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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朝阳城中的痕迹

青玄学院就在朝阳城的城南，相聚极近，从青玄侧门出来，无需一柱香的时间，便可直接来到朝阳城的宣武门下，不过李晨安一行人为了看看正门口的那块雕刻着连晨名字的风云榜，所以多绕了一些远路。
一行人由青玄学院正门而出，向北而去，青沐平原之上的青草微摇，滚落着昨夜的露水，连晨与自己的几位同窗在行走在青草之间，嬉笑玩闹着，洋溢着一种青春的味道，时而微风起，浮动他们的衣衫。李晨安看着自己这几位学生，感受着他们身上散发出来年轻的气息，不由欣慰的一笑。

连晨自从一夜知晓自己的身世之后，心里总是压了一座山，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今天在青沐平原上，看着四周平静而甜美的景致，心中不由轻松了许多，难掩喜悦兴奋，与林枫几人在平原之上放肆的奔跑了起来。

忽然一抹阴影从前方的浅溪蔓延到了他们头顶，连晨心想还远没到入夜时分，而且先前看天空也没有落雨的征兆……

他疑惑的抬头望去，只见一片黑色的城墙突兀的出现在眼前，这片城墙极高，似乎高的没有上界一般，遮住了半边苍穹也遮住了初生的朝阳，定睛望去隐约可以看见城墙高处的空中有几个黑点在不停的盘旋飞舞。

向左望看不到城墙的尽头，向右望也看不到城墙的尽头，竟然毫不能分辨这座雄城的轮廓！朝阳城沉默无言的立于这片天地间，于是几位青年全都停下了嬉闹，沉默而又震惊的看着这座城。

“这就是朝阳城？”安陌茹震惊的看着眼前的阴影问道。

连晨看着远处官道之上拥挤的人群，思绪似乎飘回了很久之前，他看向萧紫烟，从少女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复杂的情绪，微微点头。

“这就是朝阳城。”

天空之中的几个黑点飞低了一些，原来是一只老鹰在带着它的孩子联系飞翔，此时它们将要回到巢中，而它们的巢就在这片斑驳的城墙之间，这座城墙历经千年雨水冲洗风化，再加上数百年前伏杀偃淬的那一战表面看上去有些破烂，但城墙内部依然坚不可摧。

李晨安以及萧紫烟也走了上来，看着惊愕的愣在城前的几位少年，微微一笑：“没见过这样的城？”

林枫摇了摇头，安家的三人也都摇了摇头。

李晨安看着不远处的城门外排起的长队继续说道：“朝阳城总共二十四座城门，不过每天进出城的达官贵人和百姓数量实在是太多，所以还是要等候，不过修行者还是专门检核口的，所以进城不需要太久。”

一行七人来到宣武门前，看着那些满脸严肃仔细翻捡着商旅过客的行李包裹的军士，微微摇头，然后在李晨安的带领下走向了那道明显人少很多的检验通道。

李晨安很简单的表露了自己青玄学院老师的身份，那些身穿盔甲的军士马上露出尊敬的表情，只是滴血入城这一步是必须的流程，所以也只得向着李晨安和他身后的六位青年歉意一笑。

几滴殷红的鲜血滴落盛满清水的碗中，化成一团纤细的血麻，那名负责检核的军士歉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恭敬的将几人请进城中。

走在宽敞的青石路面上，看着街上行人如织，城中之人穿着颇为朴素简单，紧袖短衬平履，显得格外干净利落。朝阳女子的打扮也很简单朴素，再换个词大概便是裸露，盛夏时节，街上看到的妇人少女都将手臂落在纱笼袖之外，更有些妩媚的少妇竟是大胆的穿着抹胸上街，胸口那抹白嫩煞是引人注意。

安氏两兄弟心神摇晃的走在人潮之中，那副怔然赞叹的模样像极了乡下来的未见过世面之人；安陌茹则是晃悠在林枫身边，依旧拌着嘴，互相暗损着对方，但从他们明显降低的相互嘲讽来看，明显也是震惊着朝阳城的繁华。

连晨和萧紫烟平静的行走着，只是内心之中究竟有怎样的波折那边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看着这些陌生又熟悉的景象，连晨心神微颤，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李晨安面带微笑风轻云淡的走在几人之间，他对这座城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今日带着自己这几位学生来逛朝阳城，自然而然的做起了向导的职务，向着几位青涩好奇的少年讲解着地名、路边的建筑以及他们的故事。

“那个巷子叫回车巷，多年前为了维护朝政的稳定，当朝宰相曾于此巷回车避让那位盛气凌人的神将。”

“那棵参天古槐据传是千年之前龙家那位太宗皇帝亲手种下的。”

“自此向东穿行便会看到城中那条穿城而过的渭流河，一会我们会绕到那条河边。”

……

几位少年似懂非懂的听着李晨安的讲解，眼神之中闪动着好奇，连晨和萧紫烟则是随着李晨安的讲解，慢慢拾起了那些遗失的记忆，那些曾经在这座城中生活的画面渐渐变得鲜活起来。

“我们似乎来过这里。”连晨低声对着萧紫烟说。

“嗯。”萧紫烟笑着点头：“那边似乎有一个冰糖葫芦的摊位。”

两人微笑着回忆着那些值得微笑的过往，因为这座城里悲伤实在太打眼。

一行七人在城中穿梭，时间悄悄的流逝，不知不觉就已经快到中午，李晨安带着几人在一座黑色高大而又方正的建筑前面停下。

“裁决殿。”李晨安轻轻的开口，似乎不愿沾染上带有这方黑色建筑气息的空气。

“裁决？”林枫重复了一遍：“为什么听名字就这么恐怖？”

“这里是裁决那些有罪的修行者的地方，每当开庭的时候总会有些血腥的气息从里面飘出来。”李晨安继续说道：“裁决殿由龙家和光明神殿共同执掌，只有那些进入灵境的犯下罪行的修行者才会被送到这里审判。”

萧紫烟眼睫毛微微颤动，然后低下了头，萧家当年遭到打压，不知有多少族中弟子被送至这方黑色的建筑之中接受审判，再抬起头，看着冰冷的裁决殿，仿佛一个巨大的棺材一般，森然而又恐怖。

连晨察觉到了萧紫烟的异样，知道这里勾引起了她痛苦的回忆，轻轻的开口：“时间不早了，不如吃饭去。”

李晨安也不喜欢这里冰冷的氛围，听到有人提出离开自然很乐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吃饭的地方，我早就找好了。”

……

站在缘聚楼下，几位少年惊讶的看着这栋酒楼华丽的布置：三层楼身皆用上好的龙木盖成，楼外曼妙的漂浮着绸缎帘帐，金光大气的正门口上挂着一块金色恢弘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勾勒着“缘聚楼”三个大字。

“这块匾额，是这栋楼的主人花费了无数代价，才请得前任光明殿主亲手提的。”李晨安微笑的解释道。

不过这句解释对于连晨来说显得很多余，因为他来到楼下之时所有的注意就都被这块匾所吸引，看着那些熟悉的痕迹，少年不由心头微颤，一种莫名的心酸与思念之意涌上心头，平静的双眸之中早就被复杂的情绪占据。

“原来您在这里留下过这么多痕迹。”连晨低头，默默地想到，像是在追念自己那位传奇的师傅。

有几缕白色的绸缎从楼中露出，在风中微微飘摇，仿佛丧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