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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陇西城的诏令

若是普通城池，诸如西县城和上郭县等地，城中守军基本上都在一千人左右。而冀县城乃是汉阳郡郡治，陇西城乃是凉州州治之所在，所以城中守军数量会多一些。羌道城本身跟西县城差不多，原本只是小县，不过此地距离大山较近。山中羌人众多，而且众多势力混杂，所以王承彦特将羌道城之中的兵力提高了一倍，变成两千人。
两千人的兵力想要进山剿匪或许有所不足，不过用来镇守羌道城，足以挡住五六千大军的进攻了。若是采购完毕之后果真引起羌道城这些守军的注意，确实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

沉思片刻之后，赵弘沉声道：“既如此，本将率领部分人手入城采购，文远率领五百名鹰扬军军士负责接应。不过你们不要离城太近，万一被羌道城之中的守军给遇到了，反倒是有些弄巧成拙了。”

商议既定，赵弘立即派出几名斥候先行前去羌道城之中打探消息，至少先将城中一些基本消息打探清楚，然后才准备率领大军入城采购。

元和十年，十月十四，羌道城，县衙之中。

此时县令吴山海正跟师爷邓忠还有羌道城守军主将钟魁相对而坐，看到自己面前正襟危坐的两人，吴山海沉声道：“对于大帅新进发下来的命令，你们都有什么看法？”

钟魁肤色微黑，身材中等，身为羌道城守军主将，虽然也是王承彦的心腹，不过此时听到县令吴山海的话却是皱眉道：“大人，咱们城中守军现在还有两千三百余人，若是从其中抽调五百人前去陇西城倒是没什么，不过关键是这白银三千两还有粮食两千担实在是有些不好对付啊，如今城中百姓不多，城外那些种田谋生的百姓更是榨不出几斤油水来，此事怕是有些难办啊。”

事情说道这里，就不得不说前段时间王承彦给自己治下各个县城发下的一道诏令了。因为宣武军节度使谢安屡屡挑衅，再加上王承彦同样准备跟长安方面进行一场大战，所以这钱粮方面就显得有些吃紧了。为了缓解陇西城方面的压力，王承彦下令从治下各个县城之中抽调出部分兵力和一些钱粮调往陇西城，正在加紧准备跟宣武军开战。

对于王承彦来说，白银三千两跟粮食两千担根本不算太多，不过吴山海作为羌道城县令，自然是不愿意自己去出这么一笔钱粮，所以王承彦的诏令到了羌道城之后，吴山海便拉上邓忠跟钟魁一起商议对策。

听到钟魁如此一说，吴山海沉声道：“县城内外那些普通百姓确实榨不出几斤油水来，可若是不往他们身上加税，这白银三千两跟粮食两千担难道要我们自己来出？”

说到这里，吴山海转身对着邓忠开口道：“军师，现如今我们县城府库之中还有多少钱粮？”

邓忠苦笑道：“大人，现如今我们府库之中的钱粮倒是足够应付这一次的差事。不过眼下已经是十月中旬了，过不了多久就是年底，按照大帅订下的规矩，到时候咱们羌道城还是要上缴一批钱粮。大帅此番征调的钱粮只是特事特办而已，若是我们现在就动用了府库之中的钱粮，只怕到了年底时候就无力上缴了。”

节度使大帅节度一方钱粮兵马以及官员任命，虽然名号只是节度使，其实现如今朝廷已经崩溃皇帝身死，这些节度使就是实打实的一方土皇帝。王承彦在自己治下的几郡之中有着绝对的官员任免权利，每次年中跟年底两次钱粮上缴可都是要纳入这些县令的政绩考核之中。所以吴山海根本就不敢开口说自己城中钱粮不足，否则他这个羌道县县令也就是当到头了。

听到邓忠说完这些，吴山海一番权衡之后咬牙道：“那就继续加税，蚊子再小也是肉，先想办法从这些百姓之中搜刮一部分钱粮出来，然后再想办法凑足剩下的！”

其实白银三千量并不算太多，吴山海出任羌道县县令这么多年，自己的私藏差不多就有这个数字。关键是千里做官只为财，自己出任羌道县县令不就是为了钱财？若是将自己积攒下来的钱财给缴上去，县令这个位置坐着还有什么意思？

