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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逆旋死

……
雪，依旧在下，天愈发冰冷。

这一日，待龙老走后，朝歌心中起念，便将这挂饰取下放在手心，置于眼前好好端详。

拇指头大的鼎漆黑油亮，造型像圆肚香炉，三只米粒小的鼎足稳立掌心，鼎口边缘有两方正鼎耳。只见这鼎身上好似还有一些凹凸，像字，总共三十二个。

朝歌费了好大劲方才看清，于是便用指头在地上灰尘中，一笔一划将其写在地上。

最后一笔落完，他方才发觉，这些字竟都是古篆铭鼎文。

若他没记错，这些文字也只在前朝祭祀遗留的器皿上才能见到，幸好是自己也在娘亲督促下学了不少，这些他都恰好明白。

滴血认主，呼名便收。顺圆方生，逆圆见死。淬精成华，服之长生。方寸之地，造衍万物。

“这是何意？”

什么生死顺逆，朝歌岂会明白？他唯一认识的，也就那开头四字——滴血认主。

先前父亲书房好多神话演绎故事，如此桥段倒是屡见不爽。

朝歌按自己理解，强忍着疼一咬食指，挤出了点鲜血来，滴落在这小鼎内。

这一滴刚落下，只隔短短一个呼吸，便见丝丝红光冲出，像是里面有块烧红的碳。此刻，小鼎鼎身三十二个文字刻痕沟壑之中，亦是沁出血红。

当这血红将所有文字刻槽填满，鼎身当即放出片毫光，接着那些文字统统消失。

此时，小鼎已不再油亮黝黑，其上布满了细密紧致的突起花纹。

单单一眼，他便觉一股古朴苍凉、大器厚重的神秘感，这种感觉就好像它认得你、你却不认得它。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充斥朝歌心头，三十二个字在脑海涌现。

这时的朝歌只觉此物好像……活过来了……

噗通……噗通……

朝歌貌似听到了心跳，好像从这鼎里面传来的！

伽蓝庙外，风雪依旧，寒吹打动破烂庙门，庙内寂静无声，朝歌缩在一角，身形保持不动，眼珠子转东转西。

这样气氛下，竟然还有另外的心跳，虽然那肯定不是自己的，但他可也不相信这是小鼎的，虽然这心跳听得有些熟悉。

“谁？”

他怯怯地道了一声，良久没有声音，而心跳声似乎依旧时，他啊地一下，将此小鼎丢开一丈，身形再次往角落缩去。

这鼎打在地，发出“哒哒”两声，这时朝歌身上某根筋也仿佛应和这声音抽了两下，让他觉得有些疼。

又好一会儿没声音，他才将目光重新看向三尺外的小鼎，心中想要将这鼎收回。

毕竟这可是父母留给他唯一、也是最后一件东西。

念头一起，这小鼎滴溜溜地从地上一翻，然后一下飞到朝歌手上，稳稳而立，又一动不动了！

朝歌看着安静待在掌心的黑色小鼎，不禁呆呆地咽了口唾沫。

这事情好生诡异！

若说能见禺狼这样的东西也就罢了，毕竟那是妖，妖也是生灵，是活物，可这东西说是器皿都过了，顶多算是个挂件，但却也是活物！

想想自己以往天天戴着个活物在胸口，自己又毫无察觉，这怎么都感觉恐怖和惊悚。

接着他搞了好一阵才终于弄明白，原来这东西不是活了，而是滴血认主后和自己心意相通，自己想让它上就上，想让它下就下。

朝歌本就还是个孩子，刚得了一件这样东西，更何况还是宝贝，自是极为欣喜。

玩了好一番，他才忽然想起个问题来：“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再次将此物置于掌心，他细细看起，慢慢感觉。

这鼎，忽然又给他一种无底洞的感觉，里面好像很大很大。

“当真怪异！”

