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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一章 救赎

“滴答。”晶莹的泪滴顺着蓝心光洁莹白的脸颊滑落，溅在已被染成殷红色的地面上。
洛茗的身躯略微有些停滞，他被蓝心紧紧的抱住，一时间竟像是石化了一般，岿然不动。

“住手吧哥哥，我不想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蓝心呢喃，抱住洛茗的双手不由得紧了紧。在此刻的洛茗面前，她像是一只柔弱的小动物般，只能将身体蜷缩，紧紧贴近洛茗。

她只是一介凡人，空有灵根但却因为蓝陵子的缘故而没有踏上武道的路途。所以说，在短短的一日中，经历了这么多天翻地覆的事情，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不可磨灭的印记。

“杀了她！”一只来自深渊的魔爪自洛茗的心底深处蔓延而出，充斥在他的脑海中，而后化成一个个杀戮的音符，不停的跳动着，挥之不去。

“吼！”被蓝心这样紧紧的抱在怀中，看到她有些脏兮兮的挂满泪痕的小脸，洛茗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同时又无比的痛苦，有如被千万根神针刺穿了一般。

已经魔化了的洛茗，被深深地憎恨与仇恨所笼罩，早就在灭杀澹台灵子后彻底的泯灭了人性，成为子一尊不折不扣的杀戮魔神。但在此刻面对蓝心时，他那被血与骨，仇与恨所遮蔽的双目中竟有些许涟漪泛出。

“所有的人都该死，这座大陆上的生灵早就应该在几十万年前绝灭了！”代表着不详的声音再度响起，让洛茗痛苦的嘶吼，挣开了蓝心的怀抱，用力的抱住了自己的头部。

不止如此，他那原本出现了些许光彩眸子在顷刻间又被刺目的猩红色笼罩，宛若修罗杀瞳，无比的渗人。

“哥哥...”蓝心喃喃，娇弱的身躯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原本漂亮的大眼睛变得无神，流露出了绝望的色彩。她虽然只是凡人，但直觉却很敏锐。只觉得现在的洛茗仿佛距离自己无尽遥远，两者间似乎有一道天堑鸿沟，即便她再怎样努力也无法触摸到对方的身体。

“滴答！”晶莹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再度滚落。不过这一次却是彻底绝望的泪水，属于蓝心，属于她已经坠入到冰窟的心。

“杀！”洛茗看向蓝心，流露出狰狞的神情来。现在的他已然彻底失去了感知，眼中只有无穷无尽的杀戮，管她是谁，只要站在对面，只要拥有一颗跳动着的心脏，只要是活着的生灵，那就要彻底的毁灭，将其扼杀于此！

狂风大作，暴虐的气息席卷九天十地，洛茗的背后再度裂开，喷薄出恐怖的煞气，遮蔽了日月，崩裂了天穹。最为主要的是，他的背部出现了第二对魔翼，上面密布有可怖的纹路，轻轻展动而已，足以遮天蔽日！

“快了，我能感觉的到，真是太美妙了，就这样沉沦吧，然后成为我的奴隶！”狰狞的笑声响彻整座大地，比凛冽的狂风还要刺耳，让存活下来的武者耳膜生疼，恐惧到脊背直冒凉气。

“死吧！”洛茗大吼，右手化成一只滴血的魔爪，向着手足无措的蓝心狠狠地抓去。

“哥哥！”蓝心轻呼，心中满是绝望，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

然而就在此刻，随着一道轻微破碎声的响起，洛茗的动作竟是在顷刻间停滞在了那里。

原本认为自己必死无疑的蓝心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而后循声望去，看向地面上的一抹晶莹。

那是一个镂刻有精致花纹的袋子，保存完好，连分毫的灰尘都没有沾染，安静的躺在地面上。而在袋子的旁边，是一颗已经四分五裂的水蓝色珠子。它虽然只有指甲大小，小到几乎难以看到，但其所释放出的柔和光华却是成为了这座修罗杀场一道永恒的光彩！

当蓝心仔细打量这颗碎裂的珠子时，她的眼睛突然间睁得很大，神情也满是诧异之色。因为在这颗珠子的中心处，隐约间有一道道水蓝色的涟漪扩散而出，化成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神奇符号，汇聚到了洛茗的体内。而洛茗之所以停下的攻击，呆在了原地，也是因为这颗破碎珠子所散发出的特殊神能所致。