“大人，属下以为暂时还是不宜继续加税了。前段时间大帅从各处调集钱粮，咱们已经加了一次税。虽然羌道城附近的百姓还算安稳，不过上次上郭县跟西县城附近确实逼反了不少百姓，羌道城地近大山，而且城池附近山贼众多，若是万一我们加税太多，将这些百姓给逼迫进山或者他们干脆起来造反，到时候大人的政绩同样是要出问题。”说起来，赵弘跟张文远等一众百姓之所以反叛，就是因为当初上郭县县令加的税太重了，百姓觉得没有什么活路了，所以这才不得不扯旗造反。所以在听到吴山海准备继续给百姓加税之后，邓忠反倒是劝他不要这么快加税。

听到邓忠如此一说，吴山海怒声道：“府库之中的钱粮就那么多，不从百姓身上加税，我们去哪里征集钱粮上缴大帅？”

“大人，咱们城中还有不少大户人家，若是能够拿下其中一家或者几家，只怕此次大帅下达的命令就不难完成了。”看到吴山海发怒，钟魁在旁边开口劝说道。

羌道城虽然地处偏远，却是山中羌人土匪跟山外汉人交易的必经之地，所以城中商业倒也颇为繁华，有不少家族都是经营各种产业，这许多年下来也算的上积累了不少财富。钟魁的意思很简单，既然那些百姓榨不出几分油水来还要担心他们去造反，倒不如想个办法去收拾城中这些大户人家，如此一来凑足白银三千两跟粮食两千担也不算苦难。

“城中那些大户人家皆是数代经商累积下来的，指不定就跟冀县城或者陇西城方面的那些大人有什么关联，轻易之间我们只怕是不好下手吧？”对于钟魁的这个建议吴山海倒是颇为意动，不过关键是在未能摸清这些大户人家跟脚的情况下，吴山海倒是不敢岁以下手。

看到吴山海似乎对自己的提议颇有意动，钟魁抱拳道：“大人放心，城中这些大户人家的跟脚末将不说全部知道，至少也能知晓八九分，只要大人准许，末将一定替您将此事办得妥当！”

乱世兵权最重，不过王承彦自己就是从军队之中一步步爬上去的，所以对于下面这些普通将领倒是有不少防备。按照河西节度使府的规矩，除了冀县城跟陇西城等几个特殊的城池之外，一般普通县城之中都是以县令为最高长官，城中守军主将位居县令之下。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吴山海还是钟魁的上司。

看到钟魁答应的这么快，邓忠眼睛一眯开口道：“钟将军莫非是已经有了把握了？不知道是准备对城中哪一家大户下手？”

“大人，军师。咱们羌道城地近大山，所以城中商业颇为繁华，出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外，真正值钱的买卖不过是粮食、草药、铁器还有青楼等等几个罢了。其中岑家世代经营粮食生意，而且前几年的时候老岑家将自己的女儿许给了经营铁器的老李家作为儿媳，只不过李家独子却是没这个福气，这结婚当日忽然暴毙。如此一来这岑李两家的生意可都是集中在一个女子手中了，若是咱们能够拿下这个岑红袖，不但能够彻底完成大帅吩咐下来的任务，就算是以后的也都有得赚啊。”

岑家和李家都是羌道城之中的大户人家，数代经商自然积攒了不少钱粮，钟魁作为羌道城守军主将，手下斥候何止数十人，所以对于城中这些大户人家的家底打探最为清楚。

这岑家的情况确实是如同钟魁所说一般，只不过他还隐藏了一些事情罢了。这岑红袖虽然是刚刚嫁入李家就成了寡妇，本人却是长的国色天香，钟魁有一次见到之后便惊为天人开始展开追求，结果岑红袖却是对他不假辞色根本就不放在眼中。

此次王承彦下令让各处县城征调钱粮，钟魁倒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只要县令吴山海能够支持自己扳倒岑家，岑红袖这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还不是要落入自己手中？

岑家在羌道城之中家大业大，而且岑红袖本人同样是姿色不俗，所以吴山海跟邓忠对于岑家同样是有些了解。听到钟魁说完这些之后，吴山海沉声道：“岑家好像确实是在冀县城跟陇西城方面没有什么后台，不过岑红袖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这女子自从接手岑家跟李家的生意之后完全是越做越大，想要动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下手，不知钟将军是否已经有了主意？”

“大人，方今乱世，大帅此番下令从各处征调钱粮，想来多半是在准备我军和宣武军之间的决战。这个时候对于大帅来说钱粮跟兵员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是咱们拿下岑家有些影响，想来大帅也不会太过于责备我们。这岑家大院还在羌道城之中根本就跑不了，咱们或者是直接带齐军兵定她岑红袖一个勾结乱匪的罪名，或者是干脆派出军中好手前去刺杀，只要岑红袖一死，县衙方面自然能够出面将岑家的产业全部充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