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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豫南动向

跟徐州方面的情况比起来，豫州方面同样是大同小异。经过连续多年的征战，此时整个豫州方面同样是只剩下两路诸侯，其中陈希烈占据豫州方面的最大的汝南郡和西部地区的颍川郡，继而自领淮西节度使之职。
因为陈希烈在自己辖地之中横征暴敛，而且强拉壮丁参军，所以陈希烈虽然只是占据两个郡，手中兵力却有六万余人。

在豫州方面跟陈希烈互相对峙的是振武军节度使周奉国，周奉国占据梁郡、陈郡和沛郡。仅以辖地而论的话比起陈希烈要小上不少，不过周奉国麾下大军战斗力颇高。最重要的是，无论陈郡还是梁郡的百姓都不希望淮西军打过来，所以普通百姓对于周奉国同样是全力支持。

除了豫州最东部的鲁郡被魏军占据之外，整个豫州辖下六郡已经被陈希烈和周奉国给瓜分了。

对于此次徐邦瑞想要联络关东诸侯对付秦军之事，周奉国实际上并不看好魏军。不过振武军节度使的辖地紧邻兖州方面，周奉国本身根本不是徐邦瑞的对手。所以在接到徐邦瑞的消息之后，周奉国只能是一面派出使者暗中前去长安城，另一面则屈从于徐邦瑞的压力，答应出兵前去洛阳共同对付秦军。

周奉国不看好徐邦瑞，陈希烈对于此次联军之事倒是颇为热心。

原因自然很简单，汝南郡往西不远就是汉中郡，而往南则是荆州南阳郡。无论是汉中郡还是南阳郡，此时都已经是处于秦军的掌控之下，一旦中原大战展开之后，陈希烈治下的汝南郡将会首当其冲。为了继续在豫州方面当自己的土皇帝，陈希烈自然是想要靠上徐邦瑞这棵大树。

只是陈希烈虽然一心想要跟魏军进行联合，其麾下谋士吴元济却并不看好魏军。为了劝阻陈希烈跟魏军进行联合，吴元济已经苦劝了许多天。

元和十六年，十二月十三日，汝南郡平舆县淮西军节度使府邸。

自从大楚朝廷崩坏以来，天下各路诸侯之间虽然互相大战，不过还真没有哪一路诸侯像陈希烈这般残暴。

在淮西节度使治下，因为陈希烈根本不事生产，一直都考抢掠维持自己的部队。结果位于中原腹地的汝南郡和颍川郡完全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作为豫州方面辖地最为宽广的汝南郡，原本治下一共三十七座县城近百万人口。但是自从陈希烈出任淮西节度使到如今不过短短三五年的时间，整个汝南郡的人口至少锐减了四成以上。

现如今也只有郡治所在的平舆县城附近还能看到一些生机，其余的一些小县城基本上都是十室九空。有些百姓不堪陈希烈的压迫而逃往振武军节度使和魏军的辖地，还有一些百姓则是干脆往南逃到荆州方面寻求秦军的庇护。

在秦军制定中原大战的计划时，郭长安曾经试探性的建议能否招降陈希烈。毕竟一旦陈希烈选择归降，就等于是秦军彻底打开了通往豫州的大门。

只是赵弘考虑一番之后还是拒绝了这个建议，因为淮西军节度使陈希烈的名声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对于赵弘来说，陈希烈手下那五六万大军根本就不够看，反而是自己一旦招降此人，很容易让汝南郡和颍川郡两地的百姓对自己恨之入骨。

处于这一点考虑，赵弘最终还是拒绝了招降陈希烈的打算。只是这件事情也只有寥寥几名秦军重臣知道，陈希烈此时却是并不知晓。

平舆县城，淮西军节度使府邸之中。

此时陈希烈正在议事厅之中坐着，而其麾下心腹谋士吴元济则是苦劝道：“大帅，秦军如今带甲之士五十万众。洛阳城的徐邦瑞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一旦明年秦军发动攻势，魏军最多能撑住三五个月就不错了，这个时候跟徐邦瑞进行结盟，实在是万万不可啊大帅！”

自从秦军扫平荆州和扬州两地之后，陈希烈跟吴元济之间便开始有所分歧。陈希烈主掌整军备战，等到秦军打过来的时候直接跟秦军分个生死，而吴元济则是主张尽可能派人前去长安城一行，看看能否让赵弘收降淮西军。