他睁眼看着这小鼎里面，拇指头大的小鼎，最多能盛下半粒花生米，一眼就见底，若说那先前无底洞似得感觉，如此一看却倒是无聊和荒谬了。

呼……

一阵疾烈风雪刮过，破旧庙门啪地一声倒下一扇，一道细小黑影闪了进来。

朝歌遇冷身子一惊，定睛看去，原来是只浑身漆黑四蹄雪白的小猫。

进庙后，它并没有叫，因为嘴中还叼着一只活的大田鼠，但碧绿双眼却颇有灵性地警惕扫了下四周。

当它看到朝歌时，忽然僵住不动了。

朝歌因为身上痒，动了下，这只小黑猫顿时像被被天敌追杀般，敏捷地撒开四蹄窜上庙中央伽蓝菩萨石像的头顶，速度之快，能在眨眼间完成，足让他咂舌非常。

当确定四周没有危险后，这猫开始按着田鼠，准备进食。

就在此时，朝歌脑海忽然涌起那日这小鼎将禺狼妖魂吸去之事。

当时好似一开始这鼎没动，只是对着禺狼，当自己说出禺狼名字时，此物方才将其一下吸扯进去。

可若当时那幕情形不是幻觉的话，这被吸进去的禺狼妖魂又在哪儿了呢？

这鼎总共就那么大，总不至于逃了吧？

要是它能逃，怎么自己丝毫没事？

“滴血认主，呼名便收。顺圆方生，逆圆见死。淬精成华，服之长生。方寸之地，造衍万物……”

反复念着，他觉得一切答案就在这三十二个字上面。

“滴血认主已明白，这‘呼名便收’——”他托着鼎细细揣摩。

那伽蓝菩萨头顶的小黑猫似乎并不急着将食物吃掉，爪子一松放任其逃跑，这一逃，猫儿顿时又一个蹿跃将其抓回。如此三四次，田鼠倒也学乖了，索性一动不动开始装死。

这般猫儿就失了玩下去的兴趣，正准备一口将其彻底咬杀，却不料这田鼠猛地一串，从伽蓝石像上跑下。

猫儿眼前一亮，兴趣大起，撒开四蹄追去。

却不料，就在这时，庙内有人陡然间道了“田鼠”二字，它就见自己的猎物吱吱两声朝一边斜飞了去，越变越小，最后化为一个小黑点落入了个旋转着白气的漆黑口子里，消失不见了。

“喵呜……”它就这么看着田鼠消失的方向，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朝歌将小鼎收回掌上，奇妙感在他心头衍生，就好似这鼎就是他手掌，鼎中装着田鼠，就如他手正将那手掌握在其中，此时那只被收进去的田鼠正东窜西窜，四处碰壁，那明明撞上的是鼎壁，但他的手却好像传来被挠痒的感觉。

他现在向来，那道鼎中白气，是使用这鼎时忽然出现。

适才收这田鼠，此白气沿鼎口转成漩涡，涌现出股吸力才将其吸扯进来，如今田鼠在里面，这道白气化作一团不动，似散还凝，就如盖子般布在鼎口。

“好宝贝！”

朝歌心中一喜，原词此物只消叫出其名，便可将其收入鼎中，若按着这田鼠和鼎中方圆比起，估摸着就算收上二十来头牛也不成问题。

以后见谁不爽就收谁，见了打不过的妖魔鬼怪直接收了！

一想到这里，他眼睛一暗，要是早发现有此功效，对付那些个禺狼岂非手到擒来？

“唉……多想无益，徒增伤感，人总要向前看的。”调整了下思绪，转念一想，顿时明白过来，那三十二个字定然是这鼎的用法和功效。

“顺圆方生，逆圆见死——嗯，方生见死什么的，我倒是不明白，可这顺逆还是知道的，这说的应该就是鼎里面的这道白气吧，鼎自己又不会转，能动的也只有那道白气了。”

朝歌凝神于鼎，心中想着逆转。

鼎中原本氤氲一团不动的白气，这时再次转动起来，而且果然是逆方向转动。

随着这么一转，白气忽然变为红蓝两色的双鱼，互逐起来。

红色上朝歌感受到了那种炽热，这不是说他感受到了温度，而是那种看了一眼心底就衍生出了这样一种感觉。

蓝色上，朝歌感受到了寒冷，于红色炽热相对的寒冷，像是能冷到他骨子里、魂魄深处。

照理说这两者是截然相反的，可如今却在鼎内安然相处。

“吱吱……”

嗤——

在红蓝双鱼图逆转之下，田鼠急躁叫了两声，正想逃出去，刚直立起来，毫无防备指甲就化为了一道淡红之气。

这道气并未飘出，在红蓝双鱼图旋转下，收拢，缩小，凝聚，最终成了滴芝麻大小的鲜红。

“这是……精血！”朝歌看得瞠目结舌。

练气士锻炼自身气血，外在浑身气力实则都建立在自身气血强大根本之上，气血多了就需要凝练成精血，否则身体便会容纳不下。

修为越高的练气士，自然精血越多，精血越多，身体便越好，阳寿自然越长。

朝歌“看”着鼎内的这滴东西，心情无疑是激动的，用想法引导着这颗精血从鼎内飘出，落在他手掌。

虽只有芝麻大小，可却炽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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