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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肖明赶到公路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奇怪的是，日军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在路上设了路障，边上扎好了营帐，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准备走了！
“对方一共有多少人？”肖明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问边上的吕继祖。

“一个中队吧！天一黑，老猫就带人出去侦查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吕继祖答道。

肖明想了想说道：“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我去山坳安排车队休息，再跟李司令商量一下对策，夜长梦多，最好今天晚上能回山寨！”

李大司令员正在头疼。昨天喝了点酒，被肖明拿话一撩拨，心中生出万丈豪情，对政委拍了胸脯：关掉电台，就说坏了，一切责任我负！结果又是飞机又是大炮，政委心里一慌，下令打开电台，了解一下周边情况，谁知军区的电报马上发了过来。

临河到秦县这儿一乱，日军频繁调动人马，还出动了飞机，自然引起了军区的注意。经过一番询问，各部都无行动，疑点落在了分区的头上，军区要求马上汇报，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李司令还没编好词呢！

肖明笑了笑说：“这有什么，你把事情推到我们头上不就行了！这样，你就说飞虎寨强行从你的防区通过，袭击了临河车站，把日军引了过来。你为了打击侵略者，与飞虎寨携手抗敌，打退了日军的进攻，而飞虎寨为了表达谢意，哭着喊着非要给你们留下一些物资，你为了照顾我们的情面，万般无奈才象征性地收下了一点儿。以后的事就不用教了吧！”心里明白自己背黑锅是免不了的，索性大方点，卖个人情。

李司令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我都懂！只是怎么看，你老兄也不像非要给我们东西的人啊！”

“这个我也懂！你老兄也不是那种爱客气的人！”肖明微笑，“这样吧，你给我们找几个熟悉周边地形的人，我们今晚就走，等天亮后你再汇报！看你老兄实在，我给你留下两挺重机枪，四挺轻机枪，你看如何？”

“这怎么好意思！不过，你要是再匀两挺那个打飞机的机枪，我就更不好意思了！”李司令兴奋地搓着手。

“那种枪的子弹很少，你们要了也没什么用，你老兄可不要贪心不足！我们晚上走，可全是为了你们分担压力！”肖明的脸上似笑非笑。

说话间，政委一脸焦急，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路上正好遇到游击队的车队，看着一袋袋的大米白面，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许久才醒过来，来到众人面前，笑眯眯地对李司令说：“这个，军区又来电报，你看咱们回还是不回？”

“关了电台，明天早晨再回！”李司令笑嘻嘻地说，他正在盘算着怎么跟军区分战利品呢！是三七，还是四六，这事得回去跟政委商量商量！

夜猫子赶了回来，报告说四周并没有发现别的日军。肖明想了想说：“今天晚上必须回山寨，晚了恐怕走不了了！娃子，叫马六去跟李司令要人，顺便把我答应的东西给他们送过去！”

马六听肖明一说，叹了口气，心想完了，在据点里弄那点东西泡汤了，武定邦也不用算计着换马了！只好跑去找武定邦，把机枪要了过来，挑挑捡捡，送到了山上。

担任向导的是拦截林秀青他们的那个游击队，队长姓钱。肖明让马六带他们去吃饭，休息一下准备出发。

那些游击队员吃相十分不雅，马六看了直摇头，最后实在看不下眼，对钱队长说道：“好了，别吃太多了，小心出人命！等会儿我给你们留下点儿，你们慢慢吃！”

那个钱队长伸舌头扫了扫嘴唇上的油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的个娘哎！日本罐头，牛肉炖土豆，俺们很长时间都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真想撑死算了！哎，都停下，不准吃了！这位长官说了，给咱们留下，等会儿回来再说！”

马六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对钱队长说：“这叫什么事儿，那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我说兄弟，你们要是想天天这么吃的话，不如到咱们飞虎寨这儿来，吃饱喝足还有钱拿，你看怎么样？”

钱队长警惕地看了马六一眼，很严肃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俺们区长说了，俺们是无产阶级战士，是人民的子弟兵！虽然俺们现在吃不上饭，但俺们是为了全天下的穷人都能吃上饭，吃饱饭，吃好饭！俺们虽然穷，但是志气不穷，你这不是叫俺们当逃兵嘛！”

马六一听头就大了，赶紧笑着说：“兄弟，你别急，只是玩笑，玩笑，别当真！来来来，为了表示哥对你的敬佩，送你样东西！”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支盒子炮，想了想，连同一支王八盒子一并递给了钱队长，还有几个弹匣，是在刚才下午的战斗中缴获的。心里直滴血，这在市面上是抢手货，马六是个有心人！

