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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攻其必救之处

元和十一年，二月二十四日，武都郡，下辨城。
作为武都郡的郡治之所在，下辨城无论是城池高厚还是城中守军都比武都郡其余城池强上许多。下辨城城主王彦章乃是王承彦的族弟，同时还兼任武都郡郡守之职。

赵弘率领大军一连攻下羌道城、武都县和上禄县，王彦章在下辨城之中同样是受到了消息。之所以还没有立即展开行动，主要是现在下辨城之中守军不多，所以王承彦不敢擅自行动而已。

在郡守府书房之中，此时除了王彦章之外还有两人在座。其中一人白面短须身穿一袭灰色文士衫坐在王彦章左手边，此人正是王彦章麾下最为亲信的谋士李仁芳。而另外一名身材较为壮实，一身武将打扮的则是下辨城之中守军主将许远庭。

对于如何应对赵弘等人在武都郡方面攻城略地，大将许远庭建议直接率领下辨城之中的大军杀出去一举剿灭这支乱匪，只要能够一战取胜，自然能够将武都郡方面的叛乱给平定下来。

而谋士李仁芳则是觉得现如今武都郡之中兵力过少，而河西军主力部队又在陇西城方面跟宣武军决战，就算是王承彦知道武都郡方面的情况，也很难立即率领大军前来支援，所以此时最好还是吩咐两千名大军继续镇守城池才是求稳之策。

两人在王彦章面前各抒己见互不相让，所以王彦章一时之间也无法座下决断，只能是加派斥候打探情况，准备将情况探查明白之后再做决定。

此时大将许远庭正对李仁芳冷声道：“武都郡是我们的地盘，这支乱匪虽然声势浩大，不过队形杂乱之下说到底还不过是一群乱匪而已！论起战阵经验，他们不如城中大军。论起武器装备，他们更是不如我军！眼下大帅在陇西城方面跟宣武军决战，这支乱匪跳出来正是我军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如果军师不敢出战，那就留在城中等待消息即可！末将愿意率领大军出城剿灭乱匪，还请大人允许！”

听到许远庭说自己胆小怕事，李仁芳立即反驳道：“羌道城之中的守军一共千余人，而且战斗力同样不弱，结果呢？最后还不是被这支乱匪一举攻破城池？光是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这支乱匪首领绝非易于之辈！大帅此时还在陇西城方面跟宣武军对峙，一时半刻根本就无法派来援军，这个时候我军最应该做的就是据城而守等待援军！”

说完这些之后，李仁芳看着许远庭继续道：“出城剿匪？许将军说的倒是容易，关键是我军在城中也只有两千大军而已，若是万一剿匪失败将这两千大军全部折损了，到时候谁来守护下辨城？若是下辨城出了什么问题，怕是你许将军也担待不起吧？”

许远庭是武将出身，这乱世之中想要往上爬，那就必须立下军功才行。王承彦本人同样是武将出身，所以对于军中立下战功的武将向来是不吝重赏。

此次武都郡出现叛乱，许远庭一眼就看到其中的机会，若是自己能够在陇西城方面派来援军之前将这支乱匪全部剿灭，在王承彦面前自然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一旦赏赐发下来，自己的地位自然更高一步。

跟许远庭所想不同，李仁芳却是觉得眼前的局面最好还是不要擅自出动大军。毕竟武都郡七县之中已经被这支乱匪给拿下三座城池，若是万一出城剿匪失败将下辨城之中的守军折损掉了。到时候一旦下辨城失守，则整个武都郡都将要不保。

所以为了稳定起见，李仁芳一直劝说王彦章决不能擅自调动大军出城。

就在两人继续争吵之间，一名郡守府亲卫从外面进来禀报道：“报！大人，前去探查敌情的斥候已经回来了，是否要召见？”

王彦章听到两人之间的争吵本来就有些心烦意乱，此时听到这名亲卫的禀报立即开口道：“速速传他进来禀报！”

片刻之后，一名斥候跟随这名亲卫进入书房之中，然后对着王彦章行礼道：“大人，经过连续几天的观察，这支乱匪的基本情况已经被前方弟兄们给摸清楚了。”

略一停顿之后，这名斥候接着道：“这支乱匪乃是从大山之中而来，前几日的时候在羌道城内应的协助下一举攻破羌道城，然后将羌道城之中的千余大军收编。在拿下羌道城之后，这支乱匪继续向前，然后利用羌道城那些已经归降的守军将武都县城门给诈开。最后又率领大军强攻上禄县，上禄县守军主将顾清风和县令大人战死之后，这上禄县同样是已经落入这支乱匪手中！”

