臂,“咻”的一声飞去,祈求至少能有一枚打中他。

“你拿什么打我哥哥?”荀真忍不住喝问,虽然心里隐隐地知道这个女人是不会真的伤害她哥哥。

雨晰不理,只是两眼紧盯着长风看。

长风听到风中的响声,如熊瞎子一般挥了几次手,有几枚银针的亮光闪了闪立刻跌落在地,雨晰立刻又射出三枚,分三个地方射去。

长风的手挥了挥,其中一枚竟射进他的掌心中,高大的身子突然晃了晃,如喝醉了一般的步伐,通红的眼睛渐渐地黯淡下来,雨晰抢上前掏出一颗药丸喂进他的嘴里,然后吹了一声口哨,顿时出现几名蒙面人,架起昏睡的长风踏着夜色快速离去。

“你回来,你要将我哥哥带到哪里去?”荀真欲挣开宇文泓的怀抱,去追那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哥哥。

宇文泓看到瑞统领想要去追,忙喝道:“不用追了,派人跟踪,看看能不能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儿?”

瑞统领脸色一沉地赶紧点头应是。

宇文泓这才转头看着小女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长风离去的方向,大颗大颗的泪珠儿滚落,轻叹一声,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到她的身上,从身上揽她在怀,这一刻是真实的,自她失踪以来的焦虑不安,也在这一个怀抱里消失了,“真儿,别难过,你哥哥不会死的,那些银针上应该是啐满了最强烈的麻药,只是让他暂时昏睡而已……”

荀真转身抱紧他痛哭失声,既有这段时日的委屈难过,又有兄妹重逢却不能相认的苦恼……

宇文泓却是紧紧地拥抱着她的身子,伸手温柔地抚去她的泪珠儿,“好了,别哭了,我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嗯?相信我。”

荀真这才轻轻地抽搐了一下,窝在他的怀里有几分萎靡不振,由着他抱上马背,然后他也跨上马坐到她身后。

“殿下,夜已经深了,我们是在此过夜还是赶回紫云县?”瑞统领上前请示道。

“回县里。”宇文泓道。

瑞统领朝属下吩咐了几句,然后才看向荀真问了几句安,荀真这才正眼看了看这瑞统领,这人不是上次给爷爷和父母收尸骨的几人之一吗?一番话说下来,这才知道上回宇文泓到羽林军视察的时候,趁机将之前的统领给撤退了下来,换上这个瑞统领,难怪他会这么信任羽林军,由他们护送,侍卫仅带了张三久数人。

“小姐安心,少爷一定会找回来的。”瑞统领笑道,久经风霜的他老脸上的褶子因为心情愉悦而舒展开来,顿时显得年轻许多。

荀真笑了笑,依恋地抱紧宇文泓的腰,是啊,有了哥哥的消息总比人海里瞎找要强得多。“瑞统领,嗯,我也如此深信着,还有,您还是叫我一声荀掌制吧。”叫小姐毕竟太出格了。

瑞统领愣了愣,想想也该避嫌,从善而流地唤了一声,看了眼太子威严的侧脸,心中满是敬畏,虽然跟随太子的时日尚浅,却是见识过这位年轻太子的行事,再一想到近几日来他为了荀真担忧焦虑的神色,还有此刻他对荀真关怀备至的样子,即使是大男人,他的心里还是感动不已,“荀掌制,殿下一路上都担心得连饭也没好好用。”

宇文泓瞥了他一眼,要他多嘴,看到荀真心疼地捧着他脸看,柔声道:“没事,别听他瞎扯,若没吃饭哪有力气来救你?”凑到她耳边偷偷地吻了一记,“待会儿还要好好地抱抱你,真儿,自从被许悠硬拆开之后,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听他越说越离谱,她的手在夜色中悄悄地掐了他一记,好在夜深沉了,而周围只有马蹄声在响,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她绯红的脸色。

宇文泓的喉结动了动,轻笑出声,听来颇为愉悦。

荀真又靠回他的胸前,紧紧地抱着他,其实她又何尝不想他?初初开始时两人见不到面,她有好几夜都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陶英知与江映两人在城门口等着,江映看了眼焦虑的陶英知,“老弟,我真的不明白你,那是别人的女人,你紧张什么?昨天夜里花了银两却什么也没得到,我都替你不值。”话虽然这样说,但他的心里却是高兴得差点手舞足蹈。

陶英知撇了一眼江映,“我在这儿等自然有我等的道理,你又在这儿干什么?”这人真莫明其妙,赶也赶不走。

被她这样一呛,江映的老脸忍不住一红,夜色下微光中看她更见秀丽,忍不住暗暗吞了口口水,手痒痒地想要覆上去,最后按下自己龌龊的心思,“我这不是等着要巴结太子殿下嘛,老弟,你怎么不早说你认识太子殿下?这可是有钱都请不到的主。”

陶英知白了他一眼,“我只是有幸见过殿下一面,你以为我与他有什么交情?”

