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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信仰

天高云淡，望断飞雁。
枯荣城是魔族边陲的一座小城，取名自数千年前魔族某位了不起的魔君，当时魔族繁华而势盛，这座城也是繁华不已，然而数千年的时光流过，早已不复当年的盛况，成为距离魔族边境不远的一座落魄的小城。

黄昏的光影斜拉，城门口负责驻守的魔族军士懒散的检核着零散入城者的身份文牒，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抬头看着天空中飘散的晚霞，有些出神。

忽然一位青丝萦绕比晚霞还要美的少女走到他的面前，瞬间召回了军士那不知飘往何处的思绪，回过神来，看到宛若天女的少女身旁那位背着一柄古剑的英俊邪气的少年，面色略微有些不善。

“文牒呢？”

少年并未搭话，一位温温而雅的中年人挤进军士的视线之中，温和而平静的笑着递过来三张文牒，一口魔族通用语流利而又标准。

“这是我们三人的身份文牒。”

魔族军士皱着眉接过，有些不耐的翻看着，然后翻页速度渐渐放缓，呼吸变得急促，态度也由桀骜转瞬间变得恭敬起来。

“您们三位请进……”魔族军士的声音渐渐有些颤抖，根本生不出一点再去翻看一下那位中年人包裹的想法。

等一行三人正式入城之后，他才用手抹掉头上的冷汗，用着魔族边邑的方言小声咒骂：“他娘的，得亏那位先天境强者脾气好，不然凭我刚才的态度，就能让我去边城吃沙子去！”

收敛了懒散与轻蔑之意，魔族军士笔挺的站直，再也不敢有什么玩忽职守的想法，面色愈发恭敬，礼数愈发周到，准备站好今天的最后一班岗。

踩在枯荣城内黝黑的土地上，连晨和萧紫烟好奇的打量着四周，那副懵懂好奇的模样，像极了两个从偏远乡下来的兄妹。

“这魔族的城郭，和我们的也没太大区别啊！”少年看着街上叫卖的小贩，路旁开张的店铺，小声的嘟囔道。

“是啊！而且从外表看，魔族和我们也没有什么分别啊！”萧紫烟也小声说道，这一路行来也遇见了不少魔族，无论样貌还是着装风格，除了瞳孔颜色皆为紫色之外，都与人类族群并无二样。

李晨安小声咳嗽了一声：“人族和魔族最大的区别就是体内的血液系统完全不同，除此之外没什么差别，不然我们怎么如此轻易的混入魔族境内？”

然后李晨安稍稍皱了下眉，觉得略有不妥，于是出言教训道：“别总魔族魔族的，现在我们就是魔族！而且，魔族自称神族。以后还是少说这种容易被撞破身份的话！”

连晨稍微吐了吐舌头，然后饶有兴趣的向着李晨安继续请教：“那人族和魔……嗯，我是说人族和神族之间如果通婚，那后代会是什么情形？”

萧紫烟挑了挑眉，略微有些不满：“你这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呢？！”

李晨安面色也有些古怪，瞥了一眼连晨：“我怎么知道！？你要有本事拐个魔族姑娘回家，给你生个孩子实验一下不就行了！”

连晨讪讪的咳嗽了两声：“我只是觉得，两族容貌如此相同，这样的事情肯定发生过，如果两族之间能够通婚繁衍后代，那依此为媒介，化解两族的血仇也不是不可能啊。”

听到少年强行的解释，萧紫烟对此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而李晨安则微笑的拍了拍连晨的肩膀：“没想到你还是个和平主义者，不过以后还是收起这套言论吧！”

“为什么？！”连晨微微不解：“人族与魔族相战了数万年，为什么就不能停止刀戈呢？”

“因为光明教谕不允许。”李晨安面露神圣之色：“光明怎么能与黑暗为伍？所以人族与神族之间战争便不能休止！”

“这便是信仰？”连晨抬头，看着李晨安狂热的脸庞，无法想象像李晨安这样风轻云淡的人物，谈及信仰也会如此狂热！

“或者也可以称之为信念。”李晨安轻轻的说道：“凡信奉光明者，必然要遵循光明教谕！不然便不可能真正的触及这片大陆的规则，超凡入圣。不但我们光明神殿如此，人族所有那些真正的强者都是信奉光明神君的，如龙家，如剑门。也就是说人类若想真正强大，必须信奉光明神君，也必然会遵从光明教谕。”

李晨安看了下自己两位学生，继续说道：“若你们没有进入圣阶的野望，自然不必信奉光明神君，不然等你们进入灵境之后，便会感受到那股冥冥之中的规则禁制。不遵从那股信仰，你便永远不可能掌握了解这世间的规则，永远踏入不了神圣领域那道门槛。”

“不信奉光明就无法接触神圣领域？”萧紫烟皱了皱眉：“那神族之中的神圣领域强者是如何出现的？”

“神族需要遵从的规则与人族不同。”李晨安继续解释道：“神族之中需要信奉冥君，遵从冥王的教谕。”

连晨陷入沉默之中，这片大陆的至高规则，是他现在还无法想象的存在，人族需要信奉光明，魔族需要信奉黑暗？忽然想到了什么，连晨抬起头来，问向李晨安：“那血灵教的那位教主？！”

听到少年的话，萧紫烟也想起在《大陆通史上，那位老者讲过的一些辛密，那位血灵教主本身便是人类，难道也信奉光明？

李晨安微笑着看向连晨：“那位血灵教主是位了不起的存在！凭借自己超绝的天赋，硬生生的突破了摘星大陆的规则，自封血神，建立了新的信仰。”

突破规则？！这样高妙的境界实在是少男少女所无法理解的，但下意识还是为那位惊艳的血灵教主感到赞叹。

“不过那位了不起的血灵教主实在有些痴心妄想，想要凭借血灵教募集的信仰之力彻底掀翻摘星大陆最根本的生死规则。于是在大陆掀起滔天血浪，最终为人族和神族尽皆不容，由当时那位光明殿主、龙帝以及现在的天山剑主联手封印。”李晨安继续摇了摇头，脸上依稀还有些佩服的神色，对于那位血灵教主他心生敬仰，但对于血灵教就只剩下厌恶的神色：“失去了血灵教主的血灵教，现在就是一个变态嗜杀之人的聚集地！借助那些邪门歪道的功法，以杀人屠虐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甚至有些变态仅仅以杀人为乐。这样的邪教，无论是人族还是神族都欲除之而后快，所以每有血灵教冒头的痕迹，光明神殿或月神殿的执事便会赶到，毫不留情的灭杀！”

“快速提升实力？”萧紫烟眉头微微挑起：“难道那位血灵教主留在血灵教的修行手段，比光明神殿的还要高端不成？”

“凡事有因便有果。”李晨安缓缓的解释着，语气慢慢变得严苛起来：“血灵教的邪门歪道确实会让人实力提升迅速，但那种以鲜血祭祀的手段需要以无辜者的性命为代价！太残酷，太令人发指！那样的邪修必然为正道所不容，为天道所不容！”

连晨看着情绪略微有些激动的李晨安，摇了摇头，岔开话题，不再讨论如此严肃血腥的话题：“天色不早了，是不是找些地方吃点东西？”

李晨安轻轻抹去鼻尖上的汗珠，缓缓的调了两记呼吸，又恢复到风度翩翩温文尔雅风轻云淡的状态，敛去了眼中那抹不知来自何方的憎恶，自嘲一笑。

“理所应当，虽然这是我们在抵达目的地之前第一次入城，但也是最后一次进城了，当然得好好的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