钱队长腰间别的那支驳壳枪是民间手工打造的，打一枪压一颗子弹的那种，打上几枪就得歇会儿。马六给的虽然是国内的兵工厂仿造的，但质量强了百倍，是真正的自动手枪。再加上正宗日产的手枪，钱队长兴奋得身子发抖，拿着两支枪左看右看，眼都直了，傻笑着说：“这都是给俺的？这怎么好意思！”

马六心中暗笑，凑上去压低了声音说：“等会儿叫你的人跟在我们后面，保证给你们换成清一色的日式装备，到时候绝对比正规军还牛！”

钱队长憨憨地说道：“俺们有纪律，所有缴获要交公！”

马六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小子净说傻话！首先这手枪是我送给你的，是咱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你就不必上交了吧？”

钱队长郑重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这个当然是！俺娘说了，别人瞧得上俺，俺就是拼命也要护着人家，你给的东西俺肯定不会再给别人！”

马六心说：奶奶的，你这会儿想起你娘来了！脸上却是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正色说道：“大娘说得对，她老人家简直就是刺字的岳母！那么，我顺便再送给你一批日军装备，你不会不收吧？”

钱队长摇了摇头说道：“那就得上交了！俺娘说不能要人家贵重的东西，人情俺还不起！”

马六见这人一根筋，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听老人家的话没错，你想怎么的就怎么的吧！”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天气。公路上的日军警备森严，巡逻哨一队接着一队，似乎并不想给敌人偷袭的机会！

肖明看了看表，估计各队已经就位，冷笑着下了命令：“开炮！”

刹那间，步兵炮和各种口径的迫击炮发出了怒吼，炮弹咻咻地划过夜空，落在日军的营地上爆炸，营地霎时成了一片火海，与此同时，轻重机枪也从各个方向喷出了道道火舌，日军抱头鼠窜，混乱不堪。

五发齐射已毕，机枪声也停了下来，大龙不容对方有喘息之机，带着特务连拍马冲了上去，怀里的冲锋枪哒哒哒地喷洒着弹雨，把日军的营地犁了个遍，头也不回地穿过公路，扎进了山林间。

枪声停息，日军惊魂甫定，指挥官命令清点人数，救治伤员，清理尸体，收拾残局。眼看着手下忙忙碌碌，指挥官心中有点不安，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是哪儿有问题呢？炮兵！指挥官猛然想起，敌人的炮兵还没有出现，便声嘶力竭地喊道：“快隐蔽！小心……”

可惜话还没有说完，就在日军一愣的时候，隆隆地炮声和机枪声又响了起来。一时间，营地上弹片横飞，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日军肝胆俱裂，再也承受不住心里的恐惧，不顾长官的呵斥，开始四散奔逃。

马六和骑兵连趁机杀了出来，对着营地一阵扫射，骑兵连去追逐残敌，马六的人就地警戒。见局势已定，肖明冷冷笑了笑，下令车队出发。

那些游击队员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痴痴地看着战场说不出话来。马六倒也没忘了他们，吩咐手下把要紧的东西收好，走过来对钱队长说：“别傻站着了，还不去收拾东西！”

钱队长如梦初醒，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傻愣愣地问道：“你是说，这些东西都给我们了？”

马六又好气又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哥哥我说话算数，地上那些不论是人还是枪，都是你们的了！不过，你小子回去可别太实诚了啊！”

钱队长憨笑着对着马六直点头，突然嗷的一嗓子：“弟兄们，快去捡枪啊！”带着自己那五六十号人，以狼一样的速度冲向了战场。

马六吓了一跳，借着火光，只见那些游击队员迅速把散落在地上的枪支弹药收拢起来，把地上的日军扒了个精光，甚至连他们携带的口粮和行军锅都没放过，包括那些千疮百孔的帐篷。马六不由得感叹：奶奶的，这当家的老说我没出息，跟人家一比，老子简直就是个学生！

看着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战利品，钱队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里喃喃地说道：“俺个亲娘，这些东西都是俺们的了？”

马六心里是彻底地服气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错，都是你们的了，你小子发财了！”

钱队长终于清醒过来，心中过意不去，憨憨地说道：“这个样吧马连长，这东西也太多了些，要不咱们两家一人一半吧！”

马六见他说得诚恳，强忍住心中的冲动，笑了笑说道：“男人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更何况咱们是朋友！都带上，赶快走吧！”

说完，牵过两匹受伤的驮马，大方地说道：“这个也给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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