“话不是这样说的,你与殿下没交情,可你与他的女人有交情。”江映忍不住道,话意酸溜溜的,好像打翻了醋酲子,“老弟,别说为兄的不提醒你,我见那女子虽说模样不大行,可还是顶有魅力的,性情也是好的,太子对她的紧张大家有目共睹,为兄思来想去,也不得不为老弟担忧啊……”

“江兄,拜托你说一两句人话可好?”陶英知突然生气道,看到远处有大批人马奔来,遂起身急忙相迎。

江映也不甘落于人后,与陶英知并排而站。

城门“呼啦”一声在子时时分打开,紫云县的城门开关有时,从未在这个时候悄然打开,因县太爷被审查,这紫云县暂时由宇文泓掌控。

“荀掌制?”陶英知在人群里搜寻着荀真的身影,眼一尖地就看到她坐在宇文泓的马上,忙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江映瞟到宇文泓不悦的眸子,一把将陶英知的手拉下。“老弟,我刚刚说的话你真的当成耳边风了?”

而荀真想要握住陶英知的手也被宇文泓抓回怀里,低声道:“说话就好,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荀真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回头朝陶英知甜甜一知,“陶哥,我没事,累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我还真怕你会出事呢?”陶英知笑道,刚刚差点忘了自己是男装装扮,险些铸成大错。

江映看了眼宇文泓正要命瑞统领准备客栈,遂上前笑道:“殿下,若不嫌弃,不如就歇在小民的江家大宅,如何?虽说小民的家中是民宅,可也比客栈舒服,再说现今已是深夜了,只怕客栈也来不及备下吃食,小民早已命家人备妥了酒菜,殿下以为如何?”若他家接待过未来天子,那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

宇文泓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江映,不愧是这地方的首富,头脑转得真快,“那就有劳江公子了,只是我也不好暴露身份,你唤一声文公子吧。”转头询问荀真,“你以为如何?”

荀真看了眼陶英知,遂点了点头。

江映大喜,立刻从善如流地唤了一声,然后将陶英知也强行地架往家中。

江家大宅,是紫云县当地出了名的建筑,有几百年历史了,江映虽有些小毛病,但却把自家的营生做得极好,若不是那坏名声,想要嫁他的女子多了去。江映是长子,只有一个妹妹名唤江香。

深夜家中宅邸灯光闪亮如白昼,不知道这大哥又在弄什么幺蛾子?看到丫鬟两手空空地回来,不悦地自绣架中抬头,“做死啊你?我的夜宵呢?”

“厨房的人在忙,说是少爷吩咐了要赶紧做菜,所以各房的菜单子他们都不接。”丫鬟委屈地垂着手道。

“什么?”江香不高兴地撇了撇嘴,想到自家大哥如此待她,她的一口气就咽不下去,父亲故去了,这兄长当家却是越来越糊涂。“不行,我得去看看他招待些什么客人?居然都子时了,还要忙着做菜招待,这客人好大的架子。”提起裙摆就往大门处奔去。

在临近大门的时候,看到母亲娘家的徐表姐也出了来,遂瞥了她一眼,“表姐深夜不睡,也出来凑热闹?”

徐表姐名唤子蓉,年方十七八,正是当嫁之际,只无奈家道中落,所以才寄居在亲戚家,素日里也是知道这表妹的脾性,遂淡道:“看表哥繁忙,我只是看看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表妹别误会了去。”

“我有什么好误会的?你再怎样费尽心思也嫁不成我哥,虽说我娘属意你,可我哥却一直没点头,表姐,我知道徐家的日子难过,可你也不能就此攀上我江家?”江香不屑地道。

徐子蓉咬了咬唇,不与江香一般见识。

江香轻哼了一声,抢先一步往正堂而去,一进去,里面热闹非凡,只随意一瞄,她的目光顿时如飞蛾看到那火般,定定地看着全场中惟一散发出贵气的男子身上,这个男子长相十分的俊美,但这在这周身的贵气中,极易令人忽视,她的一颗心跳得飞快,自己偷看的才子佳人的小说中春心萌动就是这种感觉吗?

宇文泓感觉到自己被人紧紧地盯视着,顿生不悦,两眼狠厉地看了看那一身富家小姐打扮的女子,看来是江家的女眷,怎么如此不知礼节?正要呵斥。

徐子蓉却是瞄到宇文泓不悦的神情,急忙扯了扯江香,让她赶紧回魂,紧盯着一名男子瞧是极其失礼的行为。

江香这才回过神来,推开徐子蓉,巧笑俏兮地上前大家闺秀一般屈膝,“哥,家里来了贵宾,怎么不向娘通报一声?”

