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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夏日到来，青纱帐起，这为抵抗势力的行动提供了便利。或许是从春天进行的对敌袭扰中得到了启示，十八集团军司令长官下达了命令，对敌占区的公路、铁路、据点等展开了大规模的破袭行动，用实际行动粉碎了各种传言。委员长大为感动，命令*全力配合，哥俩又站在了一起，携手抗敌。一时间华北地区全民皆兵，日军损兵折将，疲于应付，交通几近瘫痪。
这局势的变化之快，让飞虎寨众人眼花缭乱，为了避免误会，干脆闭门不出，在家除了练练兵，就是在山里打造临时住所，储藏物资。

麦收时的抢粮行动彻底激怒了日本人，驻守平城的日军少佐看着四十多具光溜溜的尸体暴跳如雷，怀疑是里外勾结，然而伪军早已逃的无影无踪，下令彻底搜查刘家大院，结果发现了暗道。日军迁怒于刘大奶奶，不但杀害了她，还冒天下之大不韪，炸平了刘家祠堂，虽然手下告诫那样做会激起当地人的仇视。要不是还要到各地扫荡，少佐马上就会发兵飞虎寨，一雪心头之恨。

但这一来，刘家镇恨飞虎寨和日本人的几乎一样多。

抗日活动如火如荼，形势似乎转向了中国人这一边，各地的抵抗武装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这就需要大量的武器了。

马六和孙二狗看准了机会，向肖明提出把那些旧了的枪支处理一下。肖明好像对大洋已失去了兴趣，干脆说：“现在谁还有钱买枪，你不如出去散布消息，就说飞虎寨卖枪，价格公道。要是没钱，猪牛马羊鸡狗鹅鸭都行！只要咱们能用得上的，一律可以换！”

马六和孙二狗面面相觑，不知道肖明说的是真是假，愣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林秀青笑了笑说：“快去吧，你们当家的没开玩笑，他是怕你们出去有危险呢！”

“那咱们自己为什么不多招些人？那样的话，就不必每次行动为人手发愁了！”吕继祖迷惑不解。现在是人多地少，闲人有的是，只要你有粮有枪，招兵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可不想被他们拖死！”肖明冷冷笑了笑，“这附近的人大多拖家带口，他们参军的目的不过是养家糊口，最少也是给家里减轻了负担。要是日本人把他们的家人一抓，要他们回家倒是小事，万一让他们来个窝里反呢？你怎么处理？百姓可不懂什么民族大义，要不也不会做顺民了！到时候，咱们飞虎寨可就成了他们的仇人了！”

“那么，像老猫马六他们为什么会跟日本人死磕呢？”吕继祖不解。

“狼性！狼行千里吃肉，咱们每日里大鱼大肉的吃着，就是为了保持他们的野性，也就激发了他们的血性！以前吃肉，日本人来了咱还得吃肉！谁要是敢砸了咱们的饭碗，咱就要了他的脑袋！”肖明的目光忽然有些黯淡，“而百姓呢？逆来顺受惯了，不论是地主、官府、土匪、流寇，谁来了都要纳粮，哪怕自己牛马之衣犬彘之食，只要能活下去，就会默默承受！以前就吃不饱，日本人来了也只是少吃一口而已，谈什么仇恨！国不知有民哪！”

吕继祖和林秀青也感慨不已，但肖明的一番理论搞得二人又哭笑不得，本来堂而皇之的抗战精神在他嘴里成了狗咬狗。吕继祖叹了口气说道：“奶奶的，怎么这什么好话到你嘴里就变味了呢？”

“我的意思是说，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肖明笑了笑，“所以，你得看好了那些新上山的人，要是出什么事，不但害了咱们，还会害了你妹妹！”

消息一传出，飞虎寨外就像赶大集一样热闹，骑马的赶车的来了一拨又一拨，都欢天喜地地走了，因为飞虎寨出的价格十分公道，枪虽然旧了一点，但还是枪不是！

林秀青担心是否会给地方治安造成混乱，肖明却开导他：“现在不是讲究全民抗战吗？咱们这么做，也是支援抗战嘛！那枪咱们也用不上，放着也就锈了，给别人既能发挥作用，山寨也落了不少人情，这样不就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嘛！”

马六做成了一笔大交易，用四挺重机枪外加五千发子弹，换了二十匹纯正的蒙古马，这让山寨上下都红了眼。

在刘家大院，马六带人搜了个遍，上上下下找出六挺重机枪。有两挺像是日军用的，保养得不错，这个就得上交。其余四挺应该是日军缴获的，在仓库里不知放了多长时间，枪身锈迹斑斑，马六就打起了它们的主意。

回到山寨后，马六把机枪卸开，里里外外一通收拾，竟然让它们焕发了青春，最起码外面看起来光鲜了不少。也不知他从哪儿打听到的消息，有一队马贩子想买枪，而且是要大家伙，这小子心眼活动，撺掇孙二狗一起去动员王金龙和肖明卖枪。