前段时间徐邦瑞联络关东诸侯，陈希烈直接就答应下来愿意跟魏军共进退。对于这件事情，吴元济自然是持反对态度，所以几天以来一直在想办法劝说陈希烈拒绝跟魏军进行联合。

陈希烈这几天已经被烦的不行了，如果吴元济不是他麾下心腹谋士，只怕陈希烈早就下令把他砍了拖出去喂狗了。

听到吴元济还是喋喋不休，陈希烈冷声道：“你倒是一心想要投降长安城，可关键是人家赵弘愿不愿意收降我们？本帅在这天下诸侯之中名声如何就无需多说了，除了徐邦瑞现如今穷途末路才敢跟我军进行联合，秦军眼下势力正盛，赵弘会答应收降我们？”

作为淮西军节度使，陈希烈是从普通的军中什长一步步自己爬到这个位置的。因为出身的缘故，陈希烈根本就得不到汝南郡和颍川郡等地一众大族的支持。

如果是换了其余的诸侯，或许会慢慢施以压力然后逐步收服他们。不过陈希烈本来就对于这些士族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看到他们还不肯跟自己进行合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汝南郡和颍川郡两地的士族给杀了大半。

陈希烈麾下的淮西军也不是什么纪律严明的部队，再加上陈希烈也需要加以赏赐才能让这些军士给自己卖命，所以在两郡士族被清理之后，抄家灭门的财宝跟女人自然都是赏赐给这些普通的淮西军将士。

也正因为如此，在烧杀抢掠的心态被养起来之后，整个淮西军上下完全是如同饿狼一般根本就不事生产，直接靠劫掠度日。

虽然到了如今陈希烈也已经发觉自己的错误，但是现在纠正已经完全来不及了。整个淮西军上下此时完全陷入一种恶性循环，如果不去劫掠就没有军饷，开不起军饷这些普通军士自然就不会再听从节度使的命令，为了维持军队的正常运转，陈希烈此时已经不敢约束自己麾下的将士们不去烧杀抢掠了。

吴元济开口道：“大帅，长安城方面到底是怎么打算，我们在此处自然不知道。如果大帅有心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先行派人前去长安城一行试探一下赵弘的口风，然后再做打算啊！”

陈希烈冷笑道：“想法倒是不错，不过本帅却是另有看法，你要不要听上一听？”

吴元济拱手道：“还请大帅赐教！”

“前不久赵弘已经扫平荆州和扬州两处，这天底下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来赵弘准备发动中原大战一统天下。我们淮西军占据汝南郡和颍川郡，如果赵弘准备从荆州方面出兵，肯定是要想办法打下汝南郡，然后才能继续北进，这一点不错吧？”

看到吴元济略一点头表示赞同，陈希烈继续道：“如果赵弘果真有心招降我们，只怕他派出的使者早就该到了平舆县城了。可是自从赵弘返回长安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了，我们却还是迟迟没有见到秦军的劝降使者，你以为这是为什么？”

吴元济嘴角动了动，不过最终还是叹息一声没有开口回答。

倒是陈希烈继续冷声道：“因为这汝南郡跟颍川郡两地的百姓对于我们淮西军恨之入骨！赵弘将来是要坐天下的人，他收降我们，那就会得罪汝南郡和颍川郡两地的百姓。为了平定豫州方面的民心，赵弘根本就不介意将本帅的人头送给他们！”

“如果眼下收降了我们，到时候还如何杀掉本帅去向汝南郡和颍川郡的百姓做交代？”

陈希烈虽然为人比较粗暴，不过能从一个普通淮西军军士走到今日，这眼光自然还是没得说的。虽然陈希烈并不知道长安城发生的事情，不过看到赵弘迟迟没有派人来劝降自己，陈希烈就已经猜到赵弘多半是不准备给自己机会了。

在秦军想要把自己置之死地的情况下，陈希烈也只能抱上魏军这棵大树，然后以求能够借助徐邦瑞的力量撑的更久一些。

听罢陈希烈这一番分析，吴元济放佛是一下子苍老了四五岁一般，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再劝。

倒是陈希烈缓缓叹息一声，然后开口道：“汝南郡和颍川郡的那些士族鄙视本帅出身，根本就不愿意为我所用。只有先生你从本帅起兵到如今一直不离不弃，眼下中原大战即将开始，本帅心中也没有什么必胜的把握，如果先生此时离去的话，本帅绝不会怪罪！”

陈希烈本人胸中确实没有什么墨水，淮西军能够发展到今日，确实是吴元济出了大力。最关键的是，在汝南郡和颍川郡士族都不愿意为自己所用的情况下吴元济站了出来，这份恩情陈希烈一直铭记在心。

所以在秦军发动中原大战之前，陈希烈并不希望吴元济跟自己一起死守汝南郡，反而是想要给他一条活路。

吴元济惨然道：“大帅此时又何出此言？你我君臣相交数载，大帅自己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和秦军死拼到底，属下又岂能苟活于世？最多我们跟秦军拼个鱼死网破罢了！大帅待我恩重如山，属下是绝对不愿意此时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