江映这才发现自家妹子进了来,真是糊闹,怎不知道要避嫌?不悦地看了一眼她,互相介绍一番之后,这才淡道:“娘已经睡下了,她身子骨不大好,我也不好去打扰。”

“表哥,可有什么表妹可以帮忙的地方吗?”徐子蓉大方得体地迈上前。

江映笑着拒绝,这表妹颇为知书识礼,无奈他就是对她没感觉,即使知道她不介意自己的坏名声,可没感觉也不能娶来当妻房啊。

江家小姐的目光又看向宇文泓,脸颊上飘着一抹飞红,看来颇耐人寻味,荀真的茶盖轻拨了拨,自然是发现了这小姐的隐秘心事,再悄然转头看到宇文泓轻皱着眉头,这才满意地喝了一口茶水。

气氛在江映的刻意维持下倒是颇为和谐,宇文泓的脸色却是越见紧绷起来,江映暗暗心惊,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让他不满意,一路上他的神色都是淡淡的,可看得出心情还不错,尤其是紧紧地握住荀真的手时更见得愉悦。

好一会儿,管家才来报说是酒席已备妥,江映这主人家自是亲自请宇文泓入席,正想让人扶自家妹子与表妹二人进去歇息,却见妹子已经是快速地起身趋向宇文泓,“文公子是初到紫云县吗?我们这里有一座紫云山,风景最是秀丽,一到春季更是郁郁葱葱,云雾缭绕,绝对是春日踏青的最佳去处。”

“江小姐身在闺中倒是知道得甚多。”荀真在一旁接口道。

江香的眼里这才有了荀真的影子,刻意打量了几眼,一张平凡的脸,身上的衣着也不见得有多华丽,头发更是梳得简单,并未见过多的饰品,与身旁的文公子一比,可差得远了,看来就是丫鬟一类的人物。

心中颇为不屑,但为了讨好文公子,遂略抬高头笑道:“这位不知如何称呼?身为紫云县的人都知道我们当地的特色,也难怪你出身低微,所以不晓得。”

那笑容看来极碍眼,宇文泓不悦地微眯眼,当着他的面给脸色他的女人看,这女人想找死啊?

瑞统领的手已经握到刀柄上了,荀家的小姐哪会出身低微,一个地方乡绅的女儿也敢乱说话?

江映看了眼小妹,这小妹就是自视甚高,以为江家在紫云县有点地位,所以就总是用白眼看人,殊不知眼前的人只要一只手指就可以捏得死她,遂想拉住小妹缓和一下气氛。

荀真却笑道:“我姓荀,江小姐是紫云县人自然只看得到紫云县的一方天空,其实全华国可不止紫云县一地,但是江小姐这坐井观天的本事也堪称一绝。”

宇文泓率先笑出声,眼含情意地看了眼荀真,而瑞统领却是不给面子的大笑出声,“妙,真是妙。”

江映的表情很是尴尬,长袖善舞的他怎么有这样一个小妹?陶英知本来也想笑出声,最后却给面子江映,只是嘴角勾了勾,这江家小姐真让人不敢恭维。

江香怔了一下,这才品味得出这个长相平凡的丫鬟居然暗骂她没有见识,是只坐井观天的青蛙,脸色微变,而且文公子的脸色更见不悦,那到了舌尖的刻薄话又吞回了肚子。

徐子蓉看了眼荀真虽然衣着不华丽,但是那周身的气派就不是小门小户可以培养出来的,再加上站在她身旁的文公子虽然没有亲热的肢体语言,但那眼神却是说明了很多问题,遂打圆场道:“可不是?我们这小地方的人自然就只能看到头顶上那一片天空。”

荀真看到徐子蓉说得客气,这才不再猛打落水狗,加之肚子又饿了,想到今夜吃的那干粮,自然就想起了自家兄长,哪里还有心思再与这江香计较?笑着随宇文泓往席面而去。

江香却是一点也不领表姐的情,冷哼一声,“多管闲事,你自己见识短可别扯上我,我与你自是不同的。”径自前行。

徐子蓉好心帮人却被人嫌,心里自不是滋味,寄人篱下的日子真不好过,眼珠儿在眼眶里转了转,似要掉下来。

走在后面的陶英知见状,她来过江家,自然知道这徐子蓉的日子难过,屡屡被江家小姐欺负,遂悄然递上一方巾帕。

徐子蓉愣了愣,茫然地接过,看了眼陶英知的侧脸,这人以前看不出是这样温柔的,她还以为他是那种严肃脸的人,握紧手中的帕子,她低头掩饰自己突生的两朵红晕,跟在他身后迈进花厅。