脑海中，原本是尸山血海，无穷无尽的杀戮画面突然有一道刺眼的光彩照射了进来。

在一刻，已经被吞噬殆尽的精神世界中，洛茗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迎上了这道如梦如幻般的水蓝色光彩。

在被杀戮所蒙蔽心性后，在被魔鬼的低语所诱惑后，洛茗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温暖，仿佛置身于仙池中，浑身都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与惬意。

渐渐的，这种光彩越来越多，将血色的世界破坏的千疮百孔，如同聚集的曙光般，凝成一束，彻底的照射在了洛茗的身体上。

“蓝心...”洛茗喃喃，抬起一条手臂，伸出手掌来，对着天空，对着这道光束，想要将其紧紧的抓住，永远不再送开。

这种感觉让洛茗觉得很奇怪，但却这般的迷恋，迷恋到自己忘记了其它，忘记了所有，脑海中充斥着的满是那张稚嫩的娇颜，那张熟悉的面孔。

“你不是想要得到力量吗？你不是想要杀死十殿王吗？你已经放弃了吗？放弃将那个男子撕碎，享受将他践踏在脚下的快意了吗？”带有魔性的声音再度自心底响起，久久不散，仿若要紊乱洛茗的心神。

“你是谁？”洛茗微微蹙眉。他能感觉的到，在自己的身体中似乎有着一位能够给他带来不详的存在。

曾经在两年前的北辰城也是如此，但他却始终没能琢磨透彻，也无法洞悉，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身体中到底有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记得，在与澹台灵子决战之时，当他已经灯尽油枯，再也没有力量去保护蓝心，将要陨落之时，自己的内心便被这种莫名的存在所掌控。换句话说，当时的他因为过于渴望力量而成为了杀戮俘虏！任人掌控，失去与迷失了自我，甚至连自己一直要保护者的蓝心都差点没能放过。

一想到这里，洛茗的心中便满是懊悔，有深深地自责，但也有着对这莫名存在的恨意。

然而，先前那诡异的声音却在这时消失了，任由洛茗怎样感应怎样去呼唤，都再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没错...我是想到得到力量，不仅仅是为了击败十殿王。更多的...是想尽可能的去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洛茗喃喃自语，“但是...我做错了...因为过于渴望力量，将自己变成了那种模样，给他人带来了伤害。”

精神世界中，洛茗的神色变得极为恍惚，他如同石化了一般，停滞在原地，一时间有些茫然。

对于今日所做的事情，他充满了自责，甚至是有些痛恨自己，痛恨那种不属于自己的邪恶力量，最恨的是，他因为这种力量差点伤害到了蓝心。

“对了...是那颗泪珠！”洛茗猛然抬头，胸口顿时间像是被一只用力的手掌揪住了般。

他记得，自己恢复了知觉，摆脱这种被莫名存在束缚的痛苦时所出现的，正是那颗已然破碎的水蓝色珠子。

那是两年前，在洛湖湖底中洛茗得到的东西，曾属于一位神女，是他于数十万年前流淌下的泪珠，因为思念而万古不灭，转变成了一颗瑰美的珍珠！

自那之后，洛茗便将它小心翼翼的保管了起来，一直携带在身边。但它却在这时支离破碎，再也不能够愈合了。

“哥哥...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眼前的景象由模糊逐渐转为清晰。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蓝心那张熟悉的面孔。她的小脸脏兮兮的，上面沾染着部分血迹，亦有两行深深烙下的泪痕。

很显然，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对这样的一个女孩子究竟造成了怎样的伤害，一定深深地伤了她的心吧？

一想到这里，洛茗便更加自责了。他的心中隐隐作痛，甚至有些不敢去看蓝心那无邪而清澈的双眸。

“不要紧的...我知道...哥哥是为了蓝心才变成刚才那个样子...真的不要紧的！”蓝心小声的抽泣，看到洛茗再度变得柔和的目光，她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了两个好看的小酒窝。

“对不起...对不起...蓝心。”洛茗呢喃，颤抖着伸出手臂来，终于将蓝心娇弱无骨的身躯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他的眼中有水雾出现，在伤害了蓝心后，能够得到这种“宽恕”，对自己来说已经是一种极大的慰籍了。能够活下来，能将蓝心这样抱在怀中，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与对方紧紧相拥，对洛茗来说，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结束了...”洛茗喃喃，看向这张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他终于显现出了如同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

寒风凛冽，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让许多生还的武者皆是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但蓝心与洛茗却是例外，他们紧紧相拥，感受着对方身体上的温度，一点都不觉得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