“这支乱匪眼下已经到了何处？他们现在总共有多少大军？”听到这名斥候的回报，王彦章沉声问道。

“禀大人，这支乱匪自称什么鹰扬军，其中领头之人名叫赵弘，自称鹰扬军指挥使。他们在攻下上禄县之后总兵力已经超过三千人，现如今赵弘正率领大军出了上禄县继续向前。根据前方最新传回的情报来看，他们似乎准备兵分两路前去沮县城跟河池县，并未朝着下辨城而来！”

李仁芳趁机拱手道：“大人，下辨城城高墙厚，想必这支乱匪也是知道难以强攻，所以他们才会绕过下辨城不打，先去沮县城跟河池县。以属下之见，我军此时正当紧闭城门，同时传令给沮县城跟河池县的守军，让他们同样死守城池决不能轻举妄动啊。”

许远庭却是慨然道：“大人！这支乱匪现如今已经聚集到了三千余人，若是我军此时行动，或许还能战而胜之。若是任由他们攻下沮县城跟河池县，到时候这支乱匪只怕最少能够聚齐四五千人。到时候可就是尾大不掉之势了，末将请命立即率领大军出城剿匪！”

“哼！沮县城跟河池县的防备虽然不比我们下辨城，却也不是泥巴捏的，只要城中守军小心谨慎，分兵之后的乱匪又如何能够轻易攻下城池？眼下我军兵力薄弱根本不宜轻动，属下还是以为此时万万不能下令大军出城！否则万一出现什么问题，到时候可就悔之莫及了！”

“李仁芳！你到底是何居心？这支乱匪总兵力超过三千人，而河池县之中的守军仅有五百人，若是敌军拼死强攻，河池县方面又如何能够守住城池？一旦他们攻下沮县城跟河池县，我们下辨城可就处于四面皆敌的局面了，到时候还能守到大帅从陇西城方面派遣援军？”听到李仁芳还是不同意大军出城，许远庭立即怒声道。

河池县跟沮县城都是小县，其中沮县城距离下辨城略远一些，经过上次王承彦的抽调之后城中还有八百名军士守卫。而河池县距离下辨城不远，所以城中守军本就不多，经过上次王承彦的抽调之后，现如今城中守军只剩下五百人。

在许远庭看来，以河池县方面的守备根本就无法挡住这支乱匪的进攻。而一旦河池县跟沮县城失守之后，整个下辨城同样是处于四面皆敌的局面下，所以此次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这支乱匪前去进攻河池县。

听到两人又吵了起来，王彦章先是挥手示意前来禀报消息的斥候下去，然后沉声道：“现如今我们武都郡方面总兵力不多，而这支乱匪势大，原本我军并不该轻易出城。不过河池县跟沮县城就犹如下辨城的两道屏障，若是任由这支乱匪攻下两城，只怕我们下辨城同样不会安稳。”

看到许远庭似乎准备说话，王彦章略一摆手示意他先不要开口，然后继续道：“原本本官是愿意大军出城剿匪的，毕竟城中大军只有两千人，而敌军却聚集起三千余大军。不过跟据前方消息来看，这支乱匪似乎也有些托大了，居然想要分兵前去攻打河池县跟沮县城，如此一来前往河池县方面的乱匪最多也只有一千五百人而已！若是我军此时从城中出动，等到这支乱匪正在攻打河池县之时忽然杀出，确实是极有可能消灭掉他们一半的兵力，你们以为如何？”

无论如何，武都郡毕竟是属于河西军辖下，王彦章身为武都郡郡守，自然是不希望放任这支乱匪在自己辖地之中攻城略地。不过考虑到城中大军所剩不多，所以王彦章同样是不敢轻举妄动。

而刚刚斥候禀报说赵弘等人居然想要分兵前去攻打沮县城跟河池县，王彦章忽然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率军出城一搏。两千大军跟三千乱匪对阵有些人数不足，可若是两千大军集中起来前去攻打那一千五百名前去攻打河池县的乱匪，自然是能够战而胜之了。

听到王彦章说完这些，许远庭立即抱拳道：“大人高见！这支乱匪若是聚在一起行动，三千余人确实还有些棘手。眼下他们胆敢分兵行动，正是我军出城剿匪的好时机！末将愿意率领城中大军出城将他们剿灭！还请大人壮之！”

李仁芳原本是不肯同意大军出城的，不过河池县方面的防备确实是有些过于薄弱了，再加上此时王彦章亲自开口说可以下令大军出城剿匪，经过一番权衡之后李仁芳终于还是拱手道：“若是大帅已经决心让城中大军出城，还请大人务必多派斥候打探情况，然后小心行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