花厅内的圆桌上却是琳琅满面的一桌酒菜,什么鲍参翅肚等干货,什么时令新鲜疏菜,什么鸡鸭鱼肉等等都摆满了,可见这紫云第一富果然名不虚传。

江香看到荀真坐在宇文泓的身边,她也想坐过去,只是那位置很快就被自家兄长坐了下去,这才不大甘心地坐到了荀真的下首位,身旁坐的是徐子蓉,徐子蓉的隔壁空了个位子,然后就是陶英知。

宇文泓对于江映刻意殷勤的招待自是笑了笑,这种人其实很会做人,也很会趋吉避凶,倒也不失为一个可用的人才,亲自敲了敲桌面,做了个多谢之意。

江映喜出望外地也端起酒杯做了个请的手势,“文公子能够大架光临使在下这屋子蓬荜生辉啊。”

江香很少看到大哥会这样巴结外人,美目转向宇文泓,更为确定这文公子的来历颇不简单,回头要好好地套套大哥的话才行,那种女儿含春的姿态更为明显。

荀真看到江香那不加掩藏的爱慕之情,虽然知道这造成不了什么困扰,可心底就是不舒服,顺手挟了一块爆炒的五花肉到碗中,刚咬了一口,那肥腻腻的感觉从舌尖传来,眉头皱了皱,这才看清自己挟的什么玩艺儿?她从来不爱吃这个菜,现在扔也不是,吞下去也不是。

身旁的宇文泓见状,筷子一伸从她的筷子下挟过去,优雅地吃进自己嘴里,那动作如行云流水,丝毫不见停滞,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尤其是江香,她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是这样亲密的关系?

宇文泓亲自挟了一个肉丸子到荀真的碗里,“这个你爱吃。”笑得温柔又体贴,与刚刚在正堂里的样子差之甚远。

荀真的脸不由地红了,斜瞄了一眼身旁的江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这会儿却是极受用地慢慢咀嚼那颗丸子。

江香的心里乱成了一团,她看到这丫鬟进席,以为是要侍候宇文泓用膳的,哪曾想却是他侍候这个女人用膳,布的菜都要把荀真面前的小碗塞得恨天高了。她在一旁看着,心里极不是滋味,荀真越吃得欢,她就越是吃不下,突然站起,手却不小心碰到一旁的汤水,那汤水撒了出来,不但溅到她自己,还溅到了来不及避开的徐子蓉,只见那新做的湖水蓝的裙子上满是滴落的汤水。

而荀真因为被宇文泓一抱跳离了席面,倒没受池鱼之殃。

陶英知暗暗责备地看了眼江香,然后又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徐子蓉,指了指她身上沾的汤水,示意她擦一擦。

江香看到兄长的脸色越发难看,而另外几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尤其是宇文泓那轻蔑的目光更是让她心里一颤,她也没想到今天会出这种丑态,“我……我不是故意的……”

“扶小姐回房。”江映冷下脸朝丫鬟吩咐道,斜眼看到陶英知正用关心的眼神看着徐子蓉,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

早知道江家有这么一个极品在,宇文泓就不会应这江映所邀前来暂住几日,朝荀真低声道:“吃饱了没有?”

荀真笑道:“就算没吃饱,也没心情再用了。”真是来错地方了。

宇文泓婉拒了江映再邀入席的话,而是说该歇息了,江映也是聪明人,亲自送宇文泓到那精致屋舍内,孙大通早已布置妥当了。

等江映一走,宇文泓就一把抱起荀真压在墙上吻了起来,孙大通见状,老脸一红地赶紧出去,把天地留给有情人。

激烈的欢爱过后,就是痛苦的时候,宇文泓前段时日并未好彻底的伤因为激烈的动作而裂开来。

荀真快速清理好身上残留的痕迹后,从隔壁小间走过来,看了眼孙大通给宇文泓的伤口换药,上前接手,然后“啪”地一声按到他的伤口处。

“真儿,你要谋杀亲夫?”他指控。

“明知身上有伤,还要乱来,你这是自找的。”荀真没好气地应道,动作更粗鲁了一点,看到他痛得呲牙裂嘴,这才放过他。

孙大通看得暗笑不已,被荀真瞄到,赶紧找个借口溜出去,免受池鱼之殃。

“也不是多重要的伤,你呀净操心。”他头枕在手后道。

荀真气他的不自爱,鼓着腮帮子不答话,包扎好伤口之后,脱下身上的外衣,爬到床上躺好,他的手立刻伸过来探进她的衣内抚摸着,“生气了?”

“没有。”

“那在想什么?”

“我在想您为什么会应江映所邀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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