这蒙古马虽然个头不高，却速度快，耐力极好，且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肖明很满意，他知道马六不是乱来的人，但还是把他叫到大厅，狠狠批了一顿，并要他交代，以前在交易的时候昧了多少钱，还有多少事瞒着山寨！王金龙不明就里，悄悄拉了肖明一下：“兄弟，这马六不是那样的人啊！”肖明没说话，只是在背后摆了摆手。

马六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看这情形，心里雪亮，叹了口气说：“大当家的，您老也别给我说情了，咱今儿个是碰上土匪了！好吧，咱图个吉利，给你八匹怎么样？”

“八匹？你小子留八匹还差不多！”

“当家的，好几拨人看着呢！老猫牵的线、周永年拉回来的、许大个帮着修的、定邦子给掌的眼，还有二狗，个个都不是好说话的主，你总不能让我白忙活吧！”马六也很为难。

“这里面有孙二狗什么事！”

“他那不是快生了嘛，让我做孩子的干爹，让我提前给磕头礼！”

肖明哈哈地笑着说：“奶奶的，就这几匹马还扯出这么多人来！好了，给我们留下五匹，剩下的归你了！”

看着马六高高兴兴地走出大厅，王金龙笑了：“兄弟，你想要马直说就是了，何苦再去吓唬他！”

肖明笑了笑说：“要是跟他要，他会觉得咱们欠了他的！再说，这小子要是不经常敲打着，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

“老肖，这私卖枪支可不是小事，尤其是重机枪，你也不说说他？”吕继祖很纳闷，按肖明的脾气，这马六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枪太旧了，毛病也多！咱们的火力已经够了，这东西在山里也不太好摆弄。再说了，遇上飞机大炮，这就跟孩子的玩具一样，还不如有匹马，逃命的机会多一些！”

林秀青开口了，很认真地对肖明说：“老肖，你这样对马六我们没有意见，不过，吕姑娘哪儿呢？总不能等人家说出来吧！现在有马了，那吕姑娘会不会骑马，要不要马，你总得有个态度吧！那个老吕，不会是你不同意吧？”

吕继祖期期艾艾地说：“这、这个不是我，女孩子年纪大了，当哥哥的就不好说了……”

“那好啊，你不反对就行！”王金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这就找人提亲去！你们看谁去合适……”突然一想还真没有合适的人，又颓然坐了回去。

肖明越听越不像话，借口看马，赶快溜了。

这次换回了不少牛马猪羊，纪鸿儒抱怨没地方饲养，肖明想了想说：“要不找几个人到山里去养？我记得那里有很大一片空地呢。”

“这个倒好说，不过总得盖个棚子啥的吧，山寨可是一点材料都没有！”纪鸿儒就怕花钱。

“这个嘛，你让我想想！”

山外的破袭越来越热闹，肖明灵机一动，把马六叫了过来：“六子，那些新兵练的怎么样了？”

“回当家的话，还差点火候，再给我仨月时间，应该没问题！”

“光这么死练也不是事，还是把他们拉出去边打边练！这样吧，叫高守义把他们编入三连，你带着三连、炮连还有后勤连，到东边路上把那些炮楼拉回来。”

“把炮楼拉回来？”马六一时没弄明白肖明的意思。

“就是把砖瓦木料拉回来！你小子怎么越来越不开窍了呢！”肖明狠狠瞪了马六一眼。

傍晚，马六就带人到了二龙岭外的据点，叫停了队伍，说是不用动枪炮，自己去把据点里的人轰走就行了。他也不在乎，大摇大摆地走到近前，告诉值哨的：“叫你们管事的出来说话！”值哨的不敢怠慢，赶紧去叫长官去了。

近来局势吃紧，炮楼里只有一个排的伪军驻守，这个排还是临时从别的地方调来的，排长下来一看，不认识，很傲慢地问：“你是干什么的，找我干吗？”

马六笑嘻嘻地说：“飞虎寨马六，叫你的弟兄闪开点，我们当家的看上你这炮楼了！”

“放屁！飞虎寨怎么了，飞虎寨很大吗？你吓唬三岁孩子还行，吓唬大爷我？你瞎眼了吧！赶快滚，要不老子一枪崩了你！”这排长好像根本没听说过飞虎寨，很生气地说。

“哦，是这样！这位爷您别生气，是小的有眼无珠，惹您生气，您别见怪，我这就去叫我们管事的来给你赔罪！”马六笑嘻嘻地朝那个排长点了点头，转身走了。那排长嘴里还嘟囔着：“娘的，拿飞虎寨吓唬老子，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干啥的……”

马六回到队伍，高守义问：“怎么样，谈成了吗？”

“屁！都闪开，把炮支上！娘的，这下还省得动手拆了！”马六恶狠狠地说。

炮楼里的伪军这才明白那个什么马六并没有逗他们玩儿，不过已经晚了，随着轰隆隆的爆炸声，炮楼和营房轰然倒地……

“六子，咱们回山寨吗？”高守义问。汽车连和后勤连正在装车。

“不，等会去下一个！奶奶的，都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