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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师徒

次日中午，韶华城外。一老一少缓缓走在官道上，少年牵着一匹马，老人负着一柄剑，官道两旁的柳树的枝丫在和煦的春风中招摇。
终于，在快要看不见韶华城的地方，两人停了下来。

“此去京城，以你现在的境界，考进那四大院似乎不是什么难事，你若是想修为更进一步，便要在里面好好学习，别丢了我的脸。”连老开口

连晨点头应下：“此去若不混出个人样，怎么有脸见老师。”

“朝阳城啊！我可也是很久都没有回去过了。”连老感叹，然后把身后的那柄剑解下：“这剑我拿着也用不到，你拿走吧，为师没什么能给你的，就赠你柄剑好了。”

连晨接过剑沉默，对于离别的场景显得并不适应。

“人生就是一场旅行”连老看着连晨：“总会遇见新的人，也免不了分别，再说又不是永别，干嘛把气氛弄的这么煽情？”

连晨一笑，旋即露出一些迷惑：“只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当你迷惘的时候，不妨问问自己的心。”连老缓缓说道。

“师傅说的是，弟子自当谨记！”连晨应下。

“对了”连老从袖中取出一本书，以及一个锦囊：“这是一本剑诀，你若是用这柄剑可以参照着练练。”

少年接过了这两样物件：“那这个锦囊呢？”

连老高深的一笑：“这个锦囊，你在合适的时候打开”

“什么是合适的时候？”连晨追问

“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明白应该打开锦囊了。”连老还是说着玄之又玄的话，不肯多解释，连晨见自己老师卖起关子自然也不会再多问。

“启程吧！”连老抬头看看太阳：“我很期待！”

连晨拜下行了个大礼：“弟子定不会让师傅失望！”

连老站在那里，看着连晨骑着马渐行渐远，看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到少年的影子，直到官道上被扬起的灰尘落定。

老人转身，看向韶华城，面色复杂。

“还是被你找到了。”

随着连老的这声感慨落下，一位中年人从城中慢慢走出，慢慢只是他迈步的速度很慢，可是他每一步走出，地面竟离奇的缩短，给人一种无比诡异的感觉，此时朝阳城外的官道上并没有什么赶路之人，所以也无人目睹这离奇的场面，中年人只走了几步就走到了连老的身旁。

如果连晨还在这里就会认出，此人就是昨天在字画店花五百两银子买走连老的字的那位“高人”，此时他普通的衣服上纤尘不染，面色透露出无限的平静之意，斜插鬓角的剑眉此刻也恭敬的放平，向着连老微微欠身，行礼。

“学生见过老师”

“只花了五百两便从你小师弟那骗去了我好几幅字，我怎么从你身上就看不到半点光明磊落之意呢？”连老面色由复杂褪变为微嘲。

中年人无奈的摇摇头：“老师的性格还是一如当年，若非耳濡目染了多年，还真是会被气得不轻。”

连老听到这句话不由一笑，感到很是舒心，然后笑容稍敛，问道：“你怎么找来的？”

“学生找了很久，直到在洛城一家字画店看到了老师的手迹，出言问之，就知道了原来老师这些年一直行走人间。于是按着痕迹找了下去，找到了好几副您的真迹，更多的是与您笔锋有些相似但更显锋芒的笔迹，想来是出自小师弟之手。”

连老摇了摇头，似乎感到有些遗憾：“那你看他如何？”

这里的他，自然是指刚刚离去的连晨。

“若是看天赋，十六岁的先天只能算中上，心性倒是还可以，懂得感恩，看似忠厚却也将师傅的奸诈学了不少去。”中年人如是应答。

“嘿嘿”连老似乎有些高兴，像是在嘲笑中年人没看出来什么，然后没等自己的徒弟开口话锋一转：“许离，你按图索骥而来，那些沿途的字画也都落在你手了吧？”

中年人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好像很久没听别人这么称呼过自己了，然后听到了连老的发问，不由面色有些尴尬：“这是自然，我收起来也算物尽其用嘛！若是让帝都那些贵族世家知道您的字迹竟然只卖几十两，恐怕得疯了。”

“京城还有人家敢挂我的字？”连老摇了摇头笑道。

“自然没人敢明着挂。”许离也不由一笑：“没谁愿意去触怒龙家。”

两人似乎陷入了某种情绪之中，很久都没在开口，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许离看向连老忽然问道：“覆水剑呢？”

“送给你那位小师弟了。”连老似乎并不意外他会这么问，回答得很是流畅。

“嘶……”许离面色有些古怪：“龙明宇若是知道了恐怕得气得不轻啊！当年他向您求剑，您可是宝贝这把剑的很，理都没理他啊！看来师傅真的很看重小师弟啊！”

连老又嘿嘿的笑了起来，似乎想到一些有意思的画面：“你小师弟，还是有点意思的，真不知道他能飞多高。”

“飞得再高又有什么用呢？”许离有些感慨

连老沉默，微风浮动，青色的布衣在微风之中摆动。

中年人也沉默，被刻意压下来的剑眉也慢慢挑起。

“你，还有时间么？”不知过了多久连老再次开口，却是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许离隐隐猜到了自己老师的意思，剑眉又压低了下来，恭谨的答道“既然找到您了，自然是有时间的。”

连老笑得很开心，连皱纹都笑了出来，看向天空，有几朵云浮动在苍穹之上，投射下一些阴翳。

然后连老看向自己这个徒弟：“那便陪我走走吧，我还有一些地方想去看看，收了你小师弟之后，我便走得慢了许多。”

“师傅有命，弟子自当听从。”许离平静的说，做足了弟子的姿态。

“那便先去天山看看吧。”连老随口选了个地点，似乎是想都没想。

许离点头，表示知晓，也表示顺从。

春风吹动柳枝，吹起了尘土，几只不知名的鸟飞过，在地上留下疾驰的影子。韶华城外的官道上已经没有了连老与许离